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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危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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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珵秩早上八点准时坐在了办公室里,到的第一件事儿,是先闷一碗茶喝,然后才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等下需要丁默涵看的文件,在那之前先将里面的内容看过一遍。其中有一个夹子里面放的是吴浩铭写的昨天思埠码头的部署情况,后面五页陈述的则是顺兴旅馆的现场情况,以及汪觉新和慕容青芳的对话,所涉内容极为细致,还对二人的情绪、语气等进行了表述。把文件夹合上以后,萧珵秩合计着,如果这个人继续待在七十六号,以其目前的表现,慕容父子对他器重,而丁主任也渐渐信任他,那将会是自己所谋之事最大的障碍,还是要尽早的将他从七十六号中清除出去。丁默涵推门进来,萧珵秩都没任何察觉,只是兀自在座位上陷入沉思,丁默涵经过他座位的时候,用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干嘛呢,一大早的就发呆?】
经丁默涵的一提醒,才缓过神来,【啊,主任,是这样,我在盘算着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
【怎么,事情很多吗?】
【是的主任,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过目,其中还包含了昨天顺兴旅馆的案发现场的整理。】
【好,那你就放在边上吧,我等下看。珵秩,你过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你。】说完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萧珵秩抱着文件夹跟了进去,就看见丁默涵从柜子上拿出一个茶杯,捏取了少许茶叶,掷于杯中,四下看着,像是找什么东西。萧珵秩赶忙跑上前,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接过丁默涵的茶杯,【主任我来吧。】说完就走到外间,给丁默涵的茶杯注些热水。同时也把自己得茶碗端进去,看样子等下的谈话不会短。把泡好的茶递给丁默涵,【丁主任,请用。】
丁默涵抬头看看他,【你也坐下吧,我有话问你。】
【是,主任,您问吧。】
【你怎么看昨晚的事情?】
【您是指慕容处长和汪处长之间,还是汪处长派人跟踪吴浩铭这件事儿?】
【都有,这件事而我想一晚上了。】
【主任,卑职以为,这件事情现在搬出来,总好过以后搬出来。您看,如果汪处长对慕容处长真的心存芥蒂,不如就此挑明,化解了双方的矛盾,同时,两方可以互相牵制,对我们七十六号来说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汪处长漏了首尾,此处算是败笔。汪处长跟踪吴浩铭,不过就是想在他身上找到点纰漏,从而在局里的局势上压过慕容处长一头罢了。卑职所述,皆为皮毛,想必主任您已洞察一切。】
丁默涵点点头,打量了一眼萧珵秩,【那你站在哪一方?】
【丁主任,我至始至终,都是您的秘书。】
【罢了罢了,只是这件事儿,如何是好?】
【不如让他们双方角力,您坐收渔翁之利便可,纵使他们闹得翻了天,也影响不到您。不过就是被汪主席训斥几句而已,不是吗?】
【那倒是。】
【但是主任,有一件事儿卑职想说,吴浩铭这个人,还是有些难对付的,以目前的形势看,他自然是慕容处长的人,他的突然加入,使整个七十六号的格局变了样,倒是不得不防。】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对他倒是很有兴趣?】
【卑职只是对他的言辞,有些怀疑而已。】
【怎么说?我一直以为你对七十六号里面的人,不怎么关注。我倒是想听你好好说说,这位新进人员哪里可疑。】
【昨天顺兴旅馆的案子,张凤的话是说,看见和吴浩铭很像的人,开车去了顺兴旅馆的方向。单是这份证词,就说明张凤和吴浩铭这两个人有很多东西可挖,如果是真的,那个人真的是吴浩铭吗,他为什么往哪个方向去?他去顺兴旅馆做什么?顺兴旅馆的人都是他杀的吗?如果是假的,张凤为什么说谎,说谎对他有什么好处?非黑即白。】
【根据吴浩铭昨天的话,昨天证明他在思埠码头的宋栗,当场就给出了证词不是吗?】
【可是,主任,宋栗的证词,有一个部分存在一些问题,他曾改口,看了一眼吴浩铭,才说自己喝茶。】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证词是假的?那他原来喝的是什么?】
