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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阴沉沉的天果然撑不住一会儿,雪花就一片片的往下飘,开始还慢慢的飘着,把出生在南楚从未见过飘雪的墨儿兴奋的,独自玩得开心。可这一会儿工夫,风越来越凌厉,雪越下越急,等叶宇和小溪,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工夫,这风裹着雪已经凌厉地席卷而来,遮天蔽日,除了那红梅依旧傲立雪中,不折不弯。
      糟了!叶宇心里暗暗叫苦,自己仗着有些功夫,居然忘了这北境风雪的厉害,而且这天色已晚,如果不能在入夜前找到一处避风处,恐怕自己这三人都要把命留在此处和赤焰军相伴了。
      墨儿已经收敛了兴奋,没了玩闹的心情,害怕地偎依过来,“这里的雪下得好可怕,墨儿不要玩了,我们走吧!”
      “好,这就走吧!”抱着墨儿转过一处稍稍避风处,极目远眺,这南坡半山腰处,在风雪中一处荧荧闪烁的火光,应该就是那车夫说的猎户打猎的小屋,看来今夜只有厚着脸皮去那里借宿一宿了。
      等敲开门,看着屋里的两人,四道敌意的目光,叶宇心里暗暗叫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什么地方,早知道可能遇上长林军的人,还只顾自个儿开心,胡说八道,这下可好!”这怀里的小身板似乎蜷缩的更紧了,只能狠狠心,厚着脸皮一揖道,“我等今日上山赏梅,不想忘了时辰,如今风雪大作,下不了山,只能讨饶了,还请让我们进去避避风雪。”
      “这位公子,真是好雅兴,到这大梁大渝的边境烽烟之地赏梅来了!”开门的中年男子,一身英武,说的话却冷冷地带着刺。此时,叶宇只求能避风雪,只能苦笑不语,。
      “卫铮,让他们进来吧。”坐在火堆边的一身劲装的青年男子发话,虽然眼神依然冷冷地不带一丝暖意。
      “如此,多谢了!”叶宇示意小溪把东西留在屋外,抱着墨儿进了屋。
      那抖落身上的雪花,刚解开雪狐裘,眼前一闪,“香香!”一个人影已经矗立在面前。叶宇手一僵,雪狐裘滑落在地。刚才这人隐在门背处,他居然没看到。眼前的一个男子,比他高半个头,三十岁上下,面目清俊,下巴短短的胡茬,眼神却如孩童般的纯净。
      这下正是麻烦了,任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这么十多年未见,这人居然没什么变,除了下巴的胡茬实在看得碍眼,依旧是一身清新的气息。倒是自己,这多年身量音容变了这么多,加上还易了容,他不信,这人还能一下子认出他来。
      “香香?”那人还站在他对面,上下打量过他以后,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看得他一阵心虚。他就知道自己身上这香味会惹麻烦,平心静气还好,刚才一阵跑得急,这味道更浓了。
      “飞流!你这是怎么啦?”那个叫卫铮的皱着眉上前来拉他。真是奇怪了,他家飞流什么时候主动亲近过陌生人,就算这公子身上熏香,确实好闻,也不用这样吧。
      “香香?”那卫铮哪里拉得动他,飞流依旧固执地看得叶宇,好像要看到他心里深处一般。突然,飞流抓住他的胳膊。天哪,不会还要来那一招吧!?叶宇心里真是叫苦连天。心一横,罢,罢,罢,要是真这样,就任他去吧,大不了在墨儿面前出个大丑罢了。
      一个童儿清脆的声音插进来,“香香?你说这个吗?”墨儿,摘了他一直挂在身侧的幽兰香的香囊伸在飞流眼前。
      “你喜欢?送给你啊!”好么,小子,真会慷他人之慨。不过,这一下,也成功的吸引了飞流的注意力。叶宇只觉得手臂一松,身上一轻,也没了眼神的压力。这飞流现在全身心地注视着眼前个头儿只到腰间的娃儿身上,犹豫半晌地瞧瞧,眼里似乎有一丝笑意。
      只是这下一秒,飞流突然抓起墨儿抛向半空。果然,又是来玩这一招!叶宇心里一松,其他人却是惊得直呼。
      “啊,飞流!”卫铮一动。
      “飞流,不可!”那火堆旁的年轻人也站了起来。
      “墨儿!”这厢边,小溪一扔包裹,就要冲上去。
      所说迟,那是快,墨儿落下,稳稳落在飞流怀里,“哈哈,哈哈!”笑得开怀。但见飞流一次不够,作势又要往上抛,被那年青人拉住,“不行,飞流!”
