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当你来到我的世界》星野十三

82、82章

　　眼前的光亮也被那腐臭的沼泥一点点泯灭，鼻腔、眼睛、耳朵渐渐失去感官，最后一点知觉落在手掌上的暖意，感觉它在慢慢收紧......

　　循着声音而来的二爷、尹新月目睹张启山为救紫鸢直跃入沼泽，见着他们被龙卷吸入不见踪影，心惊目侧。

　　“二爷，怎么办？”尹新月揪着他的衣角，急急得问，心知入了沼泽便是一去不复返，眼眶一酸泛起泪花。

　　二月红紧锁眉头，这会儿他也没辙了。
　　随后赶来的陈皮八爷等四人纷纷看向二月红与红着眼眶的尹新月，我走到二爷身侧，又看了看眼前的沼泽，问道:“他们下去了？”

　　二爷点头，声音带着闷沉，好似被糊住了似的，“我们到时便见着佛爷为救紫鸢与罗叶纵身而入。”

　　“那可怎么办？这下头情况都没摸清呢，这主力骨就没了。”八爷急慌慌原地打转，眼前一道黑影刷的一闪而过，神情晃了晃。

　　噗呲——又是一个无脑扎进去的，龙卷吸入不过三秒，人没影了。

　　“淦！”八爷目瞪口呆，直指着跳进去的阿贺急吼吼道:“这人怎么也进去了啊，还嫌不够乱呐。”

　　九个人，一半都进去了。
　　气氛逐渐降到零点以下，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将心中浊气释放，眼眸顿感清朗，定了定心道:“二爷，不如赌一把？”

　　声音稳重沉肯，容不得一点马虎儿，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一说，他更不能弃佛爷而去。

　　八爷一听，急了。“不是，副官，你这可不能儿戏，不是老八我害怕，这做法实在太激进了。”
　　但，我与二爷点头致意，我看向陈皮，只见他冷冷道:“随意。”
　　“我也可以。”尹新月也勇敢了一回，为了紫鸢她也要下去。

　　一时间，唯独八爷独树一帜，最后只能选择妥协。

　　乌青乌青的沼泽地，突然间冒腾起来，像是经过小焖小煮的食物开始冒着热气，然后‘呜呜’煮至沸腾顶着铁盖头快要溢出来。

　　伴着热气鼓起一个个硕大的气泡，只见中央再次形成龙卷吸，渐渐产生扭变的漩涡，借助四周的沼泽往里向下似的吸入。

　　“走着。”我皱了皱眉头，不过是纵身一跃。
　　腰间突然多了股力道，我回头看向他，只见他神情忸怩，轻声抱怨道:“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来哄哄我吗？”

　　陈皮歪过头，脸颊气鼓鼓的，实在是忍不住这才赶着来搭话，又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又要拌上嘴。

　　生气归生气，忸怩间却满是担忧，虽然他知道这很矫情，他身为大男人应当宽宏大量，以身作则，然而对待关于他的...一切原则都可推翻，哪怕是细小的一句话他都要琢磨很久。

　　“不生气了？”
　　“还有点。”
　　“那在晾一会儿呗。”
　　“不气了，一刻都不想等。”
　　陈皮哼哼了两声，显然吃这一招，这不明摆着自找苦吃，他何必自个虐自己呢。

　　这么一想，心情顺畅多了，“师父、师娘，你们先下，我们殿后。”陈皮撇去那副臭脸，一脸痞祥，肆意揽过副官的腰，又冲八爷招了招手。

　　“好，你们小心。”二爷与尹新月对视一眼，随即将她护在身上纵身一跃。
　　“八爷，可抓好了。”
　　“啊啊啊”
　　八爷一脸不情不愿，望着眼前沼泽地散发的腐臭嫌弃撇过头，捏着鼻子开始闭气，然而自身还未做好全部反应，只见陈皮的九爪钩像蛇似的灵活缠住他的腰，他一扯，八爷急慌慌拉住锁链，生怕它脱离将自己摔个七仰八翻。