【有可能是酒。】
【可是还有蒲泽的证词呢,如果蒲泽证明他一直和自己下棋呢?】
【前提是,蒲泽和吴浩铭,一点交情都没有。还需要主任您和慕容处长了解一下,他们昨天宴请蒲二爷的过程了。】
丁默涵坐在椅子上沉默着,被萧珵秩抽丝剥茧的分析,对他所说的,的确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萧珵秩默默地站起来,端起茶碗,悄悄离开座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任由丁默涵仔细思考。直到自己听见丁默涵在办公室里面给慕容青芳打电话,心总算落定,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只要他按照自己铺陈的一切继续做下去,吴浩铭这个不稳定因素,很快就会被拔除干净,计划很快就能够实现。想着,不由自主的,嘴角慢慢上扬。慕容青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他的笑容,【怎么了萧秘书,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啊,慕容处长,没有,只是联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怎么有空来这儿?】
【丁主任叫我过来聊聊。】
【那您快点进去吧,别让丁主任久等了。】
慕容青芳点个头,算是客气过了,赶忙进了丁默涵的办公室,进去以后发现丁默涵的脸冷着,【丁主任,您这么着急,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你跟我讲讲你们昨天吃饭的的过程。】
一个小时后
【青芳啊,那你对他有没有把握?】
【对于吴浩铭我是有把握的,毕竟森司和他是同学,秉性多少是了解的,不瞒您说,他是怎么说动蒲二爷的,我也很好奇,但本着青帮愿意与我们七十六号合作,不再抵抗的态度来说,吴浩铭不至于把我推入深渊。】
【按你的话说,你对他可以称得上是很信任了是吗?】
【是的,主任,可以这么说。】
【好,那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慕容青芳被丁默涵的话,问的有些糊涂,甚至从心底,也对他有了一丝怀疑。萧珵秩见慕容青芳从主人的办公室走出来,面色阴郁,冷不丁的对上他的视线,对他使了个眼色,佯装着送他出门,就出了办公室。【慕容处长,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就那样呗,对了,根据你所说,丁主任对吴浩铭已有了倚重之意,为什么今天感觉主任似乎对他不是很信任?】
【慕容处长,你就不想多为你家森司多考虑一二吗?】
【这件事儿,莫不是。。。。你?】
【是谁无所谓,为了谁才是重点,不是吗?】
【差不多就好,点到为止,毕竟他对我来说,也是人才。】萧珵秩对他眨了眨眼,表情特别的无奈。转身回了办公室,就当做这一切未曾发生,兀自的在座位上盘算着另外一件事儿。
转眼一天已经结束,似火的晚霞就像是被打翻的朱墨,肆意在天空这块画布上滚动 ,一静一动留下的皆是被灼过的印记,看似相同,实则也有些许的不同,鉴于今天并非像昨天有行动,七十六号的人大都是一到时间急匆匆的下班回家,在这个下班队伍中的,还有萧珵秩,他套上外套往家走,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并没有去常去的菜市场买菜,而是直接回家,换了身黑衣裳就出门了,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只是从哪弄来了一辆横梁自行车,遛了两下就上了车,沿途的人们,正逢下班的点子,皆是行色匆匆,奔的都是家的方向,没人想着逆行的他,要去往何方。萧珵秩在一条小巷里,将车子放在柴垛的后面盖住,然后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找了个不高的院墙,爬上去,在房檐上蹑手蹑脚的走着,走到另一个院墙的墙垣旁,伏下身观察,见没人走动,才从墙垣上跳下。
从园中摸进屋里,看见一个人奔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过来,迅速闪进黑暗里,等他走过后,手刀劈下,单手手臂接住那人的身体,不让他发出太多的声音,以同样的办法,又解决了几个人。摸进了三零八房,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型的手电筒,用嘴叼着照明,【谁在那儿?】
