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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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的延州城内，蔓延着一股比冬日寒风更可怕的情绪，那就是对西夏兵以及李元昊的恐惧。望着天空中那熟悉的雪花，晶莹剔透的闪亮着跳动的情绪，我还是忍不住往跟前的火堆又靠近了一步，伸出手去，凑近火堆烤了烤，又缩了回来使劲的搓了搓。夜色下的延州城此时竟比李元昊的西夏兵更能让人感到不寒而粟。刚打了个寒噤，就感到有人紧挨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咕哝道：“靠这么近干什么，这么怕冷？若真是怕冷，扑到火堆里就不冷了！”话音未落，身旁的人不仅没有离开一点，反而凑得更近了，甚至将一只手从我背后伸过来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居然将我一双手握住，捏来捏去的用以取暖。‘啪、啪’连连冲着这只魔爪狠拍了几下，回头骂道：“怎么样，这下不冷了吧？”谁想一回头，就看见钟原的背后不远处，竟站着狄青。
一见到狄青，我立即猛地一把推开身后的钟原，眉开眼笑的向他迎了上去，问道：“咦，你怎么有功夫上这儿来？下雪了，怪冷的，快到这边来吧！”说着就想要拉着狄青往火堆前走去。狄青见状却有些微不可见的微躬了躬身，避开了我的拉扯，一面随着我走到火堆前坐到钟原身旁，一面点头说道：“是啊，如今兵临城下……”说了这个几字，狄青却又突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望着火堆有些出神。我正自奇怪，却见钟原的脸上却更奇怪的呈现出一种不屑的表情。
“区区西夏军，兵围延州，宋军不战自寒，自不必再提！”听到钟原的冷言，我不及去看狄青的反应，已经暗自掐了钟原一爪，硬是挤到钟原和狄青中间坐下，出声说道：“三川口战败，知州大人自然谨慎，如今西夏军虽然连胜围城，但天寒地冻的，必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我这么说的时候，狄青的脸色却有些忽明忽暗，稍许，方才出声说道：“虽然如今西夏军士气正盛，但真若迎战，我军未必就会战败！”狄青说这话的时候，混身的小宇宙散发出一股摄人的豪气，竟让一旁的钟原也有些侧目。
战事一开，延州城并未像知州大人想像的那样不堪一击，而城中守军抗敌时的顽强勇敢也是我没想像到的。虽然大批的伤兵被送了过来，但是我也同时知道，城外的西夏军并未能如愿在短短数日内攻破延州城。而日渐寒冷的冬日让缺少御寒衣物的西夏军也日渐军纪松驰，无心再战。延州城得以在一次一次的对抗中有些战战惊惊的保全下来。而我也无暇顾及其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对伤员的营救与护理中。
眼前的这名士兵的伤口极深，在经过军医的处置过后，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一直未见好转，好几次看着他痛晕过去，而我也苦于没有止痛片一类的药物可以帮助到他，而感觉到泄气，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一又次的挣扎在死亡线上，在生命与死神的对弈中顽强抵抗。拿着盐水小心的帮他清洗了伤口，又抹上具有止血生肌功能的创伤药后，重新包扎起来，正忙活着，突然想起以前在西夏与李元昊的多次交手中，有一次伤重差点不治时，西夏的太医给了我一种奇怪的天竺香胶。
这种荷香胶是西夏的独特产物，好像是从一种珍稀的天竺葵中提炼出来的，产量极少，异常珍贵，如遇身体疼痛时，将贺香胶含在口中，除了会产生一种提神醒气的神奇香味以外，竟会渐渐产生一种可以麻痹神经，缓解疼痛的作用。想到这儿，我赶忙从自己的香囊里找出那块如璜玉一般的天竺香胶。捏住这名士兵的脸颊，将天竺香胶放入他的舌下。
果然没过多久，这名士兵的呼吸渐渐匀了许多，紧紧握住的拳头也开始松开，我从他的面部表情里观测到他的疼痛应该是减轻了许多。将帕子在温水中浸湿了，又拧了拧，将他满头的冷汗轻手拭去，擦到他的下颌附近时，开始盯着他的嘴，开始考虑怎么从他的嘴里把我的宝贝天竺香胶给弄出来以及如何清洗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这名士兵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见状，我也有些奇怪，抬眼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的时候，却听得他嘴唇微启，颤声说道：“天竺……香……胶……！”
一听这几个字，顿时把我吓得跌坐在他身旁的地上。这天竺香胶是西夏的珍奇之物，就算是一般的西夏士兵是根本不可能说出这几个字的，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普通的北宋士兵。能在重伤之下，说出这四个字的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侨装打扮过后的西夏贵族，而在这里出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西夏的将军！想到这儿，我心里猛的跳了几下，赶紧四下望了望，见我和这人所在的位置正是帐蓬的最里端，一旁躺着的全是些昏迷不醒的重伤士兵。但我此刻最担心的却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爬了起来，微眯着眼睛靠上前去，准备拿回我的天竺香胶就闪人。谁知道这人却已颤悠悠的抬起自己的手，从自己口中掏出那块天竺香胶，放在眼前仔细端凝起来。他看着天竺香胶的模样带着一种顶礼膜拜似的虔诚，在我看来却有些胆战心惊。他见我在一旁站起身来，复又将那块天竺香胶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用力擦了几擦，然后递在我的眼前，正视着我。见状，我赶紧阎笑着伸手接过天竺香胶，转身欲走，谁知道此人却在我身后缓缓说道：“双……儿……姑娘，你……果然……没死……，王上……他……”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转身将他的嘴死死捂住，咬着牙看着他瞪大的眼睛此刻却突然闪着一种安然释怀与视死如归的眼神，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从嘴里轻声挤出几个字来：“你找死吗？”听到我的这几个字，这人却突然像是得到了某种答案似的的松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不仅不作挣扎，竟然还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着我动手似的。看到他的这种反应，我却突然像被人扎了一针似的，全身像泄气的皮球一样，顿时失去了应有的力气，一松手，再一次跌坐在他的身旁。
