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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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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宜廷躺在医院硬硬的床板上,还在发烧,睡得很不踏实,各种各样的梦和回忆趁虚而入,钻进了安宜廷的脑袋里。小时候的六一节爸妈带她去游乐场,本应该开开心心的,结果爸妈吵了起来,一家人什么也没玩就回到了家。再后来的第一次见江笛,冰冷的刀尖险些刺入了少年的胸口。一幕一幕的往事过渡到了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唐心柳拿着匕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怎么办,已经被堵到了墙角,“救命……”,一只厚实又温暖的手牢牢地攥住了自己。
安宜廷缓缓睁眼,眼前的脸既熟悉又陌生,是江笛?没错,虽然像在做梦一样,这就是江笛的脸。三年没见,江笛还是那个样子,没多大变化,此时的眉眼中满是温柔。“别走,”安宜廷拉住了江笛要抽出去的手,“你别走。”
“放心,我不走。”江笛抽出了手,轻轻抚了抚安宜廷的头,然后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了多了一床被子。本来看着江笛走出房间,安宜廷还再担心,他是不是不辞而别,看到他又回来了,安宜廷舒了一口气。江笛把被子仔细小心的盖在安宜廷身上,“你还在发烧,继续睡吧,有什么话病好了再说。”
想问的问题太多,但此时已经太疲惫,盖着厚厚的棉被,拉着江笛的手,安宜廷沉沉睡去。过了片刻,邓一鹏进了病房,“我刚才联系她家长了,马上就过来。”
“那我走了,你先照看她。”但是江笛的左手被安宜廷死死攥住,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手上的伤先包扎一下吧,你是以后要拿手术刀的人,千万不能伤了手。”此时江笛伸出了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手上布满了伤口,血迹已经凝固,看起来可怕得瘆人。安宜廷此时松开了江笛,大概是潜意识里让江笛去治疗。如果不是均匀的呼吸声,江笛还以为她没睡着。
江笛本想在放学后找到唐心柳问清楚为什么背地里害安宜廷,结果在打听的时候,一个学生说看见唐心柳向实验楼的方向去了。江笛也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以前就有过实验楼闹鬼的传闻,他觉得晚上下学还去实验楼这件事很蹊跷,便跟过去看,结果在远处听见了楼里面传来的呼救声。
随着靠近实验楼,江笛越来越肯定是安宜廷的声音,发现铁门被锁后,江笛来不及多考虑就砸开了一间教室的玻璃窗,跳了进去。
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还是会有些后怕。“不碍事,没有骨折现象,每个关节都能活动,只是皮肉伤。对了,那个唐心柳怎么样了?”
“警察怀疑这个孩子有精神病史,受了刺激时会发作,不过现在还在调查之中。”
江笛看了看安宜廷红红的小脸,给她盖严了被子。转头看着表哥邓一鹏,“那我先走了。”
“你爸马上就过来了,你不见他一面再走?”
“别废话,好好照看她,药快打完了,记得叫护士来换。”江笛说完就走到病房门前,手刚刚搭上门把手,外面的一股力量先拉动了它。开门的是江笛的爸爸,现在也是安宜廷的爸爸,江意明。
江意明进门就看见江笛,一副吃惊的表情,“江笛,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江笛显然也没料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不过表情上没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您错了,我这不是回,只是来而已。”说完便对江意明和后面的张竹韵微微颔首,示意要离开。
“你先别走,咱们谈谈吧。”随后转向妻子,“你先看看安安怎么样了,我们出去一趟。”
“那姨夫、江笛,你们慢慢聊,既然家长都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一直在旁观战的邓一鹏此时发声,引起所有人注意了到他的存在。
“一鹏?”江意明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邓一鹏似乎看出了江意明的困惑,“我是安宜廷的数学老师,她叫我表哥也行,没别的关系了,网上的都是谣言。”说完邓一鹏就落跑了,屋内的气压太低,还是走为上策,也当给江笛和他爸爸创造一个机会。
江笛和爸爸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气氛很低沉,周围只有偶尔路过的护士推着放满瓶瓶罐罐的车轱辘声,“江笛,你知道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江意明沉默片刻,见江笛没有开口的打算,便继续说,“你的确应该恨我,但我永远是你父亲,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别活在仇恨里。”
“在我19岁之前你确实是我父亲,但是你放心,我的人生不会只有恨你这一件事,你不够资格占据我的人生。”
江意明苦笑了一下,“这真不像是从22岁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不都是你造成的?”江笛的眼眸深的像一汪潭水,看不见底。
继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言不发,直到安宜廷的妈妈从病房里出来。她焦急的对江意明说,“怎么办,邻居打电话来,说小芒还在发高烧,现在忽然醒过来要找妈妈。咱们得回去。”
小芒,这个名字江笛是陌生的,但他可以猜到这是爸爸和安宜廷妈妈的孩子,江意明站起身来,“晚上的时候小芒也一直咳嗽,是不是安安的感冒传染给他了,孩子这么小,别染上肺炎。”
安宜廷的妈妈张竹韵看着病房的门,急的直跺脚,想走又不敢走,“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家。”
江笛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直接站起来,走向安宜廷的病房,进门前背对着外面的两个人说了句,“她今天差点死在学校。”说完,进屋关上了病房的门。
现在在江笛看来安宜廷和自己已经是同一种人,都是可怜人。不过他有全心待他的母亲,而安宜廷只剩下半个妈妈。
江笛拿来冰冻的矿泉水,夹在安宜廷的腋下和膝盖下面,这是物理降温法,本来就感冒发烧,再加上今天的极度惊吓,安宜廷的病加重了许多。外面依旧是白雪茫茫的世界,安静的也是孤寂的。
表盘上的时针指向了12点,这个夜晚,江笛可以正大光明的待在安宜廷的旁边,因为她的旁边现在也只有他。这次江笛回到冀城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满打满算已经过去了四天,所有出国的证明已经办好了,他最迟后天就得回龙州。
自从妈妈张竹韵走后,安宜廷渐渐又睡得不安稳起来,头上冒了许多汗珠,虽是闭着眼,但依然可以看见她的眼珠在滚动,似乎做了可怕的梦。江笛一次又一次的把安宜廷从梦魇中喊起来。给安宜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又捋了捋因为出汗而黏在额前的短发。到了凌晨三点,安宜廷逐渐睡得熟了,江笛看着手里温度计上显示的37.4度,舒了口气。趴在安宜廷的床边,让一直在打架的上下眼皮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