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X战记同人）》夏悠

20、19 遗憾

　　十九 遗憾

　　（推荐：本篇阅读，配乐，周杰伦/青花瓷）

　　神威在等，一直在等……

　　哪怕再痛苦，再艰辛，忍，似乎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变得不再那么困难了。

　　“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有如此之大的力量，仿佛能支撑起全部，他难以负荷的东西。

　　他想，如果这次他再投降，封真会有什么反应？

　　——等我回来。

　　是的，等，一直等，等他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不愿看到封真脸上出现的失望。

　　所以，封真，我等你回来。

　　然后就这样，依然是天昏地暗，依然是苦不堪言，再也没有人会强迫他，再也没有人会用身体温暖他，但是发抖，颤栗，寒冷，他不再吭声，忍着，只为了到时可以骄傲地看他走进门。

　　“啊，很好嘛，没有我也能撑到现在。”

　　他遐想着可能发生的情景，这遐想让他无比坚强，他希望到时能露出微笑，胜利的微笑，苦尽甘来的微笑。

　　可是，这样等的结果，等来的，却是岚小姐……

　　他，几近再度崩溃……

　　一个王者倒下的时候，往往是数亿人的陪葬，桃生集团股市的急剧下滑正是这种现象的写照，多少人负债累累跳楼自杀，多少富商豪杰被牵连破产，多少人在同一时刻倒下……

　　不过，人们都以为这个城市要毁灭了，桃生集团却撑了下去，可能它是想向世人证明，它永远是屹立不倒的巨人，可能——

　　这个城市还有必须延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主治医生及一群助理医师围在床边，其余西装笔挺的高层干部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他们，都是死灰一样的脸，好像被宣告最终命运的是他们，而不是，那个躺在床上，即使表面已失去了往日风采，却始终那样高傲，惟我独尊的男子。

　　多余人士撤干净后，助理医师也相继退出了房间，于是刚才还拥挤的房间漠然变得冷清，好像在说，不管一个人再怎么风光，终究还是要孤独地终结。

　　所有人都想留住他，所有人都耗尽了心力，他自己也想留下，但，他不是上帝。

　　天妒英才吗？女助理哭着，软弱地离开房间，那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那样的脆弱。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人不能相信竟可以这样轻易，原来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是没有了躯壳，灵魂就会消失的普通人。

　　苍白如灰碳似的面色，深陷的眼窝，干燥发白的唇，不自然的，简直让人厌恨的微弱喘息。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屹立着的，一直都是留下背影让人追逐的，有多少人要仰赖他，亦有多少人曾向他索命，从来，他都是没有输过的，不仅是别人这样坚信，他自己也这样坚信。

　　但……

　　当房间里只剩下主治医生，这位必须留下来说出最残忍的结果的人，以及代替霞月站在桃生封真身边的岚小姐，封真才开口。

　　“还有几天？”带着几许渴望，他问。

　　主治医生的手抖动得剧烈：“三天。”

　　“三天？难道我是纸头做的吗？”渴望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怒。

　　“三天是最大限度，如果您能够熬过今晚，还有三天时间……”

　　“哼，天要我亡么……”

　　封真的声音很虚弱，真的很虚弱，已经很难再让人感觉到他的气魄，他的霸道，他的高不可攀。但这些东西也许是连上帝也抹不去的，即使他躺着已没有能力再动，即使他有气无力丧失了一切雄威，他还是封真，是那样一个，死也那么高傲的男人。

　　所有人都以为，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要离开人世，他会像海啸那样卷走一切陪葬品，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却是那么平静地，接受宣判，上帝对他的宣判。

　　平静吗？不！他的眼眸里，那因为病魔折磨而无法保持迷人风采的眼眸里，是不平静的。

　　他的目光很深，却不知是在望着什么，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也许是思索，却那样不甘。