      飞流,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扁着嘴,像孩子般的辩解,“香香,回来!”
      “不是!他不是!”
      “是!他是!”飞流认准的事一向很固执。
      “不是,他真的不是!放他下来,好吗?”卫峥无可奈何,只能好言相劝。
      “是!他就是!”不过这个飞流,单纯却是固执的很。
      倒是窝在飞流怀里的娃儿,勾着飞流的脖子,一点儿惊惧的神情也没有,好奇地瞪大了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飞流,你看看他们刚来,不如,你把这位小公子放下来,歇歇再说。”那位年青的人开口劝道。
      此时适时的,“咕噜”一声,躺在飞流怀里的娃儿老实地点点头,讪笑着,“我饿了!”飞流这才放下墨儿。
      飞流这么一闹,让原本屋里满身敌意的两人倒觉着有些不好意思。那年青人走到叶宇面前,抱拳道,“在下苏桢,这位卫铮,刚才飞流之举实在冒犯,但他并无恶意,还望见谅。”
      苏桢?萧将军真是深得梅长苏的教诲,连个化名都要承继苏姓。
      “在下叶宇,今日打扰了。我看你这位兄弟也无伤害我童儿的意思。何况,”叶宇在看看那头,那墨儿早就大喇喇地坐在火堆边,靠着飞流,老实不客气地啃着馒头和肉脯,不禁苦笑,“我那童儿,实在调皮得很,恐怕刚才他还乐在其中呢!”
      墨儿配合似地,扬起笑脸,嘟嘟囔囔地说,满嘴食物,“公子,这馒头可比大渝的好吃多了!”
      “墨儿,你倒真是不客气!赶紧谢谢这位哥哥吧。”
      “嗯,谢谢!”
      “不用!”那个飞流一向简练地回答。如今眼里只有墨儿,哪里还有其他人。
      好吧,总比一直缠上自己的强。也幸亏他天天带着那个幽兰香掩人耳目,今日看来他的给墨儿也备一个了。虽然他知道这事的由头,怎么都得问一问,免得他人起疑。
      “只是,我们与这位飞流公子素不相识,不知道到为何…….”
      “哦,飞流少时曾有一小友,身有异香,他一直叫香香的,只是在那孩子五岁时,不知怎的失了踪,任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唉,当年飞流可是伤心了很久。只是岁月如梭,那么多年过去,我们都以为他都忘了,谁知道,他还记得。今日可能是公子身上的香味,又让飞流想起那个小友吧!”
      听了这话,叶宇心里一阵暖意,多年以后,这真心记挂着那个有残疾的孩子,能凭着感觉差点就认出他来的人,恐怕就只有这个飞流了。回忆当年,那是岁数实在太小,唯一记得就是那么被飞流抛来抛去的玩儿的场景了,真是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叶公子!?”
      看见身边苏桢眼里的一丝疑惑,叶宇赶紧收了心神道,“飞流公子对这位小友倒是很长情。”
      “是!飞流一向单纯,心里记得除了苏哥哥,就是这位小友了,可惜两个都……”卫峥叹道。
      “回来!”飞流突然丢了一句。
      “好好,苏哥哥会回来的,香香也会回来的。”明知这两人恐怕今生都是回不来的,卫峥嘴上却顺着飞流说到。
      叶宇暗付,可惜人就算回来了,物是人非,你也未必认识。不如就这样,留点念想的好。

      “叶公子,此处是大梁大渝边境,一向是兵家征战之地,又是快要年终岁末,叶公子如何想到来此地?”苏桢问道。
      终于来了,他辛辛苦苦地绕了个大圈子,不就是为了“偶遇”他吗?赶着时候来,不就是因为这时候你萧将军每年都会在回京前,先来这里雪祭赤焰军,凭吊梅长苏吗?当然这话他不会直接这么说出来。
      叶宇沉吟半日,淡笑道,“叶某自南楚来,这千里迢迢来这里,一则自然是来赏梅。我们南楚难得一见这红梅傲雪,铮铮铁骨,就带着童儿一起过来。另外……”
      叶宇瞟了一眼火堆边吃饱了昏昏欲睡的墨儿。苏桢马上明白,示意飞流到,“飞流,你的小朋友想是累了,你不如带他先进里屋去歇息吧!”
