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九重天》随舟野鹤

4、一重天4

　　吴邪是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可他又不是傻子。见闷油瓶这样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扑过去一把拉住闷油瓶的袖子：“等等，他们有枪，咱们不如一起找个地方藏起来。”
　　闷油瓶瞥了他一眼，轻轻松松单手就把他按了回去：“这里没有能躲的地方。”
　　的确，他们现在在一棵树上，这棵树再大，枝叶再密也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能遮挡住两个大男人。而且他们已经处在靠下的位置了，枝条变得稀疏了不说，贸然移动只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可也不能把闷油瓶一个人推出去啊。虽然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总是高冷的闷油瓶子，可这还是自己的召唤兽呢。
　　吴邪想起当初使用卡片时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死亡不可复活】，瞬间坚定了决心，一面在脑子里飞速搜索起能脱身的办法。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闷油瓶扒开吴邪拉着他袖口的手时，吴邪灵光一闪：“我们可以躲进树洞里——咱们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挺大的，应该还挺深，我当时好奇往里面看也没看到底。”
　　闷油瓶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为躲进树洞有什么用。可吴邪一时灵机提出这个后却感觉非去不可，见闷油瓶仍然要往外走，咬了咬牙突然道：“你就叫闷油瓶好了，闷油瓶，跟我去树洞躲着。”
　　【神秘人型鬼怪*1命名成功。
　　最高级契约建立完成。
　　当前使役鬼怪：闷油瓶
　　状态：可使役】
　　系统的提示声在脑中响起，然而说出那句话后吴邪却浑身一软，感觉力气被抽走了一半一样，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另一边已经挣开吴邪的闷油瓶猛地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吴邪，一瞬杀意波动，却又一步一步走过来将吴邪扛到肩上。
　　在刚刚，他听到了那个系统的提示音，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催促他去执行吴邪的要求。
　　【已得到役名：闷油瓶
　　役名已绑定 。
　　最高级契约建立完成。
　　契约主人：吴邪
　　得到命令：『跟我去树洞躲着』
　　状态：执行中】
　　他没办法反抗这种力量——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如果自己反抗了，就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闷油瓶感知着肩上吴邪不轻的分量，手从对方的后心划过，最后勒紧了吴邪的腿弯将他固定在身上，剩下单手抓紧树枝，向先前吴邪提到过的树洞那边爬去。
　　吴邪被闷油瓶扛在肩上，只觉得头晕脑涨，肚子被硌得生疼，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乖乖维持这个不舒服的姿势。
　　有吴邪这么大一个包袱在身上，闷油瓶的动作却比之前还要快，同时也避免发出太大的响动。吴邪被他这么一路颠下去，到被放下来时眼前都是黑的，还来不及缓一缓就被一股大力推进了黑黢黢的树洞里。
　　这闷油瓶的报复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吴邪屁股摔得可疼，头晕脑胀地想着，不过这树洞也太深了吧？他抬头去看头上，只见一个透着光的小洞，看那高度吴邪不由一个寒战，心说自己竟然只是摔得屁股疼也是不容易。
　　“有照明的东西吗。”
　　原来闷油瓶在他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跳了下来，现在正背对着吴邪，不知道查看着什么。
　　吴邪自觉心虚，听见闷油瓶要照明工具就立马从包里翻出手电筒按了开关递过去，边找话道：“小哥你要看什么……呃？密道？！”
　　手电光照亮的地方，一片细密的木纹之中，赫然有一个密道一样的开口，在木头上凿出的台阶旋转而下，没入没有光亮的深处。“竟然在树里挖密道……”简直是匪夷所思，这密道没有长合变形不说，树本身竟然还这么茂盛，甚至这台阶都十分自然有如天成，按理说这树里怎么也得有虫吧？可这里丝毫没有被虫蛀过的迹象。
　　吴邪不禁看向了闷油瓶，尽管相处时间不到一天，这人却给他一种十分可靠的安心感，虽然是个失忆症患者，该有的知识却一点不少。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吴邪自然想听听闷油瓶的意见。
　　“没有机关，可以走。”闷油瓶仔细在入口处查探了一番，然后就钻了进去。吴邪闻言自然赶忙跟上，心说这闷油瓶也忒小气，要不是我坚持，现在还发现不了这个密道呢，这厮居然一个眼神都不给。
　　两个人在一片黑暗中闷不吭声地顺着密道往下走，黑暗中吴邪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长一段距离，只知道再看见光的时候他脚都软了，精神都有些恍惚。
　　等等，光……？