　　生，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死，亦然。

　　报应？他不怕，千刀万刮，也不能在他眼里留下一丝恐惧。但……

　　“哼，我实在太不小心了……”那是封真最后的一次风趣，他笑了，讽刺，而无奈。

　　“大人，您的遗言……”岚小姐其实犹豫了很久，因为这个问题对于封真来说应该是必须等到最后关头才可以说的，她以为封真不会回答。

　　封真收紧了目光，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轻松的表情，冰冷，深沉，严肃到可怕。即使现在的他，还是那么令人畏惧。而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个现象：他心有不甘。

　　“海葬。”封真最后用力地，干脆利落地，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宛如是对千军万马的号令，“不要留下痕迹。”

　　岚小姐挺直身子，狠狠咬破了唇：“是。”

　　第二天，当岚小姐推开卧房的门时，封真没有回应她的问候，这个男人与世长辞了，竟没有熬过那个人人相信不会有意外，必定能熬过的晚上，人们想起了桃生封真过往的种种力挽狂澜，但是病魔，却不肯放过他。

　　是的，死，亦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高傲自负的人。

　　他，死了，年仅二十四岁，带着遗憾离开的，永远，永恒。

　　按照封真生前的嘱托，岚小姐把一封信带到了夜人街，她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一切都是封真安排的，封真的死讯没有立刻公诸于世，他对岚小姐说：

　　“等那个男孩度过了难关，就把信给他，然后就可以公开我死亡的消息了。”

　　“如果瞒不住呢？”

　　“那就编个谎言，那家伙还没坚强到那个地步。”封真那时突然欣慰地一笑，“不过很好骗。”

　　“他会认为，是他害死您的，很有可能会——”

　　“但，我要他活下去。”

　　温柔的笑容，岚小姐永远记得，那张因为病魔而憔悴的脸，是那样的……遗憾而终的表情。

　　是的，无法弥补的遗憾，它不适合封真，却一直伴着他走到最后。

　　也仅有这么一次。

　　信里，是很简略的三行字：

　　第一次在酒吧，我就知道你的眼睛里，是抱负。

　　十六岁绝对不是放弃人生的年龄，活下去。

　　二十岁的时候，你可以得到我的遗产，然后平步青云。

　　神威读到了信，是的，读到了。

　　泪水滴落在信纸上，花了那些潦草扭曲的字迹，看在眼里，可以感觉到写它的人那时已没有力气，但却还是顽固地写了下来，亲笔。

　　“为什么是海葬？！”他哭着问岚小姐，捏皱了信纸，让它在手中揉成一团。

　　“是封真大人的遗愿。”

　　岚小姐只说了表面的那一句，至于那深一层的话语，是必须含在嘴里的。

　　[“还有需要代为传达的吗？”

　　“不用，不必对他说太多，不需要。”]

　　“桃生集团的福利基金会供养你念到大学，满二十岁后，你可以选择接受遗产和他的全部产业，或者也可以拒绝，决定权在你手里。”

　　太……了解他了，竟然，这么了解……

　　那时候，神威双手撑在桌子上，握紧了拳头，泪一颗颗滴落，嘴里是愤恨的磨牙声，“我明白了……谢谢。”

　　岚小姐默默低俯头辞行，神威又突然叫住她：“等等！他的墓……”

　　“没有。”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即使有，也会被毁坏。大人的仇人太多。”

　　神威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他，非要……”

