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HP]暗夜降世》即若离渊

15、第十四章

　　金乌高悬，阳光遍洒，幽静无声的隐秘教堂门窗紧闭，仿佛被白日遗忘。
　　两道人影驻步教堂之外，黑红华服的皇者望了一眼面前的建筑，对身侧跟随的人道，“做好准备，吾不想放走任何一人。”
　　“放心。”法师回答道，“吾将雏形世界布在外围，此处已成死地，出不得，入不得。”
　　闍皇点了点头，推门进入教堂之内，罗萨特则在外面把守，阳光照在他身上，却好似隔了一层什么，他虽然站在太阳底下，却好似身处黑暗之中，看上去与别处格格不入，蒙着一层难言难说的阴影。
　　教堂之内，西蒙一路缓步而行，棺木集中摆放的房间里，牢牢闭合的门窗将日光挡在外面，嗜血者们皆躺在厚重棺木之中，对入侵者浑然不觉。
　　“伟大的血堡遗民，深眠在光明的阴影下，”西蒙环顾一周，冷冷笑起来，“不如向阳光沐浴朝圣吧。”
　　他袍袖一挥，教堂的窗户顿时被打开，明亮的阳光倾洒入内，这光明对嗜血者来说却是最致命的毒药，教堂内一时惨嚎四起，腾起一阵阵灰化的烟雾。
　　“日光美妙吗？”闍皇的声音仍是沉着，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危险疯狂，他长声大笑起来，随手将蜡烛扔进棺木之中。
　　星火转成燎原势，火光在教堂内四处燃起，焚烧之苦让棺木中的嗜血族蹿出来，却随即暴露在阳光之下，顿时哀嚎更盛。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焚灼的气味顺着窗户飘到了外面，浓烟滚滚，而阳光则是最关键的杀手，痛苦翻滚的嗜血者们躯体变为粉尘，与火焰燃烧的灰烬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场中一片混乱，杀戮与毁灭交织，这画面让闍皇感到由衷的愉悦，“那迷茫的光明世界，是飞蛾投火的自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场大火，将血堡之民屠戮殆尽，日月不觉间已然换位，零落的火星在布满房间的灰烬上跃动，闍皇冷眼环视四周，心中积攒的怒气已随着杀戮尽数宣泄，永远沉静的目光落在一具不曾开启的斑驳银棺之上。
　　“嗯……”西蒙缓缓走上前，仿若死亡的阴影压逼而来，“漏网之鱼。”
　　开棺一瞬，一物突兀罩来，西蒙猛然后退数步，却仍被面具刺入脸上，神经随即传来刺痛信号，禁锢的力量试图压制黑暗的鲜血。
　　“好险！”茶理王从银棺中跳出来，拍了拍胸口，“总算是耐过大火等到天色入夜，也是你西蒙命该绝！”
　　茶理王的手下雷迪和红寅也从门外冲了进来，红寅阴阳怪气的道，“好一副难得的景象啊，这真是西蒙本人吗？”
　　“这种嚣张又残暴的人，除了他还会是谁呢？”茶理王得意洋洋，语气一转，咬牙恨声道，“西蒙，为吾血堡一族偿命吧！”
　　“茶理王！”西蒙扶住额头，似踉跄了一步，雷迪叫道，“让我来收拾他！”
　　茶理王对自己的面具很有信心，带上它，只要动用力量，就会感受到极端的痛苦，好像有东西伸进脑浆里狠狠搅拌一般，在他看来戴上面具的西蒙已发挥不出几分实力，便看着雷迪冲了上去。
　　绝杀身影已至，情况却突然翻转，西蒙脸上的面具片片碎裂，一掌刺穿雷迪心脏。
　　“嗯？！”茶理王惊疑一声，难道连禁锢之面也无法压制西蒙的力量了吗？
　　“教父，”闍皇语气还很从容，眼中却已是放出森然杀机，变化为力量全开的样貌，“是你逼吾开杀！”
　　茶理王虽惊不惧，负手道：“很好，早该是我们两人的对决。”
　　同时一声喝，两条身影瞬动，眨眼间已是数十回合来回，闍城之皇，血堡之主，嗜血族两大脉系的王者正面拼斗，四溢的力量震动地面墙壁，一旁的红寅不得不一退再退，暗自心惊不已。
　　缠斗片刻，一招定胜负，两人同时各提真元，一时风走云疾，月光被兀然降临的黑暗彻底遮掩。
　　一招过后，闍皇飘然后退，赞许道，“血堡教父，名不虚传。”
　　“呃，噗——”茶理王喷出一大口鲜血，心知自己已经败了，冷哼一声，昂然道，“动手吧！”
　　“吾当然会终结你，”闍皇不紧不慢的道，看了一旁的嗜血者一眼，“不过，吾认为红寅很想为你效劳。”
　　红寅赶紧弯腰，谄媚道，“闍皇器重了。”
　　茶理王啐了一口，“哼，背骨之徒！”
　　“骂得好，说得妙啊。”红寅不怒反笑，话音未落，取命之招已发，欲绝茶理王生路，危急时分，却有一道人影自门外冲入，带着茶理王翻窗而逃。
　　红寅立刻便要追上，却被闍皇制止，西蒙不见意外之色，摆了摆手道，“不必追了，”他露出一丝冷然笑意，“他逃不出吾之掌心。”