      “哦!”飞流也不多言,抱了墨儿进里屋自睡去了。
      看见飞流的身影没入内屋,叶宇继续道,“另外,我是受人所托,要把墨儿送往大梁京城的亲戚中。”
      就他对墨儿宠溺的态度,这其他两人恐怕也一早猜出着墨儿身份绝对不是个童儿,也不必隐瞒。说慌什么的,都是半真半假的,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墨儿,本是我一直至交好友的之子,恰逢家中变故,族中不和,我好友怕着家族中有人要害这孩子,就让我想办法带他去大梁找墨儿的姑姑。”叶宇解释到。
      “南楚与大梁接壤,叶公子大可直接由青冥关入大梁,何必要绕道大渝?”
      “苏公子有所不知,”叶宇拿起小溪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苦笑道,“我这好友在族中最大的对头,在军中任职,和这青冥关的守将素有来往,我们这样去,恐怕是过不去的。而且……”
      眼角带了一眼,看着苏桢认真听着,继续道,“我南楚目前也是朝局不稳,从都城出发之时,我国陛下已病重,太子又体弱多病,如今已命晟王监国。但是南楚各亲王中,以泰王宇文成军中威望最高,一向主张要开疆扩土,以前是一直被陛下压制着,如今陛下一病,这泰王就开始蠢蠢欲动,前阵子刚一夺了军权,就开始往青冥关增兵了,就怕着战事一触即发。”
      “什么?”听到这里,那两人面色一变,“南楚和大梁十五年前已签停战之约,我大梁的景宁公主嫁与贵国安王爷,南楚也嫁了一位公主,一位郡主过来和亲了。”
      “说是如此说!但这泰王野心大的很,如果真是他主政,恐怕他才不会顾及有什么停战之约。至于那和亲公主,景宁公主五年前已卒。嫁到贵国的公主和郡主,都不是出自他家,自然是更不会顾及的了。”叶宇垂下眼,眼瞟见那两位面色不渝,继续说到,“我一月前从南楚都城出发时,军部正在征兵,一路行来,确实也是见到不少军队正往青冥关行去。我想这传言,恐怕不虚啊!可怜我南楚,这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又要再起战火了!”
      眼看每说一句,这两人的脸色就沉一分,看上去深信不疑。加上这里的驻军和云南穆府素有往来,他就不信会没有一丁点儿消息传过来。
      窗外的风雪噼噼啪啪地打在紧闭在窗棂上,遥想千里之外风雨飘摇的故国,叶宇心里一片酸楚,忍不住叹道,“世人无非也希望过些平淡安乐的日子,但求这天下再无烽烟战火。”站在紧闭的窗前,叶宇茫然望着,想起远方还在南楚斡旋的姑姑和朋友,祈求这一南一北各自努力,能按下即将挑起的战火,还百姓一个安乐的生活。
      苏桢和卫峥对望一眼,虽无言语,已明白各自所想。
      南楚增兵青冥关的消息,云南穆王府那里早以传来。而一月前,江左盟也传来消息,南楚皇宫禁卫统领沐行风带一稚子进入大梁界,算着日程,不日即将到达金陵。另外,还有一队南楚商队,说是带了礼物给娴玳郡主的人,也在月前沿江入大梁后一直沿曲临江北上,据说船上也有一锦衣男童。根据左江盟的线报分析,其中必有一个是当今南楚皇帝宇文盛的小儿子,可能带着南楚国书上京。这几日大梁朝堂上也是热闹的很,一方主和,一方主战,已是争论了几日了。本来,依大梁制,武臣不参政,这梅岭下的北境,他苏桢在这里远离朝堂也乐得清静,但是如师傅当年教诲,当以天下百姓为念,这大梁大渝边境已是征战多年,百姓之苦,他都看在眼里。梁楚边境难得修来的多年平安,当以努力维系下去才是。反正要年关将至,他都要进京述职,明日就走吧,或者他也可尽一分力,阻了这南境即将燃起的烽烟。
      “叶公子,恐怕夸大多虑了,时局变幻,这仗未必能打得起来的。”
      听着苏桢一言,叶宇明白这位定北将军应该不会再置之不理,也不枉他千山万水跑到这里来赏梅了。心里高兴,背着苏桢,露出一抹笑容,再转身时脸上已换了淡淡愁容,“但愿能承苏兄吉言,我南楚能平安渡过这一关。”

      入夜,几人再无话,各自打坐的打坐,或者找个地方休息了。
      叶宇在火堆边,靠着墙,合衣睡着。黎明时分,有一丝冷风飘过,叶宇靠着墙并未睁眼,心想,这两人倒是起得早。等风过后,裹紧衣服,才算放心入眠。
      “公子,公子…….”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见这细细的熟悉声音。叶宇一展手臂,抱住身前的小人儿,“怎么,今儿起得这么早!”