傍晚,我在街边吃了点晚饭,才来到顺兴旅馆搜查。我搜查到二楼的时候,听见三楼似乎有声音,我上楼查看,只见有一个人影,在原地用手电筒照明似乎是在寻找着些什么。我喊了一声,【谁在哪儿?】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冲过来,推开我,准备顺着走廊跑去。好在我反应很快,抓住他的肩膀,向后使力,那人用黑布遮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看眼睛似乎是很熟悉的人。他因此向后退了几步,左手挥拳奔着我的脸就是一下,我向左一偏,闪过了他的攻击,紧接着右拳又跟了上来,我赶忙闪躲,只是没想到,躲闪不及下巴到是吃了他一拳,一直躲着却不是最好的方法,只能向他攻击。一拳攻击他的眼眶,一拳打向他的咽喉,脚上使力踢上他的腰,不料对方身体灵活,向后一闪,就躲过了我的攻击。见这次攻击未果,提腿向反方向攻击,终于踢中他,踉跄的倒退几步,看准时机出拳击打他的胸部。
他见打不过我,只得不停地后退,不好,他要逃跑了。赶快赶几步,左手抓住他的左肩,右手抓住右手臂,使力一荡,将他抵在墙边,我扯下他遮面的黑布,黑布下的这张脸,倒是让我有些吃惊。【怎么是你?】在三零八房搜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珵秩。【你要把我抓起来吗?】
【吴副队长怎么了?】楼梯口的传来声音,显得很急促。【快敲昏我,你走。】
站在对面的萧珵秩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虽有不解,但是也照做了。他用枪托对着我的后颈用力一敲,我便不省人事。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慕容公馆里,森司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看着我,见我醒了,【浩铭,你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一脸迷茫的坐起来,森司把枕头竖起来,垫在我的腰后,等着我的答案。我抬起右手,摸上后颈,筋着鼻子说,【只是后颈有些疼,其他的地方倒是没什么事儿。】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你还记得吗?】
【我白天一直在思埠码头,安排人员休息,还有换班,毕竟现在剩的只有思埠码头这条线了,不管怎么样,能不要他断掉我就一定要让这条线保证安全。后来到了傍晚,我才前往顺兴旅馆,对每个屋子进行了细致的搜索,搜索至二楼的时候,我就听见三楼有点动静,迅速前往三楼。到了三楼以后,从楼梯口开始检查,整个走廊都很黑,即便是我手持手电筒,也照不亮整个楼层。随即我对每间客房进行了搜索,我在三零八号房,发现了一个人,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短打扮,一看就是个老手,身形很是敏捷,我刚到门口,那人就试图抢我手上的手电筒,于是我们两个人在三楼的走廊内发生了打斗。你来我往之间,手电筒被打落到地上,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比我矮一头多,脸上还用黑布蒙着,穿着的是布鞋,趁我不备将我敲昏,等我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公馆里了。】
【这个人穿了一身的黑色短打扮,黑色布鞋,身高一六五左右,黑色布料遮面。你们两人交过手,这个人的身手很敏捷。】慕容森司一边用钢笔记录着这些内容,写完之后,凝视着他自己的笔迹很久,一直没说话,慢慢的把钢笔的笔帽旋紧,长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渐渐凝聚在我身上,可是却没说话。
【怎么了?】我能感受到他的疑问,也能感受到他的迷茫,就像是把自己置身于迷雾之中,很难将周围的一切拆解。我用我的问题,试图解开他脑中的疑惑。
【你对这件事儿怎么想?】
【比如?是对这个人有怀疑,还是对我有所怀疑?】
【不是对你有所疑惑,而是对你说描述的这个人,有点思考,你认为这个人会不会是我们内部的人?】
我听他这么一说,没由来的有些紧张,【怎么这么想?】
【浩铭,你帮我想想看。会不会是这个人原本就是我们七十六号内部的人,他知道我们内部的调查情况,他可能是中统潜伏在七十六号的特务,为了中统的那位神秘人能够在上海立足,从而犯下了这一切?】
【那你的意思是,我今晚交过手的那个男人,其实,他也是昨天夜里,去到顺兴旅馆杀了那个交通员的人?】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结论,同时也想考证一下,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对我是否也有所怀疑。
【不然呢,只有这样才能够说得通。】
【可是他的理由是什么呢?如果他是七十六号内部的人,那他完全可以等我们这边将顺兴旅馆的案子办个停当,到时候直接看最后的调查结果就可以啊。为什么要费尽周折,冒险去三零八室找东西呢?找东西就意味着,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交通员要与即将到的神秘人,交换的情报到底是什么,你说对吗?】
