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一地清凉

7、第六章

　　到体育馆的时候，文生白净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水，明春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文生好像看出了他要说什么，抢先开口道：“明春，你真应该再多吃点，看你瘦的都没什么重量了。”说完还验证似的用力拍了拍明春的肩。
　　明春的脸微微一红，怕被发现赶紧低下了头，也不敢抬头再和文生争辩，只是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我去篮球馆门口等你锁车，就匆匆走了。
　　然后明春急急冲进洗手间，用凉水狠狠洗了几遍脸，可是抬头看着镜子里满脸是水的自己，想到了文生那个类似拥抱的用力拍肩动作，浑身那种清凉的味道似乎散发的更加强烈，额头上一层折光的汗水，以及那双眼睛……所有的一切，让明春的脸上又是一片潮红。
　　明春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了。以前没有接近的时候，文生简直就像世界上最华丽强大的磁极，远远地吸引着人靠近，于是明春小心翼翼地伪装好自己，慢慢接近，但是距离越近，却发现文生变得像罂粟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只要是一点点的诱惑，就使自己把持不住，想戒，想忘，就一定要经历痛苦，他越来越不能隐藏自己。
　　有时明春甚至恨文生，因为他让自己不得不爱。

　　当明春平静下来出去的时候，看到文生已经等在门口，于是两人匆匆进场，发现距离比赛开始只有几分钟了。
　　文生和明春坐的是小秋帮他们找的所谓“亲友席”，看赛角度很好，在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场上队员的举动，小秋正好面对着他们，似乎看到了他们来，充他们大幅挥了挥手，笑靥如花，没心没肺的不知紧张。
　　“看来小秋的状态不错啊。”文生低低地在明春耳边说。
　　明春虽然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球员中那几个大个。小秋是打前锋，明春心里暗暗衡量了一下小秋与对方的身材，冲撞肯定会对小秋有危险，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文生也是在担心同样的事情，但是看到明春有些紧锁的眉头，还是开口安慰他：“别担心，小秋比你结实，而且是技巧型的，应该会主动避免碰撞。”
　　明春感激地笑了笑。

　　开场后的比赛果然如文生所料，小秋灵活地在对方的防守队员中穿插进攻，尽量避免硬碰硬，与队友的巧妙配合，使在体格上不占优势的自己有了不少得分和助攻，第一节结束的时候，校队暂时领先。
　　但是到了第二节，对方球员改变策略，对小秋实行紧盯政策，贴身防守，迫使小秋不得不正面突破，于是身体碰撞就在所难免，小秋就很难占到便宜，有好几次进攻都被对方球员用这种方法化解，小秋脸上的急躁也越来越明显。
　　明春知道小秋是个急性子，何时被别人这样紧压着打过，导致任何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更何况小秋又要强，这样下去一定会和对方杠上的。
　　果然不出明春所料，小秋开始不再避免冲撞，反而迎头直上，对方看透了小秋的急躁，开始诱使小秋在冲撞中犯规，明春越来越急，果然在小秋连续两次犯规后，校队的教练胡老头叫了暂停。
　　明春暗暗松了口气，他相信胡老头一定有办法制住小秋的倔脾气。他偷偷扫了一眼旁边坐在的文生，文生还是一脸平静，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被胡老头正骂的狗血淋头的小秋。明春这时听到开场的哨音，正准备转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文生的手掌。
　　他刚才握得是那么用力，手掌上还残留着紧握时的指甲印记。

　　这时候老胡已经批完小秋，示意裁判继续比赛。
　　小秋重新上场后状态已经比较稳定，不再会急于一对一的对峙，开始选择助攻。后来校队抢到了一个篮板，迅速组织起快攻，小秋在对方篮下接到队友的传球，转身起身跳投，篮球顺利进入篮筐，小秋却在落地时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球员身上，被他一个转身，一下撞到场边了候补队员的凳子上。
　　场上发出一片惊呼，观众席上混乱起来，明春赶快转头看向小秋，他正躺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着。
　　在明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文生突然一跃而起，直接跨过前面几排的看席，用力分开人群，在其他观众的咒骂抱怨声中，从第一排的护栏上飞身跃下，直接冲向被人重重围住的小秋。
　　明春被这一幕震惊地目瞪口呆，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匆匆跑到场地里，大家知道这是苏明秋的哥哥，于是迅速把他带到小秋身边。
　　场上的医护人员正在对小秋进行初步救治，小秋的头正躺在文生的怀里，文生紧紧地抓着小秋的一只手，嘴里不停地安慰满头汗水一脸痛苦的小秋，小秋的左脚脚踝似乎在刚才的冲撞中受伤，已经红肿的不像样子。
　　明春看着文生，他的眼里流露出来的紧张是自己未曾见过的，文生正站在自己本应在的位子上安慰小秋，而且他做的比自己更好，因为明春看到了小秋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
　　文生温柔，而且更是坚强，他永远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来减轻对方的痛苦与忧伤。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嘈杂的声音也都渐行渐远，慢慢消弭在空旷的舞台幕后，明春看着黑暗舞台中唯一明亮的两个主角，此时的文生，再也不是那么遥远，不可触及，他眼神里的心疼，是明春在自己想象里一遍一遍描绘过的色彩，但是，却是对这另外一个人。

　　直到有人撞了一下明春，告诉他初步救治已经结束，要扶小秋下场，明春才急忙跑到小秋身边，和文生一起，驾着嘴里一直喊着反对的小秋走出赛场，打了辆车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