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和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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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耀眯眼瞧了瞧不远处跪着的陆连心，对她的观感有了改变。原本以为她就是一只温柔的家猫，原来只不过将爪子藏得比较深而已。在这种场合下求被休离，是铁了心要离开毕也吗？也怪不得毕也会沉沦，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作祟。这倒有点意思，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个时代离府能有什么出路呢。
恰巧，王后问出了他感兴趣的问题。“若我应了你，你又作何打算？”
这个陆连心倒没有想过，她今日根本没料到会得到彩头。刚才也只是一时孤勇，说出了自己目前最想逃离的尴尬境地而已。
“妾只愿有一小院，了此残生。”陆连心说。
“真是没吃过苦的傻孩子。”王后叹道，“若你求去是因为怕日后秦王妃进府地位不保的话，则大可放心。南燕她性格豪爽，不会为难你。”
不是这样的，陆连心心道。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从小到大父母恩爱，从未红过脸，即使母亲不舍她被赶出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父亲那边。“夫妻代表是彼此最重要最重要的人”这种观念已刻在骨血之中。所以她一直没办法把毕也当作完完全全的丈夫，身份不对等，名分不对等，甚至最重要的感情也不对等。她对毕也总是少了些什么。可她却无法明说，这是一个与她的时代相差太大的地方。在这里，她的人格被压抑，她没有选择权，没有发言权。可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屈服。
“王后娘娘，妾今日心愿只此一个。若娘娘不应，也没关系的。”陆连心心中翻腾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地低垂了眼帘。
这时，韩王推了推毕也，让他上前。却见毕也纹丝不动，神色间满是痛苦。
毕也这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陆连心拿树枝在地上写着东西。他上前，看见地上写了不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时候他并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意义，但刚才陆连心的表情他却是看懂了。一直以来挡在陆连心面前的迷雾似乎一下子散去不少。陆连心在他心目中一直有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她知书达理同时又卑谦本分，明明心地善良却又冷漠理智，这个时代即使有女子心底渴望与一人相守，但为之抗争的却寥寥无几。而她却始终试图保持自己的本心，她的不同令他倾心，令他想倾尽一切守护她的这份不同。原先以为嫁给他，他给她最大的自由，她便会开心。可是却没料到事情却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己反而成了令她最为难的存在。
王后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毕也走了过来，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她总不至于得罪人了。
毕也跪在连心身旁，侧过头看她。她低垂着头，嘴角抿得紧紧的。明知他跪在他身旁，也没有转头看他一眼。他看着她耳上随风微微晃动的耳环，他知道她带上他送的东西表示她还是很在乎他的，可惜的是他却没有能力守护她的这份在乎。即使没有林南燕，也会有陆南燕，王南燕。只要他是秦王，他就没有选择自己成亲对象的权利。刚被封为秦王时，他诧异之于还是有些惊喜的，因为他可以为百姓，为国家做更多事了。若是小小官吏，即使身为王族，也只能在职权范围内做事。可身为秦王，他便可一展抱负，兼济天下。可当他意识到这样做会失去连心时，他第一时间便想不做秦王。可是怎么可能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怎么躲得过王上有心的安排。思及此，他心如刀割。只恨不得时光重来，他便再也不参加科举，只安心跟连心寻一方天地，安度此生。
“王后娘娘，既然她执意离去，便成全她吧。”毕也手指死死地抠着地面，指甲向外弯曲的痛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只怕自己一个冲动，说出挽留陆连心的话。
王后看了看王上，见他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便叹了口气说：“你起来吧，既然你都同意了，那本宫也不好再拦着了。”
