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高地王女》平底锅上的蛋黄

28、战场迷雾

　　「哧──」利刃穿入□□时的声响。

　　奥斯卡拔出了剑。

　　以奥斯卡与马库斯为中心，周围倒了三名骑士，两个少年从第一天的手忙脚乱到今日、对付起敌人可说是毫不手软。

　　同样的，丽芙也是面不改色，当战斗结束，她从角落走了出来，蹲着身子开始翻捡尸体身上的对象，马库斯制止，「让我来吧。」

　　她没有搭理，「你去检查另一位。」一踏上阿尔巴的土地、三个不认识的骑士见了他们话都没说便径自攻击，丽芙只能猜测敌人是在他们离开艾明马夏时便开始布置起了埋伏。

　　奥斯卡喷出一声笑，「那么你为甚么要拿走他们的钱袋？」

　　丽芙理直气壮，「我们不拿路过的人肯定也会拿，多点钱应急也好。」

　　马库斯阻止不成便协助丽芙翻找，但没能得到甚么重要讯息，「奥斯卡，多亏了你这张嘴，敌人真是源源不绝地找上来。」

　　丽芙搜刮的动作做到一半顿住，奥斯卡一脸茫然无辜，「我的嘴又哪里惹到你了？」

　　这回轮到马库斯迟疑了，好半会，摇头，「没事，我自己想错了。」但语气中带着迟疑。

　　丽芙在一旁沉默不语，安格斯当时在离开前就提醒过她，没有真正抹除记忆的方法，尤其一件事如果越能牵动主人的情绪，便越有可能突破安格斯的禁制，找回自己的记忆。

　　如今看来，马库斯受到的影响比奥斯卡大一些。

　　等所有物品都被丽芙检阅一翻后，三位骑士的马也顺道成了他们的坐骑，而在马库斯和奥斯卡的协助下，丽芙也换上了科普雷的铠甲。

　　「大了一点，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奥斯卡难得没有再说胡话，「不过你的声音要怎么掩饰？」

　　「这样如何？」戴着头盔、拉下面罩，闷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奥斯卡二人大为惊奇，确实听不出一点破绽。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小伎俩。」实际上丽芙没说的是，换上这套魔法护具，她与科普雷在身形上不会有任何差距。「女孩们总有一些装扮自己的小道具。」

　　「这话说得一副你不是个女孩似的。不过我不敢想象你或者格兰妮将自己打扮成男生的情况。」

　　马库斯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不出一点差别，只要别拉起面罩，不会有人怀疑里头的骑士是个女性。」

　　这副战甲是康马克送给科普雷的十二岁生日礼物，而铠甲被施予了魔法，可以改变穿戴者的外型与嗓音──而这个礼物的功用最早只有康马克、科普雷知道，起因于康马克认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没有遗传到自己的勇武气质……

　　换句话说，科普雷在外型上遗传到恩雅更多。

　　而丽芙一日无意间发现了铠甲的秘密，当时科普雷已有十八岁，并没有如康马克担心的那样显得太过阴气，护具额外的「美化」功用无效，但这套魔法护具用的相当衬手，因此并没有遭到淘汰──不过当时科普雷深怕她说溜嘴让自己成了笑柄，还是再三提醒要她不准对第二个人提起。

