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成诗》九月鸢尾

10、第十章

　　第十章：
　　等了约莫五分钟，何诗意才带着何念念从洗手间出来，洗手间离纪和光所占的位置特别近。纪和光听到何念念奶声奶气的问何诗意：

　　“妈妈，你见到那个叔叔为什么要跑？”
　　“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面对自己愧对的人。”

　　纪和光站在门口，他感觉到胸腔里有颗心猛烈的跳动着，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原来何诗意心里，还是对他有愧疚的，她还没有那么冷血，纪和光想，要是何诗意和他道歉，和他低头认错，他可以考虑给她一个机会。

　　“妈妈，你总是告诉我不要偷听别人讲话，你不礼貌。”
　　“对不起念念，妈妈晚上回去自罚面壁思过。叔叔应该走了，我们也出去吧。”

　　正抱着何念念出来的何诗意被守在门口的纪和光吓了一跳，她险些没站稳，靠在了洗手间的墙上，何念念看了那叔叔半响，又看自己妈妈一脸害怕的样子，张开双手：

　　“坏银，你是不是要欺负我妈妈！”
　　看到面前瞪大眼睛的何念念，她鼓着腮帮子，她可能觉得她这个表情很凶，可是在纪和光的眼里，这个勇敢的小英雄简直萌的不要不要的，纪和光捏捏她的脸，扬扬嘴角：

　　“我不是坏银，我是你妈妈的同学。”
　　何诗意因为这句话而愣了半响，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算得上同学，毕竟，曾经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大学。

　　何诗意将何念念张开的手收回去：“念念，不能没有礼貌，叫他纪叔叔。”
　　何念念沉默了半响，睁着水汪汪的眼珠看着自己的妈妈，看到何诗意眼里认真又严厉的目光，小丫头低下头去，捏着自己衣服上的纽扣，软下声音去，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纪叔叔好。”

　　“和光。”
　　一直没见到纪和光出来的罗美玲找到了洗手间外，她刚过去就看到洗手间外纪和光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逼在墙角，两人似乎是认识的，那女人长得很漂亮，可是因为窘迫，脸上有些红晕，此时又被纪和光拦在墙角，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我们过去谈谈吧。”
　　纪和光没理罗美玲，他这话是对何诗意说的，既然当年她如此绝情的走掉，现在回来又是几个意思，总要找个机会谈论清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三人回到座位上，何诗意把何念念放进娱乐设施里，让她自己去玩。

　　纪和光从皮夹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将其中一张交给罗美玲：
　　“美玲，我和这位老同学有事情要谈，电影也快开始了，你先去，我稍后就到。”

　　罗美玲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她拿起自己的包包，看着桌子上被纪和光啃的还剩一堆肉的鸡腿：“这太可惜了……”

　　“我家里养了只狗，晚上会带回去给它吃的。”
　　罗敏玲看纪和光脸上的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马上识趣的收拾东西，临走时不忘挥一挥手上的电影票：“我会一直在电影院门口等你的。”

　　纪和光将桌上的两个餐盘叠在一起桌子，推到桌角处，桌子上很快就留出一个空地。

　　“何诗意，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你女儿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被抓住把柄的何诗意无法辩驳，她从小就这样，一旦是她做错的事情，她就会低头以示惬意。但她却很少说对不起。

　　“对不起。”
　　何诗意低下头去，纪和光深邃的眼眸里隐隐透出些亮光，她看到他发红的耳朵，也对，这么多年，高傲的何诗意还是那样，就算低头道个歉，何诗意还是会脸红到不好意思。看到何诗意眼里一副认错的模样，无数的片段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抬起她的下巴，飞快的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何诗意惊恐的向后退去，还不待说什么，纪和光嘴角已经扬起一丝笑意：
　　“你刚刚说对不起，是为哪一件事情道歉？”

　　如果是为了她当年说的狠话，当年她不顾一切嫁给许向哲，那么，他可能会觉得何诗意还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毕竟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证明，何诗意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她说是因为偷听她讲话……

