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要说话》小与小时

6、第六章

　　里面已经进行到了主持人念开场白的时刻，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是第一个选手上台。那是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男生，抱着吉他，唱起了《红玫瑰》。谭千语刚开始还拿着手机在跟婕妤、小皮几个在寝室组建的群里聊天，慢慢地，低沉中带着深情的歌声钻进耳朵，竟然跟原版如此相似，她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是盛诞一直嚷嚷着的男神。
　　心中一动，谭千语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说：“盛诞的男神唱歌很好听啊~”毫不意外，盛诞秒回：啊啊啊真讨厌，他一个大四的还去凑什么热闹，害我没看到。
　　婕妤：机智如我，用老公手机拍了视频，不要感激我，100元一次就好。
　　皮大可：要钱还是要男神。
　　孟梦：要钱。
　　婷婷周：要男神。
　　盛诞：要命。
　　……
　　群聊仍在继续，谭千语放下手机。窗外夜色已渐渐起，将之前余晖照耀的光明驱逐得一干二净。选手一个接着一个上台，不一会儿，就到了谭千影的节目。
　　谭千语没想到他选了《祝你一路顺风》。她一直以为谭千影会选择一首欢快的歌，毕竟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
　　“……当你背上行囊，从此一个人走……”静静地听着谭千影的歌声，在他唱着看过来的时候，还朝这边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谭千语一边在他看过来时大力挥舞手中的荧光棒，一边侧首向旁边的王文和阿宁介绍，这是他的弟弟，叫做谭千影。
　　谭千影别看他整天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只要一认真起来，连谭千语都会佩服。就像此时此刻，他站在舞台中央，唱着那一句句祝福的话，谭千语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感动。仿佛是吾家有弟初长成，又好像是他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另一个模样。
　　台下的反应也很热烈，掌声在他下台后还持续了一阵。
　　一束亮光从王文手机屏幕中传出，但在荧光棒随处可见的情况下，一点都不显眼。只隐隐约约听得他说在外面，马上回去的一些话。
　　果不其然，放下电话后，王文说：“卧槽辅导员是梦游了吧，让我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边极度不情愿地骂骂咧咧，一边还是磨蹭着无奈站起身。
　　“千语姐，我走了啊，帮我照看着我哥们。”
　　阿宁原本就是为了陪王文而来，既然他要先走，自己当然要跟着走，不然留下来和谭千语两个人多尴尬。
　　他在王文刚说完话的下一刻便站起身，说：“不用，我也要回去了。”说完朝谭千语点点头，便在谭千语眼神的注视下，似是有些局促地转过身，准备走出去。
　　剧场内旋转的灯光照射过他的半边脸，让谭千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不自在的神情。
　　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那就一起回吧。
　　于是，她拎起手边的包，站起身后抚平裙上因为久坐而产生的褶皱。阿宁朝谭千语投来疑惑的目光，刚一瞬，便又转回头去。要不是站起身后谭千语能近距离看到阿宁，那就不会发现此时的他，动作有些僵硬。
　　她莫名地开心起来，对阿宁说：“你先在这坐着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不等王文和阿宁什么反应，便小跑着走向了后台的位置。
　　“姐，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还隔着一段距离，谭千影便看到在过道中急急忙忙走过来的人。正好艺术团里有几个优秀的学长还没走，便想介绍给谭千语认识认识。
　　没想到她刚在谭千影面前站定，就说：“下次吧，我就是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先走了。”没等话音落便转身向刚才来的方向快步走去。“对了，今天表现不错，没丢你姐的脸。”她停下脚步，转过头说完后，又匆匆向外走去。
　　徒留下谭千影一人在舞台后边向他的朋友们解释。
　　此时又重新坐下的阿宁，一会儿想着要不在谭千语没回来之前离开吧，可是想想觉得不礼貌。但是不离开的话，待会儿和她要说些什么好呢？都怪阿文，以后这种无聊的演出都不来了。
　　剧院里有节奏感的鼓点声，按照他心跳的节奏敲击在他心间，紧张、忐忑、急切，让他无所适从。
　　挺得过分直的背脊略显僵硬。谭千语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个样子的她，让她不由心中一动，这个样子的他，仿佛一下便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好像有感应似的，在离阿宁大概还有两步的距离，他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瞳孔深处。
　　灯光摇曳，声乐翻腾。阿宁只看到谭千语一直以来都温柔的双眼，此时星光点点，而他就是其中最大的一点光亮。
　　谭千语难得看到阿宁傻愣的表情，她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她走上前，向他招招手，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刚回过神的阿宁只看到她嘴唇一张一合之后，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看到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时，谭千语挑了挑眉。
　　她身体微微前倾，俯下身，嘴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停在一个能听清楚她说话，但又不会让彼此尴尬的位置。她说：“谢谢你等我，我们走吧。”
　　随着说话声而喷出的热气，均匀地洒在阿宁的耳侧，他身体已经僵硬地动弹不了，全身好像只有心脏一处还在剧烈地跳动。直到他有些呼吸不过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屏住了呼吸。
　　他点点头，不敢看向谭千语。机械地站立，转身，只是跟着谭千语的动作一步一步往外走。鼓膜边的音乐撞击声也掩盖不了他要跳出喉咙的心跳声。
　　谭千语边走边回过头，看到阿宁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转过头继续往外走。
　　走到外面，关上门。尽管音乐还是穿透门传进耳朵，但与里面的震耳欲聋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有些不习惯世界的声音忽然变轻了，谭千语有些不适应。她停下脚步，等阿宁走上前和她站在一条直线上，才重新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