　　三个人骑着马回到了路上，正好看见一个农夫对着道上那三位原先攻击他们、如今横倒路边的骑士指点抱怨一番，然后对牛车吼：「别出来，没什么好看的──我说了没什么好看！」

　　牛车的帘子却是径自撩开，「爸爸，我──啊！」一个妙龄的少女对路边的三名骑士的死状又怕又好奇，横在双眼前的手似遮不遮。

　　「乖乖的坐回位子，要你别看你非要探头！」

　　「谁这样狠心，竟然把他们丢在路边？」

　　「打仗，没什么狠不狠心啊，我的乖女儿。」

　　「但战场不是在另一边吗？」

　　「谁知道？说不定他们是逃兵，被劫匪半路袭击了。」

　　……

　　「狠心」的三人小队中──马库斯和奥斯卡隐晦的交换过眼神，接着由奥斯卡上前交涉。

　　「这位先生，能请教你一些问题吗？」奥斯卡的面孔确实相当有吸引力，不只是放在女性，男性身上也是。因为当奥斯卡摘下头盔，原先有些不情愿的农夫态度也和煦了不少。

　　「骑士大人，请说吧。」

　　「你刚才提到的战争是埃林诸王与维京人的战争吗？」

　　「是的，你们三位也是来参战的吗？」得到奥斯卡肯定的答复，农民显然有些不认同。

　　「可以告诉我战场的位置吗？」

　　「越过那排石墙。」坐在牛车里的少女插嘴，面颊透着羞涩的红晕，但双眼大胆地盯着奥斯卡，希望奥斯卡可以理解自己的明示，「再过一个山头就可以看到了，那儿有大片的雾，发生了甚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谢谢你，美丽的姑娘。」奥斯卡露出笑容，在阳光照耀下，那头金发更显灿烂，倒让人一时间分不出是他的笑容耀眼还是那金发耀眼──丽芙忍不住笑出声，她似乎都可以听见女孩的抽气声。

　　目送那对父女离开，奥斯卡满足的呼口气，「偶尔不跟迪卢木多走在一起是好事，否则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这样有魅力！姑娘们都给那颗痣迷得神魂颠倒啰。」

　　「也不一定是所有的女孩都是如此。」丽芙不怎么服气。

　　「你还是个姑娘吗？」奥斯卡嗤笑，惹来对方一个肘击──带着金属护具的肘击，还真是份量十足，奥斯卡笑容扭曲，内心不禁好奇马库斯是看上丽芙哪一点了，格兰妮凶是凶了点，但打他时像是在搔痒，他表面嚷叫心里可是享受的很。

　　怎么格兰妮的妹妹力气这样大？

　　「看来你每餐吃这么多也没有浪费，力气像头牛。」虽然这么说，但玩笑成分居多。

　　丽芙毫不犹豫地送了他一记白眼，「你再说我不介意多打几下。」

　　马库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丽芙性格又开朗了点。

　　但不管如何，他不喜欢她与奥斯卡打闹，出声打断他们：「那一对父女没有说错，那三位骑士的铠甲、头发上都有些湿意，不是汗水，看来是雾气。」

　　被马库斯这样一提起，丽芙也抛掉了玩心，指着奥斯卡，「你这身铠甲有你们骑士团的猎鹰标志，我想他们从战场上逃出来后以为我们是追兵。」

　　三个人达成了共识，循着那对父女给出的讯息望山头去，果然看见了浓重的白色烟雾，而烟雾外围隐约可以见到几个身影正在激烈的缠斗着──他们再往前一些，三个人同时认出了被数名骑士围住了的人：是费奥纳骑士团成员洛肯。

　　而对于丽芙来说对方在骑士团成员之前还有一个身分──是伊恩的次子。

　　伙伴有难，对于奥斯卡来说没什么战术可研讨，他只身就策马冲上前加入战局。

　　「奥斯卡在搞甚么？」

　　「我们也去帮忙。」令马库斯惊讶的是，丽芙转头却是对他说了这句话，然后提着科普雷的武器随着奥斯卡而去。

　　「丽──你等等！」在马库斯看来，丽芙就是平时与他们骑马练剑，也是不可能上战场与战士厮杀，因此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不管丽芙的战力拿不拿的上台面，三个人的出现确实舒缓了洛肯的压力。

