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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关于医生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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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是我的好朋友,无话不说的那种,曾经。
我们好一阵子没怎么联系了——这都怪她是个医学生。
我其实认识不少医学生:有从小就向往当外科医生,高中埋头生物竞赛,最后如愿保送的;有原本立志成为机械工程师,最后因为分数的缘故,临时转志向的;也有纯粹就是父母大手一挥,觉得学医有地位赚钱多,就是它了……
Y则是因为一部电视剧——喜欢那位当医生的主角,便由此一心一意地要报考医学院。
所以,同学们,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东西会成为自己人生转折的契机。
高考结束,各奔东西。但每次放假回家,和Y面基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第一次聚会,我们在一家粤菜馆里边吃边聊。
Y说虽然入学前做过心理准备了,但学医还是比她想象的重口味一些。
我点点头——就因为早料到学医重口味,所以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专业。
宝宝胆子小,受不了。
Y磕磕绊绊地讲自己是如何磨刀霍霍向青蛙的。哦,还有好些成为刀下冤魂的小白鼠们。
虽然我自己下不了手,不过听别人描述倒并不很可怕。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继续吃红烧田鸡。
Y战战兢兢地说第一次上解剖课,有些人兴奋地往尸体前凑,她就拼命往后缩,恨不得背过身子。
我稍微脑补了一下,觉得需要扒几口白饭压压惊。
Y又说,为了练胆,她们宿舍半夜熄灯之后看了不少血腥恐怖片。
真是好可怜。我想。有点噎着了,喝点汤吧。我又想。
Y接着说,对了,你知道人体骨骼标本是怎么做的吧?要先放到锅里煮烂了……所以我们医学院的楼里有一阵子天天飘着肉香……
我差点把玉米排骨汤给吐出来。
真是够了,以后坚决不能吃饭的时候听医学生讲故事!
第二次聚会,我显然已经忘记了上次的教训。我们依然约出来边吃边聊。
Y现在见多识广,谈笑风生,很有合格医学生的心理素质。
“……最开始认骨头的时候,老师会拿一些小块的人骨在班上传,结果每次收回去都少了好多。我们喜欢把它串在钥匙圈上当装饰。”
“……天哪你知道协和医学院多有钱吗!尸体很贵很贵的,他们平均每xx个人就能分到一具尸体,好羡慕啊啊啊!”
“……二楼有我们老院长的标本。现在尸体不太够用,老师们都带头签遗体捐献了。”
“……解剖完尸体就推回柜子里盖上,我们继续趴在柜子上面写报告呗。”
好了亲爱的,可以了。
我青着脸看着面前没怎么动过的饭菜。节食减肥,真棒!
Y每天都过得很忙很忙。课程从早排到晚,一厚本一厚本要背要记的东西。
她相当于又过了好多年的高三。
然后进实验室,守着许许多多的小白鼠,养大再杀掉,轮回反复。
医学生当然还少不了去医院见习,一个个科室轮下来。就像已经工作的人那样,每年的假期都少的可怜,而且还没有工资。
凭心而论,学医的强度真不是其他专业受得了的。
Y的男友也是医学生,是那种连等电影开场的时候都会摸出一篇论文来读的学霸。有追求有抱负的好青年,梦想着为攻克医学难题做出自己的贡献。
现在他俩都已经博士毕业,开始当辛苦又清贫的住院医师了。
这还需要好几年,不过熬过去之后,日子将一片金光灿烂。希望如此。
我们都需要好医生。
说到医生,看病的时候不算,真正和我聊过天的,目前只有一个——J小姐。
J小姐三十多岁了,毕业于台湾最好的那三所医学院之一,后来出国攻读了医学博士,现在就职于美帝一家著名肿瘤医院,兼任其附属医学院的教授。
J小姐说,我不打算结婚了,我们科室所有的医生,要么单身要么离婚,平时工作太忙了根本顾不了家庭。
J小姐说,我们组团去大陆的医院考察过,简直难以想象,他们一小时需要接待的病人比我们一周都多,换作我们非疯了不可。
J小姐说,美国医疗贵?大概是吧。我不知道医院最终的具体收费,不过只要看看自己的工资,我就知道我的病人们肯定花了很多钱。
J小姐说,有一天我的女上司很轻松地把我们叫到一起,说她得请几天假,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乳腺癌,然后没过多久她果然又回来正常上班了。
由此,姑且可管中窥豹罢。
美帝的医生同样属于收入最高的人群,并且和他们的中国同行相比,病人少、假期多。
我是在欧洲旅行的途中遇到J小姐的,离别的时候互相加了Facebook。后来我看到她又去欧洲深度游了好几回,还去了埃及、澳大利亚、新西兰……基本上每年都有二三十天游荡在世界各地。
“我平时工作的很努力,这些奖励给自己的旅行是我应得的。”在有一条回复里,她这么写到。
当然还有很多医疗人员过着不同的生活。
比如镇上的牙医。如果你想拔个牙,没准需要提早两个月预约。他很忙,需要陪着家里漂亮的妻子和五个横跨青春期的儿子们。
比如校医院的抽血技师。老奶奶目测大概有八十岁了,腰背几乎弓成九十度,皮包骨头的手倒是出人意料地稳,一针命中。
唔,好像快偏题了,突然不想写了。
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