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CHAPTER 96 父与女的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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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脖颈和胸部留下了很多醒目的红印。始作俑者在那边心满意足地微笑，给我贴轻薄的假象时又印了几个。我感受到顶在腰后某个东西的热度和硬度，不由得从镜子里惊恐地瞪着他。
“不会了，至少今天早上不会了～”他笑眯眯地摸摸我脖颈，这时有人敲门，他把我轻轻往浴室门外一推，“早餐送来了，去吧～”
我走动的时候那里隐隐作痛，看在西索给我定了丰盛的早餐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他。我吃完了，他还在浴室里不知做什么。趁他还没改变主意我迅速开溜，到达小杰奇犽住的酒店大堂的时候正好八点。
“早安小杰，奇犽呢？”我四下扫了一眼，只看见小杰，没看见奇犽。
“奇犽他爸爸来了，”小杰啃着三明治，嘴角还沾了一点沙拉酱，“爱拉你要上去吗？我听奇犽说他爸爸要和你见面。”
我愣了愣，奇犽的爸爸来了？那我正好可以问问他，不必等到明天见面。“我去看看。”
我问了小杰房间号，等电梯上升的时候，我的手心渐渐有细汗冒出来。想到昨天没见面时感受到的强大念压，我不禁又敬畏又好奇。
奇犽的爸爸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循着号码找到房门，门当然是关着的。可是——当我就要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奇犽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一个银色长发的高大男子站在他身后。
说实话，我想象过奇犽爸爸是伊路米那样的黑长发身材颀长的男人，或者银发高挑清秀的男人，可是我没想到他留着大波浪卷发，是狮子王辛巴那一挂的。
我看看他爸爸胳膊上虬结的肌肉，两米的身高，可能有两百斤的体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奇犽啊，你以后该不会也长成这副筋肉猛男的模样吧？
“爱拉？”奇犽小声喊我，表情有点紧张，“这是我老爸，老爸，这是爱拉。”
奇犽的爸爸点点头，“你好，爱拉妮西亚。”他的声音竟然出乎的好听甚至称得上温柔。他后退一步，向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轻轻呼了口气，朝奇犽安抚性地笑笑，他会意了，语气轻松地向他爸爸说:“那么我去吃早餐啦。爱拉，等会儿大堂见。”
奇犽走了之后，我跟在猛男……啊不，奇犽的爸爸身后走进房间，房门“咔嗒”一声在我身后关上。
席巴·揍敌客，臭名昭著的揍敌客家家主，转过身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我被他没有感情的绿眼睛盯得背后发毛。尽管他没有杀意，可是那种威严和冷峻仿佛刻在骨子里，是长年暗杀生涯的浸润，手上沾染数不清的血腥而沉淀下来的。
“请坐。”他指了指沙发，我拘谨地坐下，随即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茶几上有一套瓷色如雨过天青的茶具，出自和之国有名的工匠之手。他斟了杯茶递给我，那小茶杯在他手里仿佛脆弱的鸡蛋壳。
我心惊胆战地接过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既怕拂了他面子，又怕茶里有毒，最后决定握在手里。
“您好，揍敌客先生。”我小心地问好，一边忐忑地打着腹稿。“我本来约定明天见您，没想到今天有幸和您碰面。”
“叫我席巴吧，不用那么紧张。”他摆了摆手，姿态放松地和我闲聊起来，“我一直想见见你。奇犽回家时常常提到你，伊路米也和我说过几次。”
我尴尬地干笑两声，“那么，我还符合他们的描述吗？”
席巴看着我，眼神突然复杂起来，像是饱含着欣慰，感慨和被触动的久远回忆。他说了句在我听来非常奇怪的话，“你已经长成一个很出色的猎人了。”
我的脑袋里不由得冒出了几个问号，这是什么套路？我听着怎么这么像大魔王象征性地夸一下勇者“你成长得很出色”然后话锋一转“可惜你的人生到此为止了。”然后一巴掌拍扁呢？
“这个……”我斟酌地说，“奇犽也很出色，而且成长的速度很惊人，他明年肯定能考到猎人执照。”
“是的，我不怀疑这一点。”他笃定地说，向前略微倾身，双手交叠，专注地看着我。“我看过你在天空竞技场的比赛直播和录播，很精彩。”
“是哪一场呢？”我略微警觉，是西索和我的死斗吗？难道他要问西索复活这件事？的确，如果已死之人可以被我复活，那么他一定要和我见面确实不奇怪。
但我没料到他说：“每一场。”
我卡壳了，这不像是狡猾的回答，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欣赏，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在我身上投入这么大的关注？
我们静默了几秒，绿眼睛对视着黑色的，他看我的神情是如此专注，根本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片刻，他低沉缓慢地说：“奇犽跟你长得很像。”