“臣斗胆还有一求！”毕也并未起身，继续说道。
“你尽管提吧！”王后说。
“她毕竟跟了臣一场，我们有缘共患难，却无缘共富贵。臣心头难安，想向娘娘求个恩典，给她一个封号，并许她日后可自行嫁人。”毕也双眼通红，艰难地说出这番话。
“好，传本宫口谕，即日起秦王与陆氏连心和离，因陆氏恭谦柔顺，特封其为静乐县主，以后可自行婚嫁，旁人不得干涉。”王后答应地爽快，立马下了口谕。
陆连心是最震惊的，没想到今天竟发生那么多事。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反而有些茫然。她这就自由了？今天之前的二十年，她都是秦王府的一员；今天之前的两年，她还是毕也的女人。今天早上她还在想着明年林南燕进府，她会怎么样？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她茫然地转头，心惊地看到地上开始慢慢渗透的鲜血。
“小也！”她急忙欲拉起他的手查看。
毕也却不着痕迹地避过，不看她：“恭喜静乐县主。”
陆连心被这称呼弄得一愣，回过神毕也已经起身回到座位，她心头百感交集，谢完恩后也回了座位。
今年的新年宴发生的事没过几天便在民间传扬了开来，王族人数众多，喜欢八卦的自然也不少。人人对与秦王和离的小妾好奇不已，当然也有不少传言称里面肯定有阴谋，否则那么多家，怎么连续两年彩头都被秦王府的人得了去呢，去年是秦王的小妾，今年又是秦王的小妾。虽然是两任秦王，其间种种，也太过巧合了些。更有甚者，说秦王府看似毫无建树，但背后力量大着呢，要不然怎么去年巴结上了韩王府，今年巴结上了定北侯。这两个是大兴王朝的中流砥柱，在南北边疆的安定中起了绝对的左右。只是可怜了今年的那个小妾，肯定是秦王为了巴结未来的岳父，使了种种手段，想不到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子的人竟会是陈世美之流。
这些流言蜚语对陆连心却没什么影响，她搬出秦王府，搬到了王后赏赐给她的宅邸中。这处宅子离秦王府不远，也是极靠近王宫的。不是很大，却极为幽静。她搬进来时，院子中的人手早已安排妥当，她无需做任何打扫便住了进来。秦王府中她只带了小茹，其他人本来也不熟，便谁也没要。她想起临行前毕也与她说的话。
“姐姐，从今以后，你便孤身一人，若是有什么事，找我便可。即使我们当不成夫妻，也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这声姐姐，日后便真的是姐姐了。”毕也依旧温柔，只是他的眼中少了一些光芒，似乎一夜间长大不少。
她不知说什么，这一切是她促成的，真的实现了，反而觉得心中空空的，日后她便真的孑然一人了，她本没有亲人，如今连一起长大的人也无法常相伴了。原以为自己会无所谓，事到临头才发现其实很舍不得，舍不得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院子，舍不得毕也，舍不得梅夫人，舍不得毕思，还有舍不得她以前总觉得嘈杂的秦王府。
她流着泪，紧紧地抱住了毕也。“你也要保重，好好对你的王妃。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你的爵位。姐姐会一直祝福你的。”
“我会的，我会好好做官，好好生活。不让姐姐挂心。”毕也说。
大兴三十三年的元宵节，陆连心和小茹面面相觑，在小院中渡过了人生中最清闲，最寂寞的古代情人节。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说话的是一个面目含春，年纪轻轻的书生。
陆连心抬头看了看，说：“这本书是景阳狂人的新作，88文钱一本。”说完有低头看起了手中的话本。
沈东阁看了看态度如此散漫了老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对自己长相还是很有信心的，两年前两人还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可显然陆连心压根儿没注意到他这号人。
“老板，来300本吧。”沈东阁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人吃惊的话。
陆连心这才抬起头，300本足足有26两银子多点，这是一个三品官员半年的俸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面不改色，仿佛花的只是两文钱买了个包子般。这样看，眼前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不知阁下买这么多有何用？”陆连心心下奇怪，这景阳狂人写的可不是一般书，换到现代说不准就因传播XX禁作品判个几年。在大兴王朝，虽然不至于人人闻色色变，但一般各种小册子也仅限于偷偷翻阅。来买景阳狂人的书的人不少，但一般都匆匆来，匆匆走。多是买一本，偶尔买个两本的。这人一下子就要300本，不让她奇怪才怪。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和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