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吸血鬼文）》夏初凝

3、诡城

　　3、诡城

　　“Forgive us our debts, as we also have forgiven our debtors.”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新·太》6：12 

　　穿过郁葱的幽深的树林，沿着小径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便到了传说中被遗忘的城堡。

　　古老的城池环绕着这座曾恢弘一世的城堡，卡其色的砖墙砌得整齐有序，密密麻麻都是亘古世纪留下的印痕，间或有一些缝隙，也无法破坏它整个宏伟的整体感觉。

　　仅从外部看去，常青藤或枯萎的枝桠攀附了城堡废墟的一部分，仿佛那里有着什么特殊的存在，使得那一部分不同于其他部分，成为整个城堡最耀眼奇特之处。

　　“艾莎同学，跟紧别走丢了。”

　　原本带着一群学生走在前方的朱莉老师回过头了，朝她亲切一笑，那笑容原本应该令人如沐春风，可艾莎却只觉得脊背一凉。

　　这女人，对她这么关注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很讨女魔头的喜欢。”走在艾莎后面的杰瑞西慢步越过他，回头朝她灿烂一笑，继而放低声音补充道，“阴谋总伴着春风而来。”

　　高个子帅气男生看见艾莎露出有些惊诧的表情，才又吐了吐舌头：“骗你的啦！哈哈~”

　　“这家伙，搞什么啊。”歌诗走过来，一脸受不了他的表情。

　　“......”

　　不知是否陷入城堡的魔力，几乎每个人在进入城堡的大门后，就开始絮絮叨叨，像一只只好奇的小猫咪。

　　即便是这样一座幽深甚至些破败的城堡，听朱莉老师说，这里仍然每年都吸引了一批不远舟车劳顿从世界各地长途跋涉而来的访客，它的魅力所在不单单在于它悠久的历史，更在于它有个奇妙的关于公主和骑士的故事......

　　艾莎看了一眼朱莉，她对这位老师不知道为啥总提不起好感，这会连她那悦耳声音的介绍都懒的再听下去了，更不会仔细听她说的那些什么烂漫传说。

　　其实要不是好友，艾莎对这次古老城堡之游是没什么兴趣的，像这种学校组织的活动，不去的学生是可以让父母出面写申请书的，按理说，这么远的郊游活动，艾莎觉得如果跟父母说起，他们也许是不能同意的，他们老来得女，虽出生不算富裕，也算的中等偏上的小资之家，艾莎算的上是一等一的乖乖女。但是歌诗这么期待的话，陪她逛逛也是好的。

　　穿过窄长的回廊，空间变大了，左边是一个庭院，一颗巨大的枯木高耸入云，艾莎摸了摸树干，竟没由来地心里泛起一丝奇特的久违感，这么高大的树干，可想在几百年前她枝叶繁茂、有鸟语花香伴随的时候，在这树下吟诗阅读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呀！

　　另一侧则是一大块的空地，地上一些散落的架子暗示了曾经的模样，还有一些保存完好的木架子稳固地树立在土壤中，艾莎用手掰了掰，觉得甚是坚韧，不由赞叹当年劳动人民做工的细致坚实。

　　跟好友慢悠悠地逛着，艾莎开始觉得这个城堡也没有想象中的无趣，还是有些意思的。

　　在顺着足足有几米高的木架而或自由垂落、或攀附在木架上的枯藤下方，是一张圆形复古的精美石桌和石凳，桌上刻了一些精巧美妙的图案，每个图案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文字，像是某种特殊的语言。无奈艾莎饶有兴趣地看了很久，都没读懂上面的意思。

　　一旁是有游泳池那么大的空旷土地，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土壤里呈现出曾经种植过蔬菜的枯籽的样子。

　　“好了，后面的几位年轻女士，请跟上来吧。一会就有好玩的了。”

　　朱莉老师捋了捋金色柔顺的头发，朝她们轻轻一笑，亲切地挥了挥手。

　　走过长长的过道，越往里面光线越暗，过道旁有许多小房间，摆设各异，不少学生二三一组，分散地走进去。

　　一直沿着直线走的艾莎、歌诗和另一个女孩，因专注看着过道里各种精美装饰和一些保留完好的壁画，没有留意到身后越来越少的人群，而之前在前面领路的朱莉老师也变得不知所踪。

　　狭长过道上的墙壁留下破败的痕迹，高大的百叶窗将光线漏了进来，却依旧改变不了城堡内仍然昏暗的模样。艾莎放慢脚步，一一看着上面的画，有一幅特别高大气派的壁画，足足有五米高吧，贴近了仔细闻，仿佛上面还残留了燃料的香味。

