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妍花开》林木容

26、羞辱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乔婉妍吓得一惊！

　　她看见霍辰宇正坐在床沿上，翻看着她放在床头上的书籍，姿态悠闲。发现她进来后，他才慢悠悠地将书本合上放回原处，如墨般漆黑的眼睛自她进来的那一刻起紧盯着她。

　　她嗅出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冰冷骇人！

　　乔婉妍镇定了一下心神，轻轻地关上房门，脚步缓慢地走至他的两米开外，也同样凝视着他，眼神淡淡的，背脊上却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但她非常小心地没让他发现！

　　因为不安，她并没有选择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

　　他终于开口，问：“回来了？”

　　霍辰宇依旧坐着，深邃的眼眸稍稍抬起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些微弧度，语气轻柔得像在跟她讨论天气状况。

　　然而，这样的他让她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是的……”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么晚才下班？”

　　他继续问到。

　　“……”

　　他不常出现，更不会关心她的工作情况或者上下班时间，她狐疑地看着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今天的采访晚了……”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微微的笑容不变，表面上温和谦恭，只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周身在一刹那间，浑身上下都罩上了千年寒霜。

　　他低沉的嗓音在良久后再度传来。

　　“是实话？”

　　倏地，乔婉妍心底一震，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在怀疑她？他知道什么吗？

　　但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知道！或许，这只是他吓唬她的把戏？对她偶尔的深夜回家有怀疑，所以他在试探她!

　　于是，咬咬牙，她决定赌一赌！

　　“我的确是采访晚了!”

　　她微握着拳头，眼神笃定而自信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折射出耀眼的光线，犹如玻璃珠子般透亮。

　　霍辰宇怔了怔，明明知道她在说谎，却情不自禁地想在那样的眼睛下信服。

　　他想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然而……

　　“去采访谁？”

　　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往后挪了挪，手掌撑在床垫上，以其为支点整个人往后靠了靠。普普通通的动作，他却做得宛如一只高贵慵懒的猫。

　　“……段向阳吗？”

　　乔婉妍瞬间瞳孔一缩！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垂下头看着地板上的光晕。

　　从她答应做他情人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警告过她，不能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不管是生是死！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禁止她去看段向阳！

　　“我没有！”

　　她调整呼吸，力持声线平稳。

　　“说谎是有代价的！”

　　“……”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该清楚你为什么会住进来，我知道你的软肋……”

　　她‘嚯’地抬起头，用最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他竟然在威胁她！

　　如果眼神可化作利刃，她早已把他射出一百个洞。

　　半晌，她才艰难地开口说：“今天……是他的生忌……”

　　沉默延伸了整个房间，只有床头闹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在空气中用尽全力地鼓动着……

　　就在她以为他会放过她，事情该结束了的时候……

　　倏地——

　　他说：“把衣服全脱了！”

　　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半点的感情，仿佛那是件极其普通平常的事。

　　脑中‘嗡’地一声，乔婉妍几乎不敢相信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瞬间成呆滞状。

　　见她没有反应，霍辰宇沉声斜睨了她一眼，说：“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开玩笑，他是打算现在就把她……

　　“你做梦！”

　　他就真的要这样羞辱她吗？故意选在今天，在向阳生日的今天，在她最不想看见他的今天……

　　她紧握双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唰’地一声，霍辰宇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来欲往门口走，经过她身旁时，他用轻如羽毛的口吻对她说。

　　“你有权利拒绝我的所有要求，但前提是你承受得了拒绝我的代价……”

　　“……”

　　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的侧脸，极力克制着想扑上前甩他巴掌的冲动。

　　他的话就像双无形的手扼着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喊都做不出来。她恨他！恨他的威胁、恨他的话、恨他的脸……

　　深深的恨意在眼底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烧得眼睛都红了一圈，可她无力反抗！因为她明白，最终输的还是自己！

　　“等一下……”

　　就在他触到门把的刹那，她开口了，声音透出绝望。

　　乔婉妍深吸口气，手缓缓地摸到了衬衫最底下的扣子，不断颤抖的手指花费了些许时间才艰难地解开第一颗纽扣。

　　接着……

　　一颗又一颗……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他没对她怎么样，她还想过，他们之间或许是有个结，但总有一天这个节是要打开的，等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两清，她或许就可以离开了……

　　可现在，原来这个是死结！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拍打着敞开的玻璃窗。

　　霍辰宇已经重新坐到了床沿，还是刚才的慵懒姿势。他双眼灼灼地注视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对于她的慢动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只是，在他漫不经心的眼神里透出凌人的窒息感！

　　那样的眼神是乔婉妍所痛恨的！

　　在她的眼里，他早已经习惯了女人在他面前赤*身裸*体，现在的他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或更甚者，他把她当做妓*女一样在注视。