　　是的，不留痕迹。

　　那样一个高位者，世人瞩目的天之骄子却是孤单地离开的，没有追悼仪式，没有葬礼，没有人们的泪别，只有一艘送他远渡的船……

　　岚小姐面无表情地离开，只听到那身后低微的哭声没有停止。

　　活下去，不管以何种方式。

　　……

　　温暖而明亮的房间里，阳光是如此眷顾，雨露清新，鸟语花香，世间有这样美好的一面，却不是任何人能享有的。

　　放下笔，望着灿烂和煦的阳光，感受它那温柔却并不是无私的抚慰，忙里偷闲，神威喝了一口奶茶，加入了咖啡，所以有点苦。

　　他云淡风清地笑了笑，虽然连日来的会议令人晕头转向，有点累了，不过，很充实。

　　MSN上闪起了一个人的名字，他笑着，推开面前堆叠的文件，开始打字。

　　流浪的昴：最近工作怎么样？

　　繁忙的威：马马乎乎，不太顺手，不过岚小姐帮了我很多忙。

　　流浪的昴：慢慢来，你行的。

　　繁忙的威：恩，一定。

　　流浪的昴：桃生集团最近有一部分资产流失，你应该知道吧？又大发慈悲吗？

　　繁忙的威：^^我毕竟不是他那种能黑白通吃的人，放掉了一点，会比较心安理得。万一有很多仇家去地府找他，他不见得能在阎王手下再为所欲为吧。

　　流浪的昴：真会开玩笑……

　　繁忙的威：呵呵。对了……你，还在找那个人？

　　流浪的昴：恩……我不相信，他会在海外殉职……就算找到的是他的墓，那我就踹几脚。

　　繁忙的威：昴流，你也会开玩笑了……

　　流浪的昴：被你影响了……

　　对着笔记本屏幕浅浅地一笑，神威舒了一口气。等了一会，对方的MSN才有反映。

　　流浪的昴：对了，你最后还是把夜人街的房子卖掉了？

　　神威的眼眸有一点点迷蒙，拂过一丝淡淡的忧虑，他慢慢地打着键盘。

　　繁忙的威：恩，是应该放掉的。还有那些他用过的东西，后来去看的时候居然生虫了- -只好全部扔掉。反正……（神威感伤地笑了笑）那些东西记在我脑子里就行了。

　　流浪的昴：你变得更坚强了……

　　繁忙的威：为什么不说成熟- -我现在是有事业的成功男人啊。

　　流浪的昴：啊，好吧。……加油，神威。你会过得幸福吧？

　　繁忙的威：下个月要订婚了^^。

　　流浪的昴：啊……我一直以为……你对那个人会固守贞洁^^再开个玩笑。

　　眸中逸出些许忧郁，神威看了看手臂上那些难以退掉的疤痕，笑得无比温暖。

　　繁忙的威：桃生集团要有人传宗接代嘛。

　　流浪的昴：是啊……毕竟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事业^^。

　　神威又一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才舒展开。

　　繁忙的威：昴流，你呢？

　　流浪的昴：……让我，固执下去吧。

　　座机突然响了，神威不得不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女助理理性的声音：“总裁，您该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一点的飞机，没忘吧？”

　　神威苦笑了一下，这个女助理现在似乎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知道了，马上就能走。麻烦你十分钟后进来。”

　　“好的。”

　　繁忙的威：要去XXX城出差><，被助理催命，走了，保重。

　　来不及看回复，神威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文件。散乱的文件像在抗议他的匆忙，掉在地上，他一张张匆匆拾起，起身，不经意的，目光越过了落地玻璃窗。

　　八十八层，窗外是辽阔无边的繁华都市，飘渺的地平线在很远很远，阳光慷慨地洒下金露，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感觉到，原来这个城市竟是这样的宁静，这样的……
　　美丽。

　　神威的眼底淌过微笑。

　　这曾经，就是那个人的视野……

　　难怪，要活下去。

　　为了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

　　身后，屏幕上留下了一行字，在MSN对话框的最后——

　　流浪的昴：真有干劲呢，神威，这样很好啊。对了，你要我查的事有结果了，封真海葬的地点是XXX海，这个地点应该是没错的。不过，XXX海很大啊……

　　一盘死局——他，赢了，虽然已看不到……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拨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青花瓷》/周杰伦

　　（OVER~）

　　（结束语：这个故事在完结之前有两个结局，我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俺家小封封，嘿嘿，选择是需要考验勇气的^^既然俺家小封封做了这个选择，我就写下了现在这个结局，不知道他满不满意呢~~话说，这也是一开始就想好的结局，其中有一些细节是经过推敲考虑，最后决定这样写。至于另外一个嘛……石沉大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