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手》桃子妖妖

3、李研

　　回到老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马爷爷的去世让我感到十分消沉，以至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这样空的屋子让我住得越发伤感。
　　突然想起了那支笔，我连忙找来棍子在床下一阵横扫。终于弄出来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里面装了一支笔，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毛笔，只是在笔杆上刻了几行龙飞凤舞的蝇头小字，似乎写了什么什么神笔。我也没心思细究，只想试试用它是否真的能画出些什么来。
　　这个屋子里哪里有墨？我找了一圈，只发现一盆还没倒掉的脏水，凑合用吧。我将笔蘸了点污水，就着白墙随手画了一只鸡。睁大了眼睛等着鸡的出现，结果那只鸡半晌没动静。我有些失望，用脚趾想也该知道，哪有这种好事？正当我要去洗笔的时候，却发现墙角里有一只活鸡正在“咯咯咯”的叫。再看墙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心中大喜，赶紧把那只鸡逮了起来。
　　接着，我一口气在墙上又画了十几只。不一会就看着一只接一只的鸡从墙上跳了出来。这还了得？心随我动啊！
　　在这这个房子里待着也是徒添伤感，我还不如把房子卖了转移到城里，也方便“谋生”啊。第二天，我就按着元丰临死的嘱咐，找到了房契，变卖了元丰的老房子。用卖房的一部分钱买了些水果在他的坟前供奉，感谢他连日来的收留之恩后，我就用几个鸡笼装着十几只鸡上了京城。

　　说起来，京城的房价真高。我卖鸡的收入加上变卖房子的钱才勉强能在京城最便宜的一家客栈住上一个礼拜，吃喝问题也是老大难啊。不过我有神笔呀！照着元宝的样子我又画了十几个，可惜只有一个变成了实物。看来这个神笔很有原则，它这是教育我要知足。也罢，有了这一个元宝，我也能买不少东西。
　　去了京城的画行，买了些颜料、纸砚。又去布庄跟老板求了几块下脚的布料，还跟要饭的抢了几根竹竿。总算是工具齐全了！客栈小二瞧我一回来就大包小包的往房里拖东西，直笑道：“马兄弟得什么宝贝了？”“嘿嘿，破烂而已。”我咧嘴笑笑算是敷衍了他。
　　到京城以后，我就叫马良。每天女扮男装，这样也方便很多。这个神笔真不是一般的耿直，每天还限制我画的东西。钱财珠宝不常变，鸡鸭鱼肉有节制，我想要的它都规定的死死的，好嘛，那我就靠勤劳致富。老娘在京城卖画总行了吧？看在我勤奋的面子上，每天多让我画几个元宝吧——

　　研好磨，我仔细琢磨起来。明天我就去摆个画摊，总得有几样拿得出手的作品吧？花鸟山水，对！还得有肖像。
　　花鸟山水倒是没什么问题，不一会就画好了。只是到了人物，我就犯难了，画谁呢？正为难着，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我立刻有了主意，提笔就在铺好的画纸上勾出了那天见过的少年的轮廓。
　　画中人蓝眸黑发，一身青衣难掩其绝世之姿。画完，我也不禁被他的风采所迷。之后又心里暗叫不好，万一他从画里跑出来怎么办？在我的一再观察下，画里的人没有任何异样，我才稍微松了口气。不行！这样的妖精跑出去也是祸害人间，至少得防备着他爬出来害人啊。于是我拿了两个凳子压在画上，又等了好一会儿见没动静，才彻底放心。看来神笔也不许我YY美男，贪图男色啊！算了算了，睡觉最实际。

　　半夜，我听到了房里有异常的响动。眯眼一看，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不会是小偷吧？我将手摸进枕头底下，把早就准备好的木棍握在了手里。（世风日下，我一个弱女子，得有所防备啊！）
　　“砰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果然屋子里有贼！此时的我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万一这个小偷意非钱财，还要劫色怎么办？我手无缚鸡之力……等等，我明明是抓过十几只鸡的人……思绪正混乱着，贼人已经靠近。

　　一个高大的人影向床前靠近，我听着越来越重的脚步声，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木棍被我纂得紧紧的。小偷！告诉你女人不是好惹的！想罢，就朝着那个正在接近我的小贼抡起一棍，闷响一声后，那个小贼似乎倒在了地上。

　　哼哼！尝到我的厉害了吧！
　　点亮了灯，我用棍子戳了戳倒在地上的小贼。见他没什么反应，我才壮胆想要喊来店小二，抓他见官！还没等我走到门口，嘴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捂住。
　　这个家伙还不是一般的顽强啊！还好棍子仍在手中，就在我准备再次袭击他的时候，小贼说话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说话间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热热的。我心里陡然惊慌失措起来，脸也跟着红了。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也许是一种女人的直觉。这个小贼应该不坏。我哼哼了几声，示意他松手，他照做了。我心想这个家伙还挺识趣。

　　屋里已经亮了灯，回头看去却让我大吃一惊。
　　那张画……还是让我给弄活了！

　　那个小贼，哦，不！是那个画美男。他黑色的长发略显凌乱，好看的脸上却有一处不和谐的伤痕。是谁干的？？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毁了容怎么办？他边揉着脑门上的伤边睨了我一眼，我则用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身上乱扫。

　　“看什么看，都怪你出手那么重。”他还有点记仇，不过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气人。我呵呵的笑了笑，觉得毁了他的脸有些过意不去，正想替他检查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我，咱们不熟！”
　　我的手，因为他的话而停在了半空中。都一样呢，和现实生活中无异，帅哥的脾气都不好，他也不例外。我失去了几分兴趣，悻悻的坐在了床边，没好气的说：“谁叫你半夜爬出来吓人？活该！”