　　那种眼神，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终于脱下衣裙，身上仅剩下内衣的乔婉妍就犹如寒风中的树叶，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此刻的她早已被体内不断膨胀的羞耻感逼得眼眶通红，她死死地咬紧下唇，呼吸沉重。

　　“全脱了……”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对她来说，那就像是来自地狱最底层的属于魔鬼的声响。

　　“别逼我！”她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乌黑的眼珠盯着她不再说话，那样的表情不是催促，没有不耐烦，他在等……等她屈服……等她投降……

　　他们彼此对视，就像是看着杀父仇人，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仿佛一个世纪之久，最终，她还是屈服地缓缓地抬起手……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她不要在他面前哭，绝对不要！

　　窗外的雨声渐歇，只听到水滴敲打窗沿的声音。

　　一滴、两滴、三滴……

　　最终，乔婉妍一丝*不挂地站在他身前，她平静了下来，表情麻木地看着他。

　　从她把自己卖给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会用尽所有方法羞辱她。现在的她，如他所愿地把自己当成妓*女，坦然地站在他面前！

　　此时，霍辰宇终于站起来了，灼人的双目紧紧盯着她，他双手抱胸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站定在她跟前。

　　他俯下头，嘴角带着残忍的笑，表情轻蔑地望着她，犹如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鄙夷地说：“也不过如此，真不明白，段向阳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他离她很近，温热的气体喷洒在她脸上。乔婉妍哆嗦了一下，绷直着身子，沉默地垂下眼，双拳握得死紧，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却浑然不知。

　　他后退一步，看着她不断变化最终归于平静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晶莹透明，她的身躯微微蜷缩并发抖，而她却强忍着！

　　他知道，她从来都是好强的！

　　倏地，他被某些光线晃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个他最讨厌的东西……他知道她一直都戴着！

　　“戒指……脱下来……”

　　乔婉妍像是突然听懂了他说什么般猛地抱住自己的手，像被惊吓到般脸色惨白。

　　“不可以，这个不可以！”

　　他突然觉得生气极了！

　　霍辰宇蹙紧眉头大步走过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她死命地握紧拳头，他就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硬是要将她手上的戒指摘下来！

　　乔婉妍与他争抢着，却绝望地发现她的力气根本不能与他抗衡。

　　眼看着戒指就要被夺走了，她忍了一晚上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在手背上。

　　在拉扯中霍辰宇的手也沾染上了她的温热泪水。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哭泣的脸庞让他想起了在段向阳葬礼上的她，那么地绝望、那么地无助，像只垂死的鸟，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可那样的表情并没有唤起他一星半点的怜悯或者同情，他反而更加凶狠地要掰开她的掌心，不顾她因为挣扎而红肿的无名指，他一寸一寸地退下她手上的戒指。

　　在戒指离开无名指的刹那，乔婉妍哭喊着扑上前想抢回戒指。

　　“不要，求求你不要拿走它！我就剩下它了，我就只剩下它了……”

　　霍辰宇紧紧地握住手掌中的戒指，一手把她挥开，大步往外走。

　　摔坐在地上的乔婉妍依然不放弃，她爬过去紧抓住他快要离开的西装裤腿，声嘶力竭地说。

　　“霍辰宇，把戒指还给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那是向阳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求求你不要拿走……”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他用尽力气扯开她死死抓着自己裤腿的双手。

　　她指节泛白，看着上好的西裤面料在她的指缝间一点一点地抽离，最后只剩下空空的两手，她瞪视着自己的双手，瞬间不能言语……

　　直到巨大的关门声传来，她才失声尖叫。

　　“霍辰宇，我恨你！”

　　接着，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了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

　　刚关上房门，楼下白管家听到动静跑了上来，却在看到脸色阴沉的霍辰宇后噤声站立。

　　“少爷！”他恭敬地叫到。

　　霍辰宇斜睨了他一下，没作声。

　　房内女人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听得人毛骨悚然……

　　白管家见状想要上前去敲门，却被霍辰宇阻止了。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可是乔小姐她……”

　　“下去！”

　　霍辰宇冷冷地下令。

　　白管家没再说话，稍稍看了眼霍辰宇紧握着的右手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长长的走廊里，暗红色的大理石地面被灯光照得光可鉴人。

　　霍辰宇在房门外站了很长时间。

　　他摊开右手，细心地凝视着掌心上的戒指。

　　那只是一只非常普通甚至廉价的白银戒指，小小的一圈，没有装饰也没有花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被他们俩珍视如生命！

　　他见过它！从段向阳的尾指到乔婉妍的无名指。

　　所以，他恨它！

　　乔婉妍被他如此羞辱都可以无动于衷，却独独为了它而疯狂，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想毁了它！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可他并不介意！他就是要让她痛、让她的心淌血，这种报复的快感是他现在迫切需要的！他要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他对乔婉妍的每一次躁动都是因为那幽深的恨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