　　“它曾见证了曾经的辉煌。”一旁的歌诗忍不住道。

　　怀着有些敬畏的心，艾莎伸手摸了摸墙上存留下来的画的框架，已经有些烧焦的迹象，然而依旧遮挡不了那副画的美丽，虽然画上的人物已经看不清面容，从颜色的深浅布置来看，在当时一定是举世闻名的惊鸿之作。

　　“听说这城堡的一些地方曾经遭遇过焚烧。”另一个存在感明显比较低的短发高瘦女孩见艾莎的样子，以为她对历史饶有兴趣，便解释道。

　　艾莎望着她有些面熟，女孩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叫雅兰达，你们隔壁班的学委，我只是对历史比较感兴趣而已。”

　　艾莎有种突然间多了一个同伴的感觉，伸手道：“你好，我是艾莎，这位是我的朋友歌诗。”

　　然而歌诗并没有回应她们。而是有些不安地看向两人的后方：

　　“比起自我介绍，我更觉得有必要确认下前面那是什么？”

　　三人的视线一同望向前方，面色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

　　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们，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那黑暗中冲出一头暴怒的野兽将她们轻易撕裂。

　　胆子大点的歌诗凑近过去看了看，回头对两个伙伴说：“瞧你们吓得，不过是一幅画而已，画得比较逼真罢了。”

　　两名站在后面的少女听闻，也凑近走了过去，细细打量。

　　“多么英俊的男人。我想拍下来。”歌诗道。

　　艾莎望着那高大伟岸的身形有些发愣，虽然画上的男人身着黑色袍子和银色盔甲，带着面具，她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久了头好像都有点晕。而且那剑鞘未免颜色也太过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颜料仿佛还泛着新鲜涂抹上去的荧光。最重要的是那双被盔甲遮挡了脸部却凌厉逼人的眼睛，好像分秒都能从剑鞘里拔出剑一样。

　　“啧。”歌诗又看了半天，却倒吸了口气，说出了跟艾莎一样的顾虑，“太违和了。”

　　“嗯？”仍在细细观察的雅兰达有些疑惑问。

　　“你们不觉得这幅画很奇怪吗，跟之前那些或被焚烧或残缺的画相比，这画也保存得太完好了点吧......”

　　“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

　　艾莎点头补充道。

　　因感受到不安而达成共识的三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望了望来时的路，原来她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沿着长廊走了很远了。

　　“咦？同学们和老师呢！怎么一会神的功夫都不见了！”雅兰达喊道。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般神色凝重，面面相觑。

　　“我们沿原路返回吧，这里大概走不通了。”

　　艾莎皱眉看了前面一眼，拉着两名少女转身往回走。

　　走了才十几步，却见前方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黑色雾气将返回的路给遮盖住了，越往前雾气越浓，歌诗突然停下脚步来：“前面雾气太浓了，我们还是先找到其他同学和朱莉老师再说吧。她们刚刚应该都是往前面走了。”

　　“我、我怎么觉得这城堡怪怪的，感觉时刻都能蹦出个什么……简直像恐怖片里的……”雅兰达有些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咋办呀。”

　　“原路返回可能性不大了，往前走吧，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歌诗道，三人便硬着头皮向前走着。

　　几人一边折回向四周呼唤着老师和同学的姓名，一边小心翼翼迈着步子。

　　雾气缭绕之处，却听到的都是萦绕在城堡里的回声，潮湿的气体留下了泥土的气息以及一股发霉的味道。

　　走了一圈后，雅兰达突然叫了一声，继而有些恐惧道：

　　“我们......我们这是鬼打墙了吧，怎么总转回到这幅画这里。”

　　“天呐！真不敢相信！”歌诗的声音也带着不安。

　　“怎么了，你两一惊一乍的？”

　　艾莎顺着雅兰达的手势看去，抬起头，也不由惊诧：

　　“画上的男人呢？刚刚这画上有个穿着盔甲和袍子的高大男人呢？怎么不见了！”

　　“呵呵呵呵.......原来你们在这里，我的宝贝们。”

　　突然响起的笑声将几人吓了一跳，艾莎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眉头紧皱。

　　“这声音难道是......”歌诗皱眉看向艾莎，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艾莎点点头：“是她。”

　　“为什么？”雅兰达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愿我们能顺利逃出这个鬼地方！”

　　艾莎看了前后，突然想起之前逛的时候这附近有个比较大的百叶窗是可以打开的，急道：“快找到窗户！”

　　三人打算分头行动时，却感觉她们所踩的土地下正有什么在酝酿，一下一下，有力而富于节奏感，像是时刻要破土而出！

　　“因陈旧血液欠下的债，只能用新鲜血液来偿还。”

　　沙哑低沉的声音自房顶响起，伴着窸窸窣窣的某种爬虫行走和翅膀煽动的声音，继而有沉重铁靴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个声音虽缓却透着地狱般的冷意——

　　“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