　　他突然来了火，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就是你？在我身上压了两个凳子。害我一出来就撞了头！接着莫名其妙的又被你打了一棍子，你想要杀我吗？”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刚才兴奋雀跃的劲头，这个家伙看来不是我的良人。怎么说我的良人也得温柔似水，体贴温存啊。他劈头盖脸的责问我，哪里有点情人的样子？我也不想理他，靠着床就说：“谁知道你真爬出来了啊？我等了半天，也没瞧出动静。而且窗子大开，我自然认为是贼人来袭。”
　　“那是我看不清路才把窗子打开的！要不是你心虚，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压俩凳子？狡辩！”
　　“得了，我和你没什么说的，既然你有了自己的意志，那爱干吗干吗吧！我还要睡觉呢！”
　　三更半夜，和我吵架？我也懒得跟你较真，要不是看你是那个马车美男的仿冒品，我才不想和你说话呢。
　　他见我已经拉高了被子要睡觉，就十分窝火，扯开了嗓子喊道：“你把我弄出来，又不管我，想让我自生自灭啊？”
　　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不是个善茬。有些人吃硬不吃软，而有些人则是吃软不吃硬，想必他就是属于后者。
　　我平复下心情，好言道：“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想靠你当作门面，没想到一时投入，点了睛，你就这么活了。大卫变活人，那是赚别人钱的。你呢？还跟我讨债！我一个人还好，是一张嘴。加你一个，就是两张嘴。负担啊！”
　　他抛给我一个嘲讽的笑容，瞧得我心虚。他冷声道：“说白了，你就是想让我滚蛋，是吧？”
　　明智啊！我心里赞叹了他一声。不过，你要是改改脾气，温顺点。我可以考虑收留你。我抬眼望去，随即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许哀愁。别这样，我不会动摇的。

　　“新生儿如果没有家人的照顾，只能饿死。现在的我就如同新生儿一般，需要别人的呵护。而你赋予了我生命，是不是应该承担起一些责任？”没错，他说的很有道理。我该养他！
　　等等，我差点被他糊弄过去了，他是想赖上我？不行！我坚决不养小白脸！
　　我神色复杂的瞄了他一眼，见他正若有所思的回望我，脸上一副探究的神情。
　　他定是知道我对他的脸大有好感，这会儿已经摆出了我见犹怜的姿态。湛蓝的星眸晶莹似水，微蹙的眉头让他那原本平滑的额间现出了几道褶子。见到这样的情况谁还能狠着心让他滚蛋？再说，他的确是因为我而有了生命，忍不住松了口。
　　“我怎么负责？”

　　他听出我已经心软，勾唇轻笑着，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被窝里。“比如先让我睡一觉。”他冲我眨了眨眼，拉上被子就装做睡觉的样子。我又踢又骂，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没过多久就能听见他低低的鼾声。我靠着墙不出声，心里憋闷，僵直着身子抱膝而坐，观察着这个耍赖的家伙。
　　长密的睫毛垂覆在白皙的脸上，他的皮肤上找不出一点瑕疵，几近完美的轮廓让人浮想联翩。这样一个绝美男子睡在了身边，我心荡漾啊。他酣睡的模样倒是可爱，像个孩子一样没有防备，与之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大相径庭。
　　半晌之后，我也开始泛困了……

　　嗯，好软，好香。是棉花糖吗？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有些甜。好吃好吃，到这里好久没吃过糖了，还不一次吃个够？奇怪，棉花糖，你别跑啊，让我再舔两口嘛！
　　睁开眼瞧见的是一张满是口水的俊颜，我迷茫了片刻，伴随着那道要杀人的视线我跳下了床。
　　“你怎么会睡我的床上？”哆嗦着手，指向那个该死的家伙，几秒后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又一次错怪了他。他脸色很难看，和我一样的衣衫不整，微敞的衣领，可以清晰见到那紧致而略有肌肉的胸部。
　　待我吞了一口口水后，他已经走近了我的身边。我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用他的脸使劲的摩擦着。被他这么一刺激，我的身体开始有些麻酥。一大早就这么激烈？我吃不消啊！没关系，就当我是被青春撞了一下腰。难得了古代，放纵一下也无妨，何况是帅哥自己投怀送抱，我不要白不要啊！这时，我是多么庆幸自己昨天没有把他赶走。
　　正要张开双臂，迎接二十年来的第一次激情之时，帅哥说话了。

　　“丫头，你的口水真多，现在舒服多了。”他摸了摸自己已干的小白脸，坏坏的痞笑着看我。再流气的表情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丽，却凭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味。我沉迷不已，可再想想就觉得尴尬了。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想入非非，他不过是把我当作了一块抹布……
　　哀叹一声，我不是个好命的娃呀！还是带着我的神笔开创自己的事业吧。

　　经过昨晚，外加早上的身体接触。画美男已经知道我的女子身份，不过我也因为他对我完全不感兴趣而失落至极。
　　“我有那么差吗？”喃喃低语着，却被他听见。他不屑道：“丫头，你的胸部还不如我呢？我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感兴趣吗？”
　　“我才不是黄毛丫头！”当然不是，我都二十了，现在的身体发育不良能怪我吗？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双S诱人身材的！

　　“我不叫什么丫头，叫马良。不过你最好喊我小雅。”马良这个名字若真被人一直喊下去，我非崩溃不可！还是小雅好听些。画美男沉默了片刻，用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直视我，极富磁性的嗓子又开始迷惑我的心志，“那……你叫我李研吧。”李研？这个名字倒很不错，这小子还挺会给自己起名字。

　　当天下午，我就和李研在大街上摆了个画摊。跟客栈借的桌子当作画案，和要饭抢来的竹竿套上下脚的布料，七拼八凑的总算把摊子给搭成了。挂上刚画好的画，我开始了京城的卖画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