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外传)》梦舞缘兮

42、 这老家伙

　　42 这老家伙

　　中午时分，我和哥哥双双骑马，回到孤月门。
　　刚刚进谷，就听到里面传出刀剑相撞乒哧乓当，我心头一凛，赶快紧走几步。
　　东书阁附近，此时又围了好多人。阁楼顶，几个人激斗正酣。
　　慕容剑，黄通，凌天南，还有冯小烟，个个舞动着长剑，正在围攻一个老头。那老家伙须发皆白，身法却甚是灵矫，在几个人组成的剑网中上上下下不停地穿梭跳荡着，样子不像在打架，倒更像是在逗大家玩。
　　“嘿，你这招叫‘雁去无声’，是燕秋风那老家伙教你的吧，可惜用得太差了！”
　　轻松避开凌天南迎肩削来的一剑后，老头子笑嘻嘻地如是道。
　　紧接着，身形一转，又闪过冯小烟一招：“哈哈，你这女娃娃心肠倒甚好，这招‘西风画影’若是使得再凌厉些，老头子我或许躲得没这么容易，只是你不想伤我。”
　　哪来的老头呢？听声音倒有点耳熟，偏偏又记不得了。一时间，我也无暇多想，大喝一声，旋起轻功跃至房顶。
　　哥哥也赶快追过来。
　　看见那老头子，我二话不说，挥手就是一剑。
　　眼看剑尖就要刺到面前了，那老头儿才身形微侧，轻灵灵地绕开。
　　“哎哟，不错不错，居然是‘断风斩’，这可是你们孤月门的上乘剑法！”
　　我又进了一招。
　　“好丫头，这招‘行云流水’使得漂亮，颇有当年衣萝的影子啊。要知道，即便是你们的祖师爷……”
　　我新招跟上，剑风霍霍地削了过去。
　　老爷子拊掌大笑：“嘻嘻，这一招可不是孤月剑法，而是燕山剑法梅花九式中的第二招‘雪落寒梅’。”
　　接着又问：“是老赵教你的吗？”
　　言外之意，他似乎跟“老赵”关系还挺熟的。
　　哥哥也拔出了剑，剑尖轻灵一转，宛若游龙般，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去势朝他攻了过去。
　　老爷子刚刚跳腾起双脚，避过慕容剑攻向他足下的一剑，立即又沉肩：“哟，还是你小子厉害，这招‘清梅弄影’当年老夫可只见赵霆锋使过。”
　　慕容剑几个人已累得吁吁直喘，只得暂且退下，嘱咐道：“云大侠，心弱，千万别放过此人。就是他，偷了本门的剑笈。”
　　“啊！”我和哥哥同时一惊，顿觉不妙，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双双剑招迎上，形成了夹攻对方的局势。
　　直到这时，那老人才亮出他的“兵器”——竟是一只“爪子”——后来哥哥才告诉我，它叫破空爪，适合身法灵活的人使用，专门用来破解剑招。
　　“前辈到底是何人，可否明言？”
　　哥哥边打边问。
　　“自己去猜喽。”
　　老人一边和我们对打一边嬉笑着，样子毫不费力。
　　即便我们兄妹联手合攻，那老人也依然面色从容，大口都不喘一口。“爪子”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无论我们的剑招逼到哪里，他都能拆到哪里。大约斗了几十回合，忽然间对方一股强劲压上，震得我手心一麻，长剑倏地脱手飞出。
　　“啊！”
　　我低呼一声，赶忙去拾。终是晚了一步，长剑直直地向楼下掼去。
　　楼下全都是孤月门弟子，见此情景，好多人都“啊”地发出惊叫，唯恐伤及，慌忙避开。
　　记忆中，自我满十四五岁以后，手中的剑就再也没被人磕飞过。如今当着那么多同门的面，这个丑实在是丢得太大了。
　　有人拾起剑掷还给我，我握剑上前，正准备一雪前耻，谁料那老人竟忽然笑道：“不玩啦不玩啦，云潇潇，我不过不小心磕飞了你妹妹的剑而已，你干嘛这么凶，想要跟我拚命啊。”
　　他居然知道哥哥的名字，还知道我们是兄妹。
　　到底是谁呢？
　　趁我俩怔愣，他一个旋身，便向空中逸去。身法之迅疾，竟同飞鹰一般。
　　见此，我和哥哥同时对望一眼，哥哥道了声：“追！”
　　话音未落，双足已然离地，一起朝那蓦然远去的人影急急追去。

　　一直跃过翠河，追到对岸的一片树林里，我和哥哥已经相差几十步远。那老者身似飞鸟，在林子上空窜上纵下。哥哥始终紧随其后，纵然也迅疾无比，却丝毫沾不着他寸许。
　　但我快要坚持不住了，心中着急，右手凌空上扬，嗤地一声响，几枚银针激射而出。
　　那老者身在空中，只长袖一摆，挥出来的罡气立即教几枚暗器纷纷落下。
　　趁这空当，哥哥已逼到他身前，长剑挺出。
　　老人忽然挥手，我尚未看清他对哥哥做了什么，只听见哥哥“啊”了一声，旋即身子往后缩，竟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我一惊，不好！赶忙急追上前。
　　总算在半空中托住了哥哥，我们一齐落地。
　　远远地，那老人又挥了一下袖子。我顿觉一股内力直逼胸口，穴道处重重一麻，全身再也动弹不得。
　　哥哥也动弹不得，显然也是方才稍不留神，便被点中了穴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凌空点穴吗？听说会这等本事的人，江湖上总共也没有几个，这老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嘿嘿，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武功轻功都当真不错呀，老夫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这等修为。”
　　见我们二人都中招了，那老者身形飘落，一抹得意之色写上眉梢。
　　“死老头儿，快把我们的穴道解开，不然的话……”我忿忿地嚷道。
　　“不然怎样？老夫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忍心将我碎尸万断不成？”
　　老人一边说一边捋着胡子。
　　“心弱，不得无礼！”哥哥正色喝斥我一句随后转对那老人：“前辈武功高强，云某自知不是对手，不过那本孤月剑笈对晚辈们来说至关重要，还望前辈赐还。”
　　“哦，那个破本子啊，老朽随便翻看几页便发现里面写得不对，想带回去改着玩玩儿。”
　　“胡说，祖师爷留下来的秘笈岂能容人说改便改！”
　　“不见得吧，写得不对，自当改之。”看样子，老人丝毫没有归还之意：“我点穴的力道不是很重，凭你们的本事，应该很会就能自行解开。潇儿，照顾好心弱，老夫先告辞了。”
　　居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呀？”我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你们小的时候，都叫我老怪物！”
　　身影一飘，人已在数丈之外，但浑厚的内力依然将尾音传得字字清晰。
　　“老怪物！”我们重复着这三个字，感觉这个称呼即熟悉又很陌生，好像许多年前……
　　突然，我想起来了，同一时间，哥哥也想起来了，我们异口同声：“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