　　吴邪愣愣地睁大了眼睛，面前的景象让他情不自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科学的世界，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面前的大殿金碧辉煌，高约三十余米的隆顶按照星图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九根鎏金的蟠龙柱圈出了一片黑石铺就的地面，四周漆成朱红色的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捧着明烛的石女雕刻，照得这里煌煌如白日，更显流金溢彩。
　　然而大殿的中央却不像周边这样金灿灿一片华贵景象，就在正中所对的穹顶，纠结着缠绕在一起的黑褐色树根不知如何贯穿下来，一直深深扎进那片黑石中央，再从底下蔓延而出，细小的根须或是直接伸展开来荡在空中，或是集结一处穿插在巨大根茎的空隙间。透过这些密密匝匝的根须，隐约可以看见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被根须包裹其中，似托起又似压制，而在这棺材前还有一方灰白色的石台，上面躺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这画风不统一啊……”
　　诡异的树根和金碧辉煌的大殿，这两样结合在一起对眼球的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已经在地底了？”吴邪想起这个 “世界”的名字，八方陵墓，陵墓陵墓，不就是埋在地下的么。说实在的，眼前的棺材让他恐慌的同时还有点儿小激动，他吴家所在的老九门起初就是靠盗墓发家，他爷爷那本笔记上记的奇闻异事就是在盗墓的时候遇见的，对于这方面吴邪的好奇心还真不小。
　　闷油瓶对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比起吴邪只顾着看顶上的夜明珠和中间的棺材，他更关注的是别的方面。
　　没有墓道，没有封石，没有机关，没有墓主生平。
　　这不符合常理——尽管这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常理可言，但是陵墓的规格古来便有规定，这个是他仅有的记忆中的常识不能认同的。
　　他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然后就看见吴邪撒着欢儿跑向了中间棺材的地方，步伐轻快活波，神情自然坦荡。
　　“别乱动！”闷油瓶沉下脸色喝道，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喝声吓得一个激灵，回头见一向面色冷淡的闷油瓶这副难看的表情，心中揣揣，登时听话地站住脚步，感觉要大难临头：“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闷油瓶也不和他解释，上前几步把周围环境打量一番，才对吴邪道：“别碰那些树枝。”
　　树枝？不是树根么，之前一直待在树上，有什么不能碰的？
　　吴邪被闷油瓶这么一说，才仔细打量起刚刚自以为是树根的东西，细细一瞧才发现，那一坨看着像是盘曲的根茎绞缠在一起，实际上在表面的根茎之下，那些张扬出来的以为是细小根须的枝条，都是从间隙中伸展出来的一根根藤蔓，藤蔓的树身包裹着棺材，最外层再被树根粗粗一笼，藤蔓小树和外边树根颜色别无二致，大略看去根本没有什么破绽。
　　“这怎么还来个树中树……都是什么鬼。”吴邪骂了一句，心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看闷油瓶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了。
　　“这是九头蛇柏。”闷油瓶沉声道，“不要靠近它，有危险。”
　　这名号吴邪还真没听说过，眼前这树虽说比起上面那棵顶天立地一样的大树算小的，那也是对比而言，如果这东西像那些密林里的食人树一样，这危险可就难以估量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刚刚没注意，对面是有一个应该是出口的洞口，于是问：“那现在我们从那里走？”
　　闷油瓶迟疑了一下，提醒：“别忘了信物。我们去开棺。”
　　的确，这是个游戏，需要信物才能通关。吴邪道：“这个世界的信物是‘蛇眉铜鱼’，小哥你说会在这棺材里吗？”
　　闷油瓶摇摇头，不是很耐烦地走开了。吴邪对九头蛇柏完全不了解，一时间也不敢乱动，只能呆在原地，伸着脖子去看旁边捧着明烛的石雕，心里好奇这灯油是什么做的，传说用鲛人油脂做烛可以燃烧成百上千年，他们一进来时这就烧着了，这会不会就是鲛人烛？可转念一想，如果只是游戏设定，那这一切都没什么可探究的意义。
　　像游戏里的副本，不管怎么刷，下一次再开启的时候永远是最初的样子。这就是规则。
　　那闷油瓶呢？他只是一张卡片变成的“人”，甚至说不准是道具还是NPC。既然这个游戏能把一个世界弄得和真的一样，会不会也能做出一个和常人一般的闷油瓶？
　　吴邪抿起唇，看向闷油瓶的目光几度变化，最后还是放弃般收敛了视线。
　　这家伙讨人嫌的很，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怎么看做NPC也不该做这样的。吴邪暗自嘲讽，终于还是把关于这个游戏的思考都扔到一边，见闷油瓶盯着那九头蛇柏出神，撇了撇嘴，还是问了出来：“你说这什么九头蛇柏很危险，那我们怎么开棺？我看它现在一动不动的，是不是休眠了？要不然趁现在把棺材打开怎么样？”
　　“不是休眠。”闷油瓶绕着树转了转圈，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蹲下去把手凑近那棵树所在的范围。霎时间，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本来老老实实cos树根须须的藤蔓“刷”地腾空而起，密密麻麻地张开在半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蛇一样绞向闷油瓶！而这时候，吴邪才来得及“啊”的一声，甚至没能喊一声小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