“这个……我无法否认。”我只能这么说。现在我留了一头披肩自然卷，看起来起码和奇犽有了气质上的差别，但是除非我化上一脸浓艳的妆容，否则见到我们俩的每一个人都会怀疑我们是亲姐弟。
嗯？亲姐弟？
心脏惊跳了一下，我直愣愣地瞪着席巴，难道是这样的？
像是在回应我的惊愕，席巴取出一张老照片从桌上推过来，照片已经有点泛黄了，是他本人抱着一个约莫一岁的银发小孩半蹲在他们家的老宅子前，地上好像刚下过雪。从衣着来看，这是个小姑娘，她坐在她爸爸膝头，脸蛋圆鼓鼓肉乎乎的，她冲着镜头开心地傻笑，一只小手高高举着，手里握着一团雪。
“这是奇犽小时候？”我明知故问。
他回答：“不，是他的姐姐。”
我低头看着小姑娘，手指轻轻擦过照片的卷边，它一定也这样被反复摩挲过。“我不知道奇犽还有个姐姐，他从没说起。”
“因为在奇犽出生前，她已经失踪了。奇犽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的声音有一点干涩，“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席巴很准确地回答:“1986年3月2日，那时她两岁。”
除非我是智障，否则不会猜不到他非要见我，说我和奇犽长得很像又给我看奇犽姐姐小时候的照片是什么意思。而且我隐约记得，我进奇美拉大约也是两岁。
一种曾经无比渴望的感情、一段曾经鲜明但已经消失在睡梦里的渺茫记忆、一次只被当作玩笑但从未正视过的巧合、一个此时呼之欲出的可能性开始奔流了。“她……”我低头看着照片上毛茸茸头发的圆圆脸小姑娘，鼻子竟然有点发酸，“以前叫路路比？”
席巴点点头，“是你妈妈取的名字，意思是芸香和红宝石。”（Rue-ruby）
他是如此自然地改变了称呼，我在这一刻完全怔住，头脑一片空白，像台突然接受过大的信息量而死机的电脑。我姓揍敌客，这个男人是我爸爸，我是暗杀者家族的女儿。我头晕目眩，重启后的电脑只能处理出这样短而简单的句子。
“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他轻声问我，眼神里有种温柔的东西。在这一刻他完全不像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揍敌客家家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我的喉头滚了滚，眼睛突然模糊了。我忍不住别过脸去，不想在久别重逢的亲生父亲面前掉泪。但是我变得堵堵的鼻腔已经泄露了此时的情绪，嘴唇的颤抖就连咬着牙都没法抑制，抽噎似乎是自胸膛深处涌上来的。我像被抓出水面的鱼一样张张嘴，我该怎么回答？以沉默还是泪水？
“我以为我被抛弃了。”最后我微弱地说。
他的瞳孔像是被针刺了般收缩了一下，很快恢复。“你不是被抛弃的。”他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有点艰难地说出了这个词，“你两岁的时候，你妈妈带你外出，路上飞艇遭到袭击坠海，你失踪了，你妈妈后来在三千公里外的海岸被发现。”
“是奇美拉干的。”我接话道。
“那时我们并不知情。我们尝试过找你，但你好像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了。我们家有一条规定，当家族成员失联六个月，基本可以判定为死亡，届时将会停止一切搜救工作。当然……你妈妈坚持把这个期限延长到了五年。”他喟叹一声，眼神饱含了遗憾、悔恨、无奈等各种各种的情绪。
“路路比，”他轻声问我，“奇美拉改造过你？”
我愣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他吗？
“嗯，他们用一对水晶鸟的羽骨替换了我的肩胛骨，”我看着自己的指尖，好像它们突然开出了一朵特别好看的花，“……之后还有一些别的改造……我记不清了。”
席巴沉吟了一两秒，“水晶鸟？那确实是非常坚硬的骨骼。”
“怎么了？”
他的眼神落到我手臂上，似乎在估量我有多大的力气。“是的，你有一些天生的不足，例如骨骼脆弱，这可能影响到了你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你小的时候甚至拿不起比碗重的东西。奇美拉的改造反而救了你。”
“这不能改变他们犯罪的事实。”我的气一下子激烈起来，有些失控的念震得面前的杯子轻微地震颤，“我在那里待了近六年，他们折磨我，从生理到心理到精神上的，现在我还会做那时候的噩梦，我恨他们。”
“不要被仇恨支配。”席巴对我说，他的表情声音都很平静，如果不用念去感知，根本感觉不到那一丝悲悯的情绪，“这会让你陷入危险。”
我擦擦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气平息。席巴岔开了话题。
“你妈妈在等你回家，”他说，“她一直为你留着一个房间。”
我好奇地看看他：“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很特别的人。你有双和她一样的眼睛。”他凝视我，目光很温柔，“何不回家亲眼看看呢？她很想念你。”
“我能办完一些事再去吗？”
“随时欢迎你回来。”他对我笑笑，顿了一下，“我们明天回枯枯戮山，你可以明天上午十点到卡特蒙酒店顶层搭我们的飞行器，如果时间不合，我会另外安排飞艇接你回去。”