      睁开眼,眼前还有一张俊脸,正冷漠地俱到临下地俯视着他。啊,这两人走怎么没带上他。
      “信!”那飞流看他醒来,递过来一封信。
      打开一看,寥寥几笔,竟然是说飞流喜欢墨儿,请他带飞流一起上京。
      “这是要留个人看着他么!”叶宇心里有些发憷,带着墨儿上京,一路只能马车慢性,再快也至少还得有半月余,这么一路相处,可别给飞流看破了才好。墨儿倒是高兴了,有个伴陪着他玩儿,还能任他要求飞就飞。
      “走!”这简单吃过点干粮,那飞流说了一个字,转头一声不吭,扛起墨儿,疾驰下山,只听得墨儿兴奋地咯咯笑声传来。
      走出小屋,看看 昨天留在屋外的两个大雪球,显然被查看过,但估计是没看出什么,还以为是孩子的玩具,依旧搁在那里。于是和小溪一人一个,裹在布兜里,飞身下山。

      有了飞流跟随,倒是也有好处。飞流带了令牌,免了大梁边境的士兵的盘问,顺利到了大梁界的第一座城,蓉城。
      这里是大梁驻军定北将军府的所在地,街道干净整洁,没有大都市的繁华,一切倒也安然有序。城中的得月楼,不比丰城,前面一座两层的小楼,后面不过两进的院落可供住宿。
      此时,在内院的一间屋内,得月楼的掌柜正毕恭毕敬地站着报告到,“少主,沐将军那边,一路被偷袭过几次,前几日来得人更多,沐将军一时不查,东西被偷了去,但是小公子,被贼人刺伤了手臂。”
      前面端坐着的叶宇,冷笑道,“偷也就偷了,居然还伤人!果然是狼子野心!还有几日才到金陵,传信沐将军,保护好小公子!””

      “是!另外,南宫总管和云姑娘一直行水路,走江左地界倒是无人敢骚扰,前几日又在廊洲巧遇萧公子,如今已一起同行。”
      “来得还真巧。江左盟的耳目消息也真是穿得快。不过也好,这国事江左盟是不便插手的,让萧景睿过来,倒也是名正言顺。看来这一路是不用担心了。”叶宇浅浅一笑。
      “请转告沐将军和南宫总管,明枪易躲,暗剑难防,就算进了京城,还请务必一切小心。”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你且去弄些碎冰,装在大匣子送过来,再拿两双长筷子和盆子进来。”
      那掌柜心有疑惑,却不敢问,赶紧去办。不过就,东西就一并送了进来。
      “小溪!”小溪心领神会,拿了那匣子,把那碎冰倒了一半出来,放在盆里。接着从窗外提了两大布兜进来,在炭炉边一烤,雪球慢慢融化,里面的东西扑哧哧的一个个露出来,正好掉在冰匣子里,仔细看,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不一会儿,两只大雪球都融完了,这匣子里挤满了黑色的虫子,看得渗人。
      啪,一只虫子,从匣子里掉了出来,小溪顺手就要去拣。
      “住手!”叶宇喝止了小溪,手持筷子夹住那小虫,扔进炭盆。一瞬间,一缕黑烟飘起,腥臭难闻。“这些梅岭的雪疥虫,冰天雪地下,吃了我们用幽冥鬼火烧的腐肉,剧毒无比,可碰不得。”
      叶宇赶紧把另一半的碎冰盖着虫子上,盖上盒子,弄到窗外的雪地里埋起来。不出外面冰天雪地,不过几个时辰,这些虫子就会被冻在冰里了。
      “公子,你说这虫子真的管用?”小溪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都说这天下第一奇毒火寒毒,是雪疥虫食焦肉,同时吐出毒素,以冰寒之气住了火毒形成的。可你也看见了,当日梅岭起火,也差不多时节,这冰天雪地,树枝潮湿,除非是幽冥鬼火,一般火,哪有如此容易烧起来,还能烧的那么久。而这雪疥虫,不过是以丛林中烂叶腐肉而生,本身无毒。师傅怀疑那是雪疥虫是吞了含幽冥鬼火毒素的肉,才形成的新毒,才让我们如法炮制。如果真是如此,或者师傅就能配出解药来了。”
      “ 你让掌柜找人,务必快马加鞭送往终南山交给师傅。切记以冰块护送,可千万别让着冰化了。”叶宇小心交代着。但愿他费尽心机来梅岭弄来的这雪疥虫,还真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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