【会不会是他即将执行的任务,由不得他耽搁,需要的就是他与时间比快,进而将自己的伙伴藏匿在上海。他之所以找那个情报,或许是因为那是个名单?上面牵涉到很多人,不是几个字,几句话能够说得明白的。你看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表面上看,这样分析是没有问题的。森司,你的意思就是问我,如果这个人是我们七十六号的人,我比较怀疑谁对吗?】
【对,究根到底,就是这个意思,那你以为是谁?】
【因为只是交手,现场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遗留物品,想要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难度很大。】
【那这件事儿怎么办?】
【那,森司,我问你,你去那个交通员的家里,你有没有找到些什么?】
【东西倒是找到了些,只是没办法分辨,那些东西是他们要传递的情报。不如这样,你先将消息封锁,同时伪造出一份一模一样的证据,只是里面要混一些假的情报在里面,看谁上钩,谁就是有问题的人。】
【这倒是个好的办法,一方面可以知道那个内鬼是谁,另一方面也可以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一箭双雕。但是我应该怎么办呢?】
【等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请慕容处长与丁主任商议,通知各处的处长副处长,到会议室开会,将细节公布于众,顺带透露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彼时设伏,一抓即准,你看怎么样?】
【也好,那我明天与父亲商量一下,若是父亲准许,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想法行动。】
【那成,那我明天在办公室等你的消息,有什么事儿,你到时候直接说就好。】
【成了,明天我去你办公室找你,到时候一起去父亲的办公室,商量这件事儿吧。呀,时间也不早了,都11点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见。】
【好,谢谢,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儿,你跟我客气什么,早点睡吧,晚安。】说完就离开了我的房间,我下床将门反锁,房间的灯都关上以后,整个房间终于归于黑暗。不知是我晕了太久,还是因为刚才的那番谈话,弄得我到有点失眠,一直盯着天花板,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终于阖上了眼,陷入了沉睡,只是梦里的惊心动魄,我还不知道天明时能够与谁分享。
早上八点,我和森司去了处长办公室,将昨晚的一些想法向慕容青芳汇报,对于一些细节,慕容青芳则是交由森司处理,我见着没我什么事情,我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办公室以前,慕容青芳叫住了我,【浩铭啊,等下你去哪?】
【中午之后,我准备去思埠码头看看,眼瞅着还有2天了,还是去安排一下为宜,虽然现在看这次任务,并未像我们想的那个方向发展,但是有一丝机会也不应当放弃。】
【那也行,那你去那边好好盯一盯,要是到了日子,并没有确实抓到人,此次任务就作罢,你再回来帮忙抓内鬼吧。】
【是,全听处长您的安排。那蒲二爷那边,可还要宴请一番?】
【宴请还是要的,地点嘛,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吧,至于时间,再定。】
【是,卑职记住了,等思埠码头那边的任务结束后,我会和蒲二爷商量这件事儿。处长,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
【恩,去吧。】
行了个礼,一手插兜,走出处长办公室,在走廊里转转绕绕,回了自己办公室。季思明在座位上读着一份报纸,路过的时候,我敲了敲他的桌面,【今天有什么值得看的新闻吗?】
【啊,浩铭哥,你来了。今天的报纸没什么内容,有个小老板寻人而已。】
【小老板寻人,还用得着在报纸上找吗?直接找个私家侦探不就得了。】
【好像是找个前去战场的哥哥,因为八年间音信全无,这才想找找看。】
【哎,早干嘛去了。对了,说点正事,我等下要在屋里写点东西,你别让任何人进来找我,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到了下班点,你直接回家就行了。】
【是,我记住了。】
【对了,我屋里有报纸吗?】
【已经放在您的桌子上了。您也对这个人感兴趣吗?】