　　罗萨特在外面等了一天，估计着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了，结果在半夜被触动了警戒法术。
　　一头扎进网里的正是茶理王和他转化的一个年轻嗜血者，罗萨特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扫了一眼，便了然道，“看来你是输给西蒙了。”
　　“哼，”茶理王反驳不能，拉住要冲上去的年轻嗜血者，“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抬眼看向闍城亲王，“西蒙真是滴水不漏，不仅亲自出马，还让你守在这。”
　　“这也是他的习惯了。”罗萨特回道，虽然应该是处于战斗的状态，他却十分随意的把玩着法杖，并不把对面两人放在眼里，“经过这么多年的荒废，血堡本来就外强中干，对闍城造不成太大的阻碍，”亲王殿下摊了摊手，“他一开始是想陪你们玩，只是最近他心情不好，吾也心情不好。”
　　这话茶理王不可能爱听，但他只是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让他走，”他指向年轻嗜血者，“他对你们构不成麻烦。”
　　“你认为自己还有提出条件的余地？”亲王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闍皇命令吾不可放走任何一人，抱歉了。”
　　话音未落，已有数条暗红藤蔓破土而出，将二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茶理王一提气，却突觉体内能量爆冲，熟悉的黑暗能量反噬己身，来势汹汹，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手脚无法动弹，“这……这是怎么回事？！”
　　“吾知道你方才抓紧时间恢复伤势。”罗萨特干脆收起法杖，颇觉无趣的顺着胸前长发，“嗜血族亲近黑暗能量，可惜此处的黑暗能量由吾掌控，你吸收得越多，越无法反抗。”
　　“这里……”茶理王闻言环顾周围，惊疑道，“这里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雏形世界？”
　　天上月朗星疏，四周风清如水，地上树影婆娑，一路奔逃至此，他竟没有察觉丝毫不妥。
　　罗萨特轻哼一声算作回答，没兴趣解释更多了，转身挠了挠脸颊，低声抱怨了一句，“说是带吾来舒缓心情，结果全自己玩完了。”

　　禔摩一回到闍城就去找西蒙，在花园中汇报了战果之后，皱眉道，“为什么有一股令人生厌的气息？”
　　闍皇闻言淡淡道，“你出来吧。”
　　应声自闍皇身后走出一人，红衣黄发，红寅好像不知道禔摩对他的厌烦一样，举起手来打了个招呼，“哟，禔摩。”
　　“红寅！”禔摩低叫了一声，语气难掩鄙夷，“是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嫉妒的嘴脸，真丑陋啊。”红寅没对骂回去，选择了更加刺激对方的话来说，故意道，“禔摩，我红寅，再度回到西蒙的身后了。”
　　“西蒙！”禔摩看向自己的君主，不乐接受的问道，“这是怎样一回事？”
　　闍皇没计较他冲撞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轻描淡写，“你们再度成为同僚，自己人何必仇视。”
　　禔摩立刻用厌恶的语气道，“谁与他是自己人！”
　　“禔摩，你的心胸本来就小，想不到那颗心眼，随着久违的时间，越来越小……”红寅说着还比了个手势，“……越小……越小了。”
　　禔摩不理他，只是盯着闍皇，“西蒙，我只要你一句话。”
　　西蒙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禔摩用力一扭头，哼道，“要他闪开！”
　　“禔摩，”西蒙也不生气，道，“是吾重要，还是他重要呢？”
　　“这还需要问吗，”禔摩马上回答道，“我的眼中永远只追随你。”
　　西蒙道，“那你不满什么呢？”
　　“嗜血族的爱憎之心，无法包容另一人！”禔摩看了闍皇身后的人一眼，“尤其是吃里扒外的人，红寅！”
　　闍皇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属下，“红寅，你对自己有何辩解？”
　　他的语气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但红寅却紧绷了神经，嗜血族向来骄傲，禔摩无法容忍叛徒，闍皇又为什么会愿意让他重新回到自己麾下？他是真的不在意从前的背叛了吗？红寅不敢有丝毫大意，躬身回道，“吾从来只效忠西蒙吾皇，他人死活无所谓。”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闍皇是否满意，他淡淡道，“吾赐你一条回头路。”语气沉稳，幽深如渊，“你知晓该怎样做。”
　　红寅知道冰爵不可能首先低头，他还是心虚，闻言率先释出善意，“禔摩，何不彼此相安呢？”
　　“你依然是你，他依然是他，立场不变，”闍皇道，按上禔摩肩膀，“懂吗？”
　　不甘心自然是有的，但是禔摩知道他心意已定，只得道，“是。”
　　西蒙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人形师与阴阳师呢？”
　　禔摩道，“混战中各自散开，不知去向了。”
　　红寅殷勤道，“需要我将这两人寻回吗？”
　　闍皇摇了摇手，并不在意的道，“身为嗜血者，除非死，永远不会背叛吾，追随永世。”
　　两人皆向追随的君主行礼，禔摩道，“接下来呢？”
　　闍皇拂过袍袖，抬头凝着天际血色的圆月，平静的声音宣告风雨欲来的动荡，“开启邪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