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大王不容易》程三醉

3、第二章

　　“找慧隐大师。”

　　“哦。”我放心了，坐下。忽的想起另一件事来。“爷爷的病情可稳定了？”

　　“慧隐大师正是为此而来。今日头疼算是轻些了。”

　　“嗯……”我刚要舒口气，便听外面吵闹起来。

　　“石青釉！你给我出来！”

　　我一下子像个炸了毛的猫，惊栗起来。但底气丝毫不输，“颜彧你小子想干什么！”

　　呀呀呀，在我的地盘也想撒野？

　　事实证明，颜彧的确是这样想的。

　　我带着青沐气嚷嚷地出去，便见那紫衣少年身后的文束。

　　哦豁，明白！

　　定是那文束下山时碰见了颜彧。这个和我八辈子和不到一起的小子，对刚刚从我在这受气的文束来说，无疑是个救命稻草——定是紧抓着不放了。

　　“颜彧，我寨中之事容不到你来管。”我用眼神瞥了一眼一直躲着的文束，意思意思。

　　“石青釉，旁的事小爷我不会多管。只是文秀才这事，你们实在是过分了。”

　　哈？哈？哈？过分？

　　“本大王好心好意收留他，想留他多过几天山寨的米虫生活了罢了，你居然说我过分？他这些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本大王好心好意给的？你说我过分，你这话过分不过分？”

　　颜彧皱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说得像是你不喜欢文束喜欢我一样，干嘛这么急着划清界限？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设计抢了文束行囊现在又让他空手赶考，是不是有些过分罢了。”

　　青沐噗嗤嗤笑出来，我回头瞪他一眼。他连忙捂住嘴：“不好意思。”

　　“文束你别在这血口喷人！”大柱恼怒了。“大王好心好意救你，到头来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是！”山上几个哥们儿气愤不住，帮腔着。

　　“颜彧，你真信本大王会出此阴招？”我看着颜彧，死死盯着他。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年来的“互掐友谊”，还抵不住外人的一句谎话！

　　颜彧皱眉沉思，转身看向一直藏在他身后的文束。“文秀才，你有何解释？”

　　文束忽的被“自己人”点名，也是颤了一下身子。“我我我那日就是在这山上被人抢了包袱！”

　　“哈！你说的是在这山上，这山上抢匪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路人啊？这么多天在我寨中，你可分辨是这寨中人吗？”

　　颜彧不喜道：“你方才不是这样讲的。”

　　为了让颜彧撑腰，文束方才讲的是“山上人”，而不是在山上。这么说，他被人拿枪使得几率非常大。

　　而颜彧，最讨厌有人把他当枪使。

　　“当然了，若文束实在囊中羞涩，本大王不介意再尽一点地主之谊，施舍些盘缠，好送文秀才上路。”

　　又是施舍，又是上路，文束的脸忽青忽白。

　　“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从一侧传出。众人纷纷转身向那二人行礼：“老大王！慧隐大师！”

　　“嗯。”点过头，爷爷将目光落在文束身上。“文秀才来我这里多时，的确该进京赶考了。大柱，给他点盘缠，送他走吧。”

　　言下之意，便是指责文束厚脸皮留在这实在是有违礼仪。儒者，礼为先，这一来，给文束安得罪名可就大了。

　　文束面色愈发苍白，看得出来，他气得不轻。目送着他和大柱的身影一点的一点消失在众人面前，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下他可算是再也不敢到山间来了吧！

　　亲昵地跑到爷爷身旁，拽着他的胳膊：“爷爷你怎么下来了?”

　　爷爷哈哈大笑：“有人在你的地盘撒野，爷爷不得出来为你撑腰？”

　　嘿嘿嘿！我将目光放在颜彧身上，无比高傲：看到没，是你错了！你在找事情！

　　颜彧行了一礼：“今日，是晚辈唐突。还望老大王恕罪。”

　　“岂敢。听闻颜公子是从京城中来?”爷爷不咸不淡的问话，让人听着有些敌意。

　　颜彧不温不燥：“正是。”

　　“怎的来到这山野荒村学艺？难不成京城那些大夫们教不了你？”

　　“不敢，只是晚辈自幼爱好山林，到不喜被京城中的条条框框拘束了去。再加上早早听闻南楚慧隐大师威名，晚辈仰慕不已，便求家中人放我上山，拜师学艺罢了。”这话说得有头有脸，不卑不亢，到是精明。

　　“哈哈哈……你们这些少年人，胆子倒是挺大，倒不怕被这山中老虎吃了去。”

　　颜彧轻笑：“老虎吃不吃人还要看看是什么人、什么虎。毕竟，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老大王想必是十分明白的。”

　　他们二人一人一句的试探着，我们旁人听不懂。也许，慧隐大师是听得懂的，但他不愿说，或者，不可说。

　　我只是觉得，一向身居上位的爷爷，今日在颜彧面前落了下处。

　　颜彧的一言一笑，似乎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爷爷一步一步逼上绝路。

　　而爷爷，只能如履薄冰的回击着……

　　少年时期的我，并不大懂当时他们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年春日，阳光别样温和，夕阳下金灿灿的光辉为众人镀上了金色的余韵，就像回忆里，枯黄的枝叶。

　　风起了，飘落了一地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