“我不用当暗杀者吧？”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小声问，我记得奇犽说他们一家——现在是我们一家了——都从事暗杀，不知家族里是不是有非得当暗杀者不可的规定。
席巴很坦率地说：“当然不用，去做你喜欢的事吧。不过我也想问问你的想法，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资质足够当个出色的暗杀者。”
我尽可能委婉地说：“我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和行动目的，我更想由自己来判断谁能杀，谁不能杀。而且……”我顿了顿，“我特别讨厌服从命令。”
席巴点点头，“这样啊。其实我并不意外，毕竟你小时候就是这样。”触到我惊异的目光，他笑了笑，“我会转告你妈妈的。她非常期待你成为暗杀者，不过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我能抱抱你吗？爸……呃……爸爸？”我的喉头滚了滚，有些艰难地说。
席巴揍敌客，不，我的爸爸，有些惊讶但是从容地张开手臂。我轻轻抱了抱他的腰，他的怀抱是宽广结实的，没有血腥味，没有沐浴露和洗发水味，只有靠得极近才能闻出的衣料本身的味道，可能是出于杀手的考虑——专业杀手是不会让气味暴露自己的。
随即我感到他抬起一只宽厚的大手，以一个父亲才会有的姿态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
“不要轻易拥抱。”他说着垂下手，“这样近的距离很容易让对方取走你的心脏。”
“嗯。”我抽了抽鼻子，“……奇犽现在知道吗？”
“他不知道，需要告诉他吗？”
“暂时不要。”我笑了，“我想有些时间来适应，我还不太习惯原来的名字。”
“好的，等你适应了我再告诉他。”
我抬头看看钟，奇犽他们应该吃完早餐了。席巴会意了，先我一步站起来。
他走向房间门的时候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我只是在做梦，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他打开门之后这个梦境就会崩塌，我又变回一个孤儿，就连曾经能够依靠的凯瑟琳也离开了。
他将手覆上门把，我忘了呼吸。
家庭。
旋转——
父母。
打开——
兄弟。
这些都是我渴望过的，但我现在都拥有了。我感到胸膛中似乎有个气球渐渐鼓起来，让我有种轻飘飘的快乐感。我向他道别时是微笑着的，我也能感受到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目送我走进电梯。
奇犽他们果然已经吃完早餐了，小杰手上还提着个沉甸甸的野餐篮，蛋糕的香气从里面飞出来。我走近他们的时候，奇犽很快地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好像怕我缺胳膊断腿似的。
“怎么样？”
“挺好的，你爸爸很友好。”我对他笑笑。奇犽双手酷酷地插着口袋，语气很笃定，“我就说我爸爸不会为难你吧。你们说什么了，用这么长时间？”
“唔……他问我想不想当暗杀者。”我吸吸鼻子，奇犽也呆了，“……就问你这个？你没答应吧？”
我耸肩，“我当然没答应啦，我觉得我不适合。”
“那就好。”奇犽好像舒了口气，“其实我爸爸就是忽悠你去当管家，梧桐就是这么被忽悠来的。”
“梧桐？”我露出一脸问号，“你们家忽悠一棵树干什么？”
奇犽无语地看着我。“不是一棵树啦，梧桐是揍敌客的管家，很厉害的。”小杰补充道。
“嘛，不过这说明我爸爸很看好你，不然就只能当执事了。”奇犽换了个姿势，用他一贯的语气拽拽地说。
我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当管家的料吗？啊，幸好你看得起我，没让我去当你家的执事。
小杰凑近端详我的脸，“爱拉？你是不是哭过了？”
“没有哦，我那是激动的。”我摸摸脸，眼角干干的，”因为第一次见奇犽的爸爸，他是个很强的念能力者，我太激动了，真想马上和他切磋一下。”
小杰惊悚地看着我，“爱拉你是不是有点像西索了。”
“自信点，把有点去掉。”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不是要去公园吗？”
小杰和奇犽坐在公园的草坪上吃着蛋糕，我因为早餐吃得太饱没加入，有幸躲过了他们拿蛋糕上的奶油糊脸的玩闹。没过多久雷欧力欧就来了，他还是穿得很老成，看起来比他的真实年龄起码大二十岁。我和他闲聊了几句，他说他正在备考临床医学，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学医其实很轻松的，就是头冷。”
我笑了，“你的头发不是还好么？”
他摸摸发际线，露出有点惆怅的表情，“现在还没秃，以后就说不定了。啊……”他向我身后比了个很帅的手势，我回头一看，酷拉皮卡。他的状态比我想象的好很多，他似乎是在忍着笑，手指虚按着嘴唇，而后终于忍不住地开怀大笑，笑容美好得像今天明媚的阳光。我知道为什么——小杰和奇犽把奶油蛋糕糊到了雷欧力欧脸上。
我也笑出了声，然后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奶油。
“奇——犽——你就是个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CHAPTER 96 父与女的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