　　“哎呀妈呀”
　　手中美人软香入怀，后边拖了个千瓦伏的灯泡，嘴里哎呀妈呀乱吼，又惊又怕。这么一想像极了狗五身侧的三寸丁与黑妞因为主人嗷嗷乱吠。

　　——
　　“先生，还是戴上牵引绳，以防雾大走丢。”田中出于忧虑提议道，当然不免为了有些人趁乱心怀不轨。

　　裘德考思虑片刻，应声“好。”，众人行动力迅速，有条不紊，一条龙排的直挺挺，牵引绳将所有人牢牢捆绑在一根绳上，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能警觉到。

　　“出发！”一声喝下，众人手持各持兵器、枪械，头戴面罩，踩着小心翼翼前进。
　　阿达罗、裘德考、田中三人并肩而行，裘德考揪住阿达罗的后领子，以防他闹出幺蛾子。

　　初进白雾林，浓障还不算深，裘德考瞧着前方大大小小的脚印，看来他们跟对地方了，不免心情愉悦，振奋道:“加快行进速度！”

　　在裘德考的催促下，步伐逐渐激进起来，最后演变成小跑...声势浩荡，脚下的地面都在发颤，呼哧呼哧。

　　越往深处浓障越深，已经到了看不清眼前物体的地步。而他们距离死水与小憩的那伽越来越近...浅眠的那伽大半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巨尾耷拉在岸边，黑乎乎一团若隐若现。

　　‘哎哟喂’
　　一声尖叫，接连倒了一片人，身体的下冲力拉扯着前后方的牵引绳，一个个的都被牵连住，你压我倒，人仰马翻。

　　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将心情不算太好的那伽再次吵醒，一股阴冷的气息盘踞在周身，抖了抖巨大的蛇身，巨尾拍岸溅起数十米高的水上花。

　　将众人绊倒的正是先前那伽与张启山等人奋战时留下的残骸，被那伽破坏的树木枝身。饶是他们小心再小心，绷紧的神经也会断裂，从而生出小意外。

　　可现下的小意外俨然将那伽招来，成了一个大麻烦。一行人在毫无防备下倒下，身体与意识都出现了不小的迟钝。

　　“先生，有危险！”出于常年对危险的感知，当那伽的气息靠近时，田中便深觉对方不简单，甚至是他们无法抗衡的！

　　裘德考紧皱眉头，手中的枪械已经蓄势待发，“你将他看好。”随后前进查勘，想起什么似的又停顿了下来道:“自己小心。”

　　田中微微一怔，没有回应，而是将阿达罗好生看管起来，浓障下视线极差，几乎看不到视物的挪动路线，只觉得那股危险盘踞在四面，将他们牢牢围困。

　　心中隐隐担忧，手中的力道松懈了几分。阿达罗不安分挣脱起来，腰间的牵引绳早已被他暗中割裂，趁她溜神，很快逃出了她的牵制。

　　田中一惊，收起手骨咯咯作响，向着浓障深处跑去。四周回旋查看，谨小慎微的挪动，水花声越来越近，溅了她一身，冷冰冰的滑进衣物中，不免打了几个冷颤。

　　‘嘶嘶嘶’阴暗的湿冷感丛脊梁骨悄然爬上来，将她整个人忪在原地。田中架起枪械，左右来回盼顾。

　　“先生，先生。”连唤两声，静得只有她的回音。
　　声音就像骤然停顿了一样，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被放大了数倍徘徊在耳旁，以及扑通扑通的心跳。

　　“是鬼！”
　　“有蛇！”
　　寂静的死亡之地，声音乍现，乱窜而起，惊恐四座。田中心里咯噔一下，脚下的步伐生风，继续寻找阿达罗与先生，然而她的呼唤始终无果，就像被什么吞了似的没半点回应。