　　丽芙吃力的举着骑枪格档敌人攻势，她不会不知道自己在体能上略逊男性，也不是失去理智──闪过对方一击，趁着一个空档，赶忙朝着队友呼喊，「快，退到雾里！」

　　她发现这些敌人对于这大片的雾也是相当戒惧，在对付洛肯时行动因着浓雾的位置而有所制肘，而丽芙等人在人数上又有劣势，那么躲进雾中是最的选择。

　　其他人也反应极快，侧马便钻入雾中，果然躲开了敌人的攻击。

　　※※※

　　饶是目力惊人的凯尔帖也被这片浓雾影响了视线。

　　迪卢木多在下方大声问：「还是看不清楚吗？」

　　「这片雾绝对是人为所致，恐怕只有迪利安有办法解除。」偏偏迪利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而他们也与主力部队失去了联系，凯尔帖却没有相当气馁，再危险的境况他们都曾经碰上。

　　诸神果然是眷顾他们的，凯尔帖双眼不懈的在四周紧密环绕着他们的迷雾中逡巡，大片大片的白色中出现了一点变化，「等等，我看到有人影──」

　　「是维京人吗？」

　　站在树干上的凯尔帖自有防备，一手提弓、另一只手向后去探索自己肩上背着的箭矢，嘴边则以着不大确定的口吻说：「不是──只有三……不，有四个人、骑着马，他们带着护具我看不清面孔。」随着距离拉近，凯尔帖看见了三名骑士的着装，凯尔帖放松了肩膀笑出声，「好样的，如果这片该死的浓雾没有误导我，那么我想我看到了洛肯、奥斯卡和科普雷。」至于另一位，他无法单从战甲看出身分。

　　「奥斯卡和科普雷？」迪卢木多惊讶不已，他们前些天听说了阿尔斯特的困境，趁着康马克人在阿尔巴作战，恩雅王后的娘家，也就是阿尔斯特原先的王族多恩家族的成员试图占领王城驱逐康马克。

　　不管迪卢木多再怎么惊讶，除了洛肯，来人确实还有奥斯卡与科普雷，第三位则是洛赫兰如今的年轻国王马库斯，四个人是在迷雾之外碰巧遇上并成功解救了洛肯。

　　「我们所有人都被迷雾打散了方向，」迪卢木多解释：「开始时我是跟在芬恩和大部分伙伴身边，但派出凯尔帖、洛肯、提斯……探路都没有结果，芬恩便让我出来了……」迪卢木多脸色也不禁有些尴尬，「我找到了凯尔帖……然后我们俩也迷路了。」

　　「这必定是敌人的康勒的阴谋，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库丘林的儿子。」奥斯卡恨恨地说。

　　十之八九是康勒设下的陷阱了，而这个陷阱也确实相当的狠辣奸诈，费奥纳的部队会因为迷雾而队形被打散，那些试图探路出去的，就会碰上如洛肯那般的险境──遭遇守在外围的骑士们的攻击。

　　「现在讨论这些都无益，我们该想办法与大部队会合。」马库斯说。

　　迪卢木多、凯尔帖同时摇头，迪卢木多说：「我和凯尔帖试过了如果往中心移动，随时会遭遇幻术让我们再度走散。除非解除这片雾，否则我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分散。」

　　马库斯大惑不解，「我们刚才四个人可没有碰上走散的问题……」

　　凯尔帖不大肯定的说：「或许是因为越靠近外围的效果越弱……？」

　　正在这时，科普雷(丽芙)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绳子绑在一起行动？」

　　迪卢木多点头，「但绳子没带在身边。」

　　「拿腰带？」

　　迪卢木多和凯尔帖互看了眼叹气，「「……没想过。」」

　　当他们开始解开腰带固定住自己坐骑与旁人坐骑的鼻革(马具)时，丽芙铠甲之下佩戴着、安格斯所赠送的项链依然不停的发烫着──

　　她没有忘记安格斯当时将项链送给她时告诉她这条项链代表了甚么：它是一阵风。

　　风以及浓雾，前者无疑是制衡后者的属性……不管项链发出不正常的温度是不是急于向她提醒自己的存在，按理来说都该试一试。

　　但是，她更没有忘记安格斯前几日给予的叮嘱。

　　脸部遮挡在头盔之下，她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犹豫与无奈。

　　究竟要尝试还是让费奥纳骑士们想出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