　　“我偷听了你们的讲话。”
　　纪和光方才的笑还没落下去，很快就僵死在脸上，他看着何诗意，看着她眼里坚定的目光，她突然觉得，他刚刚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打脸，何诗意从来不觉得她当年选择许向哲而没有选择纪和光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心里是不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他抬起面前的可乐好了几口，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刚刚就像啃了猪一样难受。”嘴唇上还燥热滚烫的触感因为这句话而瞬间瓦解，何诗意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

　　他说完，拿起东西就要走。刚站起来，一个小东西就抱住了自己的大腿，纪和光低头一看，何念念正抱着他的大腿，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大坏银，你就是大坏银，你刚刚亲了我我妈妈，我打你，打你！”

　　“念念，别闹。”
　　何诗意站起来，朝何念念狠狠的瞪了一眼，何念念不依不饶，鼓着腮帮子，眼睛水汪汪的脸上却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坏银，妈妈，他是坏银，妈妈你动手打他！”

　　纪和光笑了一声，看着小家伙眼里不屈不挠的目光，他像拎小鸡一样，把何念念从自己的腿上拎下来，转而交到何诗意手上：
　　“这孩子，和他一样令我讨厌。”
　　纪和光没说出许向哲的名字，一方面，是碍于何念念，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爸爸被被人说讨厌，一方面，在纪和光心里，许向哲的这个名字，他连提起来都觉得恶心。

　　说完，他弹了弹裤子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何诗意抱着何念念，直到纪和光走远了，她才从纪和光冷漠的目光里回过神来，他每次说话都那么刻薄，非得把她心里最伤痛的回忆扯出来。何诗意把何念念放下来，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依旧一脸不甘心的何念念。

　　“念念，他不是坏人。”

　　“可是他亲了你，你只有我能亲。”说完，何念念又撅着小嘴亲到何诗意嘴唇上：“我要把坏银的印记盖掉。”

　　“是坏人，不是坏银。”
　　“坏银。”
　　“坏人。”
　　“坏银。”
　　“所以叔叔是坏银对不对？”
　　“不对。”何诗意摇摇头，她都快被这个小丫头绕晕了。

　　※※※
　　到电影院的时候，罗美玲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远远的，他看着纪和光从街道的那边走过来，他的眉头皱着，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尽管今天他穿的无比奇怪，依然掩盖不住他从女人身边走过去女人们眼里投来的炙热目光，她从伯母哪里了解到，纪和光学生时代虽然学习差，但是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

　　她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只要她好好的顺他的意，这么好的男人，还不照样手到擒来，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个女人，搞不好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前女友了。懒得细想那么多，罗美玲已经走上前去，讨好似的露出一个大微笑：

　　“和光，你来了，电影已经开始五分钟了。”
　　“哦。”
　　纪和光应了一声，和罗美玲一起进了电影院，找好座位，他眼睛一闭，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就要陷入昏昏欲睡的境界，最后，是被旁边的罗美玲的声音吵醒的。

　　“和光，你看，是不是很浪漫。”
　　电影院正在放映某部爱情喜剧片，男主角正在单膝跪地给女主角求婚。

　　电影票是罗美玲选的，他也没看名字，恍惚中，她又想起初中时和何诗意看的第一场电影，他们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片中，也有一场这样浪漫的求婚片段，看到这里的时候，他附在何诗意耳边小声的说：

　　“要是我那天也准备这个桥段，你会不会嫁给我。”

　　何诗意没说完，她只是看到何诗意的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银幕上的光亮照的她那双丹凤眼里亮晶晶的，他见何诗意没理自己，还在暗自伤心的时候，那端何诗意点了点头，小小的说了一声：
　　“嗯。”
　　他又转过身去，何诗意已经端正的看着电影了。纪和光没看到，他刮不知耻的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何诗意红透的脸颊。

　　他还想起他送给何诗意的第一枚戒指，大一刚开始的时候，他从学校的淘宝街买的戒指，情侣对戒，199，那时候已经很便宜，纪和光省吃俭用才给他卖下，情人节，纪和光在烟火盛放的暮色里吻了何诗意，并且把戒指给她戴上：
　　“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真正的戒指，一个刻着你名字的戒指。”

　　纪和光记忆里的何诗意，仍然是那个有些美丽，又高傲的模样。

　　纪和光突然从电影院里站起来，罗美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纪和光说：

　　“我去外面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