　　救命，啊啊啊啊！
　　激呛的惊叫死起，撕破整片寂静，一声环着一声，此起彼伏，只叫人的恐惧越来越多，越陷越深。
　　那伽吐着猩红的信子，巨大的身体缠绕在一棵百年的树身上，甩动着巨尾扫过地面，来回摆动，将人一个个带进死水下。

　　左一个，右一个，瞧它慵懒的神情看来是将他们当做了玩具，风卷残云，弱小的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大部分都被恐惧包围，早已忘了挣扎。

　　毕竟，那伽的长相谁人看了不得抖上三抖。

　　还有一些在做垂死挣扎，枪声四起，‘砰砰砰’，不知是打到了哪里。反倒那伽毫发无损，甚至杵在原地对准了它，面对坚硬无比的鳞片不输盾牌，反而将那些发出去的子弹通通弹了回来。

　　爆头！脑壳子血溅当场，众人看了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哪里顾得上其他，保命要紧。

　　一场躲猫猫游戏开始，那伽刚玩到兴致起来，动了动三头，红光渐亮，发出一声冷嘲，扭动着灵活的躯体，所到之处，留下深深的碾痕。

　　那伽速度之快，无人幸免。巨尾通通将他们卷起丢进死水下喂鮑头鱼，死亡的气息越发增多，那伽便越亢奋，直捣黄龙，一个、两个、三个......

　　田中巧妙避过那伽，浓障在那伽的挥动下消散些许，视线恢复了些，她连忙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看到了先生。

　　田中掩藏在树后，一边观察着那伽的动静，一边向先生传递讯号，经此来回两三遍，裘德考终于发现她。

　　神情难掩惊惶，两人如履薄冰，稍稍看去，百来人现在寥寥无几。还活着的人纷纷找了掩藏体开始躲藏起来，没了动静后，那伽像失去了方向似的随意打转，最后干脆停下，竖起三头左右来回晃动。

　　田中向先生继续打手势传递讯号，抬眸间神色惶恐万分，不知那伽何时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万不能出声乱动，然而那伽离着先生越来越近，身后的‘嘶嘶嘶’声，回荡在他的耳膜间变成共鸣。

　　裘德考拧起眸子，身后的威压越来越重，只要他一有动作，等待他的就是生吞撕裂。

　　正愁计策无法施展，田中放了一枪将那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紧接着又是三枪，声音很快将那伽吸引而来，横冲直撞间祸引众人，一个摆尾扫过将两三人甩飞。

　　那伽虽大，却身轻如燕，那速度唰唰很快将田中围在蛇腹下，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田中眯了眯眼，深觉难逃这一劫，一鼓作气摆腿，架枪，上膛，扳动，‘咻’一声，动作一气呵成。
　　子弹对准那伽的眼睛，穿破风，直奔着去。蛇身猛烈晃动，三头交织在一起，疼痛为她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在地面滚落三圈，向着先生的方向而去。

　　“田中，小心！”一声急吼目睹那伽被血殷红的眼睛发了狂似的猛然袭来，如果说刚刚只是挠痒痒的疼痛，那现在的疼痛堪称孕妇分娩时。

　　狂风卷着残叶枯枝，秋意萧瑟冷寒，杀意四起，那伽张开血盆大口，扭动的身躯越来越快，一个扫射将人与树连根拔起，直奔死水而去。

　　裘德考心惊，双目瞪的浑圆，抄起一旁散落的老式机关枪一阵横扫，哪里顾得看得看不见，凭借那点微弱的视力追上那伽。

　　咳——
　　腰间卷腹的力量渐紧，田中被困动弹不得，身体四肢渐渐麻、痹，越发冰冷，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恶心感直奔胸腔...只要稍稍那么一点力，她就要被挤压得爆体而亡。

　　“田中！田中！”
　　裘德考一声声嘶喊，在那伽窜入死水下的最后一刻！他纵身一跃，紧紧扒住它尾巴的一厥。

　　猛烈的风、混浊的水，灌入鼻腔，摆动间产生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带往无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