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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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机寥寥的世界再度卷起了风。
吹袭而来的风中，夹杂了鲜血与金属的气味。
因为某些微妙的缘由而被淡忘的，现身于此的“初衷”，被在场三人不约而同地再度想起。
摇摇头摆脱纠缠过来的血腥与恶臭之气，定下心来的士郎正视立于山门之前的弓兵：“没有必要废话了。我与Caster来此的唯一目的便是破坏圣杯。要击败Saber也好，要击败Archer你也好，都没有在此退缩的道理。”
习惯性吐出口来的称呼，照旧令士郎微一晃神。但现在，他已不会为之情绪波动了。
“的确没有废话的必要。虽然因为小鬼的不靠谱而偏离正题，但除了抹杀闯上门来的不速之客以外，我也没事可做。”
耀眼的光芒在英灵手中凝结为黑与白的利刃。话语终结之际，刀便也扬了起来。
银白的刃毫不留情地向少年劈斩而去。只是，在少年动用魔力还以颜色之前，沉重的法杖便先一步阻挡了利剑的攻势。
“终于可以动手了吗？真是让老子一阵好等。”语气不爽地说着，法师如舞动刀剑那般挥出法杖，狙击敌人的攻势。
“请保全自己，Caster，”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从者有何弱点，士郎却还是扬声关心，“你也不要太追求近战这种事了。”
说话之际，两位英灵已经结束了新一轮的兵刃相接。听闻御主的叮嘱，将弓兵自山门前方驱赶开来的法师并不领情，而是将御主大力推向柳洞寺的入口。
“欸欸，真是烦死了。这家伙也是弓兵不是吗？你才是，要在Saber那里全身而退啊。”
虽然是不耐烦的语气，法师却感激一般地，对关心自己的少年微笑起来。
手指在听到Saber之名时骤然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士郎向从者飞快地点了下头，而后飞快奔入寺院内部。
留在原地的，仅有一派不正经模样的法师与面色阴沉的弓兵。
彼此的目光在冷锐的刀光中交会，两位英灵在彼此眼中发现了与己身别无二致的，专注的战意。
“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和你这家伙交手。”弓兵沉声宣告着决斗的到来。
“的确，你真是阴魂不散。”法师将法杖直立，颇为愉快地咧开笑容，露出白亮的犬齿，“不过，你这家伙本来就和老子相处不来。或许就算职介改变，你我也依旧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吧。”
弓兵面色不变地微垂视线：“是吗？啊啊，这倒是真的。”
紧接着，弓兵手中的利刃化为刺白的光芒，向法师飞袭而去。
尽管被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所污染，弓兵却似乎没有丧失战斗层面的理智。飞旋击出的白刃准确无误地刺向法师后背中央，又在被法师击开后奇迹般地回到弓兵手中，再度被弓兵亲手刺向法师的要害。
以魔杖为刀剑化解了攻击，法师却还是被弓兵割伤了肩膀。
并未感到挫败，负伤的法师颇为愉快地点了点头：“很好，你这家伙吃下黑泥之后还没有变得太弱。这样就不会无趣了。”
至此，反英灵与光之子的争斗，终于拉开序幕。
利刃的冷光中绽放火焰，坚实的路面炸开裂痕。分属擅长远攻却异常乐于近战的二人便如此在杀意中来往下去。
然而，这样的战斗并未持续很久。
深藏于地下的大圣杯所在之处，照理说不会影响柳洞寺所在的院落。然而，自下方传来的某种不祥的巨震，却清晰地被两位英灵感知到了。
高举的利刃滞在空中，燃烧的咒文在空气中黯淡下去。两位英灵俱是面色一变。
“那笨小鬼该不会……不过那样的话，我没可能感知不到。”尽管来自御主的魔力供应并未终止，法师却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些微后怕。
“呵，真是尽职尽责的关心着御主哪。”与法师相较，对少年安危漠不关心、冷笑着的弓兵，姿态游刃有余得多，“不过，卫宫士郎那小鬼没可能抗下Saber的攻击的。你也清楚得很吧。”
“当然。但或许是被那小子的傻气所感染吧，老子已经下决心支持他到最后了。”
法师笑了两声，继而，脸色前所未有地肃然起来。
“虽说是想好好打一场，但时间紧迫，身为从者的我再不赶过去，未免太不像话。”
意识到什么，弓兵脸色猛然一肃。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
随着弓兵的吟唱，无数银白剑光在夜空中浮现。
能够大规模覆盖地面的剑雨，一旦落下的话，即便是身手异常敏捷的法师，似乎也没有躲避的余裕。
只是，法师先弓兵一步完成了吟唱。
“Wicker Man.” 第一次地，法师解放了宝具的真名。
瞬间，大地沸腾起来。
火焰与地下涌出的藤条一并如洪流般蔓延，将试图隐去身形以躲避的英灵烧灼着吞噬。
***
不久之前，卫宫士郎遭遇了熟悉又陌生的金发剑士。
柳洞寺地下，宽阔得超出了预想。然而，空洞深处岩壁上映出的，涌动的黑火，成为了最好的引路者。
那个地方便是大圣杯的所在。Saber的话，也一定在那里。
怀着这样的念头，士郎的确寻到了对方。