脑子里此刻乱糟糟的，粗粗的喘着气，一时间也想不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是有些漫无目的的迅速摩梭着手里的这块天竺香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抬起头来看过去的时候，却见此人依旧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发生过一样。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是谁？”听我这么一问，此人动了动身体，似乎想侧过来面向我，但发现这种举动是徒劳的时候，就放弃了这样的打算，只是依旧轻声的说道：“末将是山遇少冥，山遇惟亮是末将的叔父！”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来龙去脉，以及个中缘由。启唇说道：“你叔父他……”说到这儿，却又突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却听得山遇少冥缓言道：“父亲已经告诉我，当初全仗姑娘成全，叔父一家才得以逃脱，保全性命！”我闻言有禁问道：“你是山遇惟序的儿子？”看着山遇少冥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又接着说道：“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肯为李元昊卖命？”山遇少冥听到我的这番问话，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王上虽然无情，但我山遇一族却不能对西夏无义……再说，王上也并非无情之人，自双儿姑娘离开后，王上对双儿姑娘的……”
“住嘴！”一听到这些话，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向帐内望了一眼，见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方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如今既下决心离开他，便不会像你一样，还会想着再回去！”山遇少冥听了我的这句话，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松开的拳头也再次握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山遇少冥方才出声接着说道：“如今……就算能回去，只怕也是一死！”
听到山遇少冥的这句话，我也不得不长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轻声说道：“那就别回去了，你去找你的叔父吧！”山遇少冥一听我这话，转头望着我，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真的可以吗？”我刚想点头，却突然听到从我身后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带着愤怒与鄙夷说道：“当然可以，山遇惟亮在黄泉路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闻言，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钟原此刻已经来到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向腰后摸去，我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的是一把短刃匕首！
扑过去抱住钟原的腰，不让他抽手上前，急切地在他耳边轻言道：“为什么当初你可以救他叔父一命，今日却不能放他一条生路！”钟原被我死死抱住，不便强挣，只能回身看着我说道：“你可知道，你一次一次的余心不忍，会把你重新送回那个人的身边，难道这就是你心里想要的吗？”我抬头看着钟原眼睛里的心疼，知道他所言不虚，心下难过不已，转头向山遇少冥看去，却见山遇少冥此刻也正看着我和钟原，看着我们的争执，山遇少冥突然惨然一笑，猛的一把攥下自己颈上的一个小纽扣似的东西，迅速扔进自己的口中。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山遇少冥的这个动作，虽然我以前就知道西夏的将领历来都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志，但真的看到眼前生这一幕，也是第一次。推开身前的钟原，有些跌跌撞撞的扑到山遇少冥的身前，手足无措的捧起他被口中开始涌出的鲜血染红的脸颊，泣然道：“不要死……一定有办法的……”山遇少冥看到我脸庞上滑下的泪珠落到他的颈上，本已黯淡下去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睛，思绪却仿佛回到了某个遥远的时光，有些艰难的抬起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缓缓说道：“双儿……跳的那只舞……叫什么？穿着那身……霓裳羽衣的……双儿……真是美极了……”
看着山遇少冥的眼睛缓缓闭上，听着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我不敢相信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在我的眼前，我一时间像受了某种刺激一样，神经质的转起身跳起那只在李元昊迎娶兴平的婚礼酒宴上我唯一一次跳过的那次印度肚皮舞来，一面还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看看，你再看看，是这只舞吧，这只舞是……”话未说完，一旁的钟原已经一把将我拖了过去，死死抱在他的怀里，让我动弹不得。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什么也做不了，只咬住嘴唇，让自己不致哭出声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伸出手臂，一下一下重重的捶着钟原的胸口。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３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