【那到不是。】说完,我就推门进了办公室,桌面上很干净,只摆着两三份报纸。我摊开报纸,在第一版的角落找到了那则寻人启事,此则寻人启事的内容如下,【在下原本贩丝者,后众人不喜,为糊一人口。辗转来到上海,开了一间书店,遍寻入伍的兄长。若您知其下落,请通过报社联系在下。】我笑着此信摇摇头,便不再理会。拾笔,写了一封信,信笺之上,铺陈开来,【76号丁默涵秘书,萧珵秩,速查。】到了中午,从办公室离开,叫了辆黄包车,前往思埠码头。
中午十二点半 荣鑫书店
孔绍元和往常一样在店里面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最近的生意是越来越糟糕了,一整天也没人光顾。听着门口有声音,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袄,带着皮帽,挎着个深灰色的布包的男孩走进来,【我不买报纸,你走吧。】
【先生,我不是来卖报纸的,我只是来送一封信。】
【什么信?】
【送信的人说,您看过以后,就知道了。】
孔绍元有些怀疑,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都市里,有谁能给自己写一封信呢?带着怀疑,问这个男孩要了这封信,那是一个空白的信封,递给我的时候我能听到我的心跳声,就像是书里面描绘的战鼓敲击的声音一样,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拆开信封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笔迹,【吾弟绪合.....】捏着信的手,因为兴奋和紧张已经将纸揉皱了,【孩子,你告诉我,这个人在哪?】
【老板,您说什么?】
【让你把信给我的那个人,他在哪?】
【我不知道,我是在前两条街遇见这个人的,他给我了钱,至于他去了哪,我不知道。】
【那他长什么模样,你看清楚了吗?】
【老板,我这个真的没有留意。对了,他让我给您带一句话,阅信后,即焚。】
【没有别的了吗?】
报童摇摇头,【老板,信已送到,如果没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男孩走出了屋子,我送他出去,在店门前驻足,试图找到那个写信的人。停了十分钟,并没有发现哪个人有疑,只好返回店内,仔细阅读来信的内容。
【吾弟绪合:
为兄已阅启事,奈何现在时局未稳,为兄还未落脚,希望你能够谅解。待我确实落脚于上海,再与你相聚。为兄就在你身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见你一切安好,此心甚慰,盼再聚。
兄睿勤】孔绍元看着这封信,想了很久,才到火盆边上,用火柴点了,待纸张焚烬后,在火盆面前坐着,不动声色,想着那个所谓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往好了想啊,自家兄长的消息也有了,该知足了。
祗园
【东西都已经购置齐全,放在我房里。】
【你这儿可有隐匿的房间?】
【倒是有,不过,在我房里,也不知道你是否信得过我。】
【你将一切都藏在那里面,我日后有用处。另外,距离31号,不过两天了,还得叨扰几日,过了这几天就没事儿了,我一定和慕容青芳说,让他把人从你们思埠码头上撤回去。】
【其实这样也好,早撤晚撤也无妨了。这一次表面上的合作,倒是帮了我很多的忙。】
【没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吧?】
【没有,这个你放心吧。】
【那就好,对了,慕容青芳想在这次任务结束以后请你吃饭,地方还是上次的酒楼。时间嘛,到时候再定。】
【不如这样,你和他说,来我祗园吃饭吧。】
【上次就是你请的,如果这次来你祗园吃饭,慕容青芳怕是会感觉不妥。总觉着亏欠你许多,到时候还要找补回来,不觉着麻烦吗?】
【这倒没什么,我自然是有我所图的。】
【你所图的,不是想和日本人拉近点关系吧。】
【我有我想的,浩铭兄,还请你理解。】
【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想也是那段往事吧,你也说过,有机会会讲给我的。】
【恩,会的。】我看见蒲泽一手把玩着那把漆黑的扇子,上面的丝绦都已经变黄了,明眸定在上面,可是思绪却飘远了,我心已明了,他又回到了他的过往中,从那段记忆里,寻找着他活下去的理由。
和蒲泽谈妥以后,已近傍晚,出了思埠码头,去了贝司琪路33号,递了一封信,信封上用楷书写着[德祥路178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待,等待关于那个人的调查结果,我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等待终究是漫长的,可是我也明白,我必须要继续等待下去,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