属于少女剑士的，飞扬的金色发丝，在暗沉的大空洞中格外显眼。
但，无论是木偶般冰冷的面容，还是被染成纯黑的铠甲，都与士郎记忆中的阿尔托莉雅相去甚远。
不。那不仅仅是“不同”足以形容的状况。若不是那柄美丽与危险依旧、恍如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巨剑，自己绝不会相信这便是Saber。
……不过，即便这个面目全非的家伙是Saber没错，眼下对方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并非自己熟知之人吧。除了将其视为敌人，便没有其他选择了。
在黑红火炎的包围圈之内，惊愕的少年与冷酷的剑士对峙着。
对视之间，剑士刀锋般锐利的眼瞳中似乎浮出水光。
那是……泪水吗？
定睛看去，又渺无踪迹。剑士的双眼依旧冰冷如初。
看错了吧。如是想着，士郎摇了摇头。
——反正眼下也没时间追究这种小事了。
视线定格在剑士扬起的不可视之剑上，士郎苦笑起来。
“我并没有杀人的嗜好。但如果你继续上前，我便只有将你斩杀于此。”
金芒浮动的发丝，姣好却异常冰冷的面庞，真容难以窥得、肃杀之气却难以忽略的巨剑。
目光如此寸寸下移，士郎忆起被少女以如此姿态守护的往昔，不禁有片刻恍惚。留意到将对方铠甲彻底晕染的漆黑，却猛然惊醒。
“我是为破坏圣杯而来。即便是Saber你阻挡我，我也……”抛开多余的情感，坚定的少年如此宣战，“绝不会却步。”
“……”没有回应，甚至也没有神情波动，剑士仅仅是默默挥剑击来。
“……！”一跃而起试图躲避，凡人之躯却终究无法避开宝具掀起的风刃。自少年手臂外侧飞溅开来的血红色染红了宝具的锋刃，而下一击又随即而至。
即便未曾解放真名自己便已经无法招架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饶是如此，士郎并无就此放弃的打算。
疼痛引起的苦闷之色迅速褪去，因疼痛而松懈了少许的手臂再度肌肉紧绷。相信着“心像世界中一定有能与圣剑稍微对抗的武器”飞快进行投影，他飞快地挥出剑去。
白芒一闪而过，巨大的空洞似乎也因这一记挥斩而微微摇撼。
……宝具成形的一刻，体内似乎有一部分湮灭了。
思考已经停滞。然而，就算是这样，自己也隐约能够感到，以自身的缺失为代价构筑的宝具，切切实实地放出了能够与敌人抗衡的风压。
“你……！”
抬眼的瞬间，士郎恰好望见低呼出声的剑士的惊愕神色。
士郎下意识地垂眼望向异常沉重的武器。
模样陌生的宝具似乎与Saber有什么渊源。但在侥幸抗下一击却用尽气力的此刻，已经无力追溯了。
另一边，剑士化为野兽般金色的瞳孔，终于迸放出杀意。
“我明白了。虽然缘由不明，但既然切切实实地威胁到了圣杯，我便不得不出手。”
这样说着，剑士将巨剑高高举起。片刻之后，却又在聚集而来的金色光芒中放下了剑。
“到此为止了。虽说是幸运得过分，但姑且算是你自己赢得了生还吧。就凭你能够使用我的剑……”
这是Saber从前的剑吗？士郎迷迷糊糊地想着。
力气所剩无几。无法握住剑柄，甚至连站稳都很困难。
但还有些话不得不问——这样想着，士郎轻轻开口：“Saber，是……你的主人，放过了我吗？”
转身走向大空洞内部的剑士脚步一顿。
“是……你的主人吧。”尽管沦落到只能以宝具撑住身体的地步，士郎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如果被圣杯束缚的是自己所想之人的话。
如果被圣杯污染的是自己未能拯救之人的话……
冰冷的剑士仍是头也不回地走开。洞穴尽头沉寂的黑色，却涌动起来。
黑色的茧一点点展开，士郎双眼愈发瞪大。
定睛望去的瞬间。
心跳骤停。
血液逆流。
想要尖叫却毫无力气。
流动的黑色如花瓣绽放，被囚禁在那黑色中的少女，终于露出苍白的睡颜。
不。与其说是被囚禁，不如说对方已经与那片黑色融为一体。
“……”
宛如冻结的身体终于能够再度行动，士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早就猜到了。
无论是魔术能力与魔力回路本身都异常优秀的少女。
从最初起就对战斗乃至战死抱有觉悟的少女。
心底埋藏无数秘密与伤痛的少女。
可，就算如此。
真相揭开的一刻，仍旧不可避免地，觉得心中刺痛。
以如同被泪水浸透般的咸涩语气，士郎唤出少女的姓名：“……伊莉雅！”
死寂的大空洞内回荡着少年的呼声，逐渐归于寂静。
没有回应，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少女尚未死去，时间却仿佛已经停滞在被黑色吞没的那个瞬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淤积心底的苦涩化为言语，被士郎艰难地吐出口来。
“怎么回事？这该是我的问话吧。”
如是说着，漆黑的剑士转过身来。凛冽的目光，如同警惕着陌生之人。
“我会守在这里，守护这位少女，”剑士冰冷地缓缓诉说，“是因为御主的遗志。”
——想要守护这个世界。
——想要拯救哪怕一人。
“吾主，卫宫士郎。”
那个最后一刻也未能放下理想的少年。
那个因为想要拯救某人而殒命的少年。
“已经……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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