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朋友》路遇谁

12、第十二章

　　林遇当了一天的独行侠，也忧郁了一天，上课也打不起精神，脑子里一团乱，理不清头绪。当他看到梁辰和刘小峰还是一如既往地嬉笑打闹时，又莫名地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因为他们和最好的朋友闹翻了，一个人黯然神伤时，他们倒好，完全跟没事儿人似的，他都怀疑，他们是否做过朋友，自己买了将近一学期的豆浆不知是喂给什么动物了？
　　放学后，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林遇才开始闷闷地收拾书包，想到妈妈又出差了，回家又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他都有些可怜自己了。无依无靠，无人关心，无人倾诉。走出教室，外面天寒地冻的，偌大的校园安安静静，真是应了他此时的心境，孤单而荒凉。
　　他在校门口犹豫徘徊了好久，终于选择了一条与回家相反的路。他坐在车里，扭头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大街上或匆忙或悠闲的行人，和那陌生的街景，好像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本该是熟悉的城市此时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梁辰到家门口时，看到林遇坐在拐角的楼梯上，缩成一团斜靠在墙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忠犬，那眼神那表情真的甚是可怜。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问，拿出钥匙打开门，对身后的人说：“进来吧。”
　　林遇安安静静地进了梁辰房间，拉开了书桌旁的椅子坐下，看了看大开的窗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围巾拉高了些。
　　梁辰进房间放东西时，看了林遇一眼，转身出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面前，林遇双手捧着玻璃杯顿时觉得很温暖。看来那些豆浆还是喂给了一种叫做人类的动物。
　　梁辰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往窗户边走，关上了窗。“你不回家？”
　　“家里没人。”
　　梁辰愣了一下，“哦。”
　　林遇喝了一口水，看着走到房门口的梁辰说：“我妈出差了。一年中她在家的日子加起来也就大概三个月吧。我爸，我没见过，我妈说他在很远的地方。小时候我不懂，大了才明白，他不就是丢下我们走了吗。我妈是未婚生下了我，我跟我妈姓的。”
　　梁辰转头看到林遇总是神采飞扬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脆弱。他多少有些了解林遇此时的心情，他也了解林遇此时的脆弱从何而来，恐怕不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吧，大多还是因为他的朋友们，包括自己在内。梁辰向来不喜欢想复杂的事情，也不知怎样安慰别人，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我去做饭，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吃白食的话，可以过来帮忙。但最好是在你能保证不会越帮越忙的前提下。”
　　林遇突然笑了，发自内心，这个屋子虽然小而冷，但是看着眼前的人，他却觉得温暖、轻松。仿佛一切都没变过，他们从未疏远过。他站起来朝梁辰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推着他往外走，“乐意效劳，我现在已经饥寒交迫了。”
　　林遇看着锅里翻腾的水煮肉片，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他一边搅着一边问：“这应该好了吧。我们要不要再加一点辣椒，这汤着着红彤彤的，可是我尝了一口一点都不辣。”
　　“随你。”
　　梁辰着着林遇抓了一把干辣椒准备扔进去，忙阻止他，“别加干辣椒了，肉都熟了，切几个青辣椒放进去。”
　　梁辰把切好的辣椒放进锅里，又把装着蔬菜的汤碗递过去，“关火，直接倒进去就可以了。”
　　林遇端着菜往客厅走说：“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我都佩服我自己了。”
　　“嗯，确实挺好的。孺子可教。”
　　“你可是深藏不露啊。仔细想想，洗衣、做饭、做家务，样样都会。将来谁要是嫁了你，那可真有福气。”
　　梁辰把茄子倒进热油锅里，“那可不一定，我要是将来娶老婆，那我得找一个贤良淑德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斗得过流氓，又会赚钱的。我可以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你是想当小白脸吗？”
　　“大爷。”梁辰严肃地纠正道。
　　“梁大爷，您老以后的日子可真是清闲呀。”
　　梁辰把各种调料放进锅里，“这不就是随便说说吗。想想还是可以的。摆碗筷开饭。”
　　晚上，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被子上盖着林遇和梁辰的厚衣服，可林遇还是觉得冷，他缩在梁辰身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很温暖，“哇，你怎么这么暖和。我到现在都还手脚冰凉。”林遇说着就双手握住了梁辰的手取暖，脚也搭上了梁辰的脚。往他身边挤。
　　梁辰忍受着脚上的寒意，“你要是再挤过来一点，我就直接睡床底下去了。”
　　林遇不好意思地往后挪了挪，“那你过来点。”
　　过了好久，林遇终于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差不多快趴在梁辰身上了，握着别人的手，缠着别人的脚，想想都觉得他俩现在的姿势肯定很暧昧，不过他也没想过放开，或是拉开点距离，反而悄悄地笑了。难得在深冬的寒夜里觉得心安而温暖。
　　林遇突然莫名其妙地问：“梁辰，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如果，我推开了你，你能保证不再缠上来吗？”
　　林遇认真地想了想说：“不能。”
　　过了一会儿，就在林遇以为梁辰睡着了时候，突然听到他说，“如果你自己想放开，你迟早都会放的。”
　　“所以，我今天突然出现，你都没问过我为什么？”有些话不用说明，但那个人必然懂得。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又何必强求，自寻烦恼。”
　　林遇抬头在黑暗中看他的脸，再怎么睁大眼睛，都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握紧梁辰的手，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我从没想过要放开。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洛东，我们一起长大，不仅是朋友，我们是亲人，是兄弟。我不想伤他。我也不想疏远你们，可是他不喜欢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很乱很为难。可是，我想说，如果真那么苦恼，那么回到过去不就好了吗？”
　　林遇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疼。旁边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么冷漠的话。可是，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感受旁边这个人的温度时，他想，还回得去吗？
　　那些平日里的不安烦闷，那些深夜里的辗转反侧，那些他突然闯入的梦境，在他身边的温暖和安定，这些深刻的感受和记忆，他放不开，也不想放开。所以说，人终归都是自私的，什么好的都想要，想得不想舍，所以才会陷入困境。
　　“我不想回去了……”林遇轻声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被闹钟吵醒，林遇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偎在梁辰身边，梁辰刚打算起身就被林遇拉住了，“我们逃课吧。”
　　梁辰看着林遇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心想自己倒是无所谓，上不上课都行，反正他是只能这样了。可林遇不一样，但最后他只是说：“打个电话给老师请假吧。”
　　两人先后打电话请了假，林遇躺在被窝里笑着说：“梁辰，我这是第一次撒谎请假逃课。”
　　梁辰想到林遇假装咳嗽的那几声，说：“看不出来。你刚才装得太像了，不只是声音，还有表情。”
　　林遇笑得在床上打滚。梁辰在旁边努力拉着被子，盖住自己，好笑地说：“撒谎骗老师都这么开心，青少年叛逆期？”
　　林遇滚回梁辰身边，盯着天花板，饱含深情地说：“人不疯狂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