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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6□□二代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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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笑眯眯看着他俩。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趴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重重干咳两声,两人愤愤回头,眼神钉子般戳过来,应笑懒洋洋地对他们笑了笑,矜贵地伸出根纤纤手指,指着桌上的水壶:“有点渴呢。”
“······”
裴乾老老实实地给她斟茶,应笑心中窃喜不已。她拖出置放笔墨的竹席,在桌案上平平铺上棉帛,提笔刷刷写了封信,吹干后装进绣囊,交给裴乾,“烦请您把这封信给我二师兄送去,还请速去速回。”
裴乾瞪着她,应笑对他无辜地眨眼:“请?”
裴乾僵硬的表情一点不变,他“唰”地抽过绣囊,冷冰冰地出了屋子。
她笑眯眯转过头,把目光放到弟弟裴坤身上,他还木楞楞站着。他扭着脖子,眼睛看窗外。
她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眼外头的菜地,什么看头也没有。
有点无聊,好在玉娘子收集的书卷都是很好看的,而且她的许多书册上留有一位叫做“独悠君”的写的批文,有的只是一些感叹或者自嘲,竟比许多鬼神故事更有趣,她很爱看,是以专挑他留过批文的书读了个遍。
她从枕头下抽出卷订线有些破损的书简,看向裴坤:“你识字?”
裴坤涨红了脸:“当然!”
“那正好,我累了,你念书给我听。”说完她安详地闭上眼,“有不认识的字问我。”
“都说了我识字!”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真是小孩子。
应笑心忖。
裴坤愤愤打开书简,大声地、昂扬顿挫地:“清凉亭外琼川上,携君把盏尽日欢,媚眼如波欲还休,玉体陈横解战袍。衣衫相搏钗环乱,可怜英雄长跌叹,同舟共骑十余载,为何卿卿是女郎——”
“作死哦!”玉娘子头上钗环“叮当”乱撞,携着一阵香风像朵乌云般飘进来,揪着裴坤耳朵就打,“你这臭小子,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娘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这是念的什么!”
裴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揍了满头包,应笑咬着被子直抖。
临了玉娘子还拿涂了丹蔻的指甲狠狠戳了他脑门两下。
稀里糊涂地挨了一顿揍,最后被玉娘子提去守灶台,裴坤掏着炉灰委屈万分。
应笑拉开书简,重新读了遍,她觉得这故事挺有意思。共同作战的战友,休战后互相打了一架,对方竟然变成了女人。比早些年南国南川最擅长写鬼狐志怪的青莲生还让人出乎意料,真是备受惊吓,她很满意。
这是从诸葛老头儿那儿顺来的,被他藏在床板后的画卷缸里,硕大滚圆的缸底全是这种竹简,塞得满满的,她只是从里面随手拿了一卷,看来回头得都给他搬干净。
不过,玉娘子干嘛要打裴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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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
棠白面无表情接过装满浓黑汤汁的药碗,一口饮尽,然后放下药碗,望着青色的帐顶。
好无聊啊,早知道养伤还要同应笑分开就不下来了,如今连个能说上话的都没有。
悲哉乎,悲哉也。
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吧,他便顺手打开桃花仙人新著《修仙奇缘之师姐别这样》,开篇有云:“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嗯,好诗好诗!”
门外传来说话声,他如饥似渴,两耳不闻窗外事。
房门被推开时,他“嗖”地把书塞到被褥中,动作比没受伤时还快些。
裴乾地瞪着他,步到床前将绣囊递上。
棠白狐疑目光在绣囊和裴乾绷紧的脸上转了两遍,忽然警惕地裹起被子,飞快地往里缩了缩:“你想干什么?老子告诉你,别以为老子受了伤,你什么也······”
“你师妹给你的信。”裴乾不耐烦打断他。
“你不早说!”棠白“嗖”地把绣囊抢到手中,边拆便道:“你先别走。”
他往后一躺,重新依在床头,貌似漫不经心地打开绣囊,白帛上几个大字:药罐子亲启。
看完他哼了声,他爬下床,踩过地上绵密厚实的蒲席,端坐在桌案前,平铺缣帛,提笔濡墨,腕骨如玉,唰唰唰写好回信,塞到绣囊里,再交给裴乾。
裴乾“锵锵”赶到村子另一头,将信再给应笑。
应笑一瞧,抬头笔迹随意地写着:病秧子独阅。
她笑了笑,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然后她手一伸,对裴坤道:“小乾子,笔墨伺候。”
······
两个人左一封又一封,一来一去,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裴乾“锵锵”来了,“锵锵”去了,往往复复,一言难尽——
天色渐暗,裴老大才想起来接回自己的儿子们。
“今天他们表现怎么样?”裴老大将找到的药草给了玉娘子,便来探望。
“甚好,甚好。”应笑道。
玉娘子哼了声,甩甩帕子,转身走了。裴老大立刻明白了什么,怒视裴乾裴坤兄弟两人,并宣布明天让他们再来。
兄弟俩有苦难言,闷声回家饭也没吃就各自回房。一个累得跟狗似的,恨不能倒头就睡;一个鼻青脸肿,没脸见师妹。
可是终究不好冷落客人,到吃晚饭的时候精神萎靡地爬上餐桌。
裴咲咲一见他们忍不住低声惊呼:“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
圆蟾有缺,夜色渐浓。
秋菊层层的小院陷入沉睡。
老藤无声,灯影微斜。
卧室周围的四壁上静静挂了十六副消寒图,一道影子静静地投到窗子上,屋里的人正呼吸均匀地睡着。
影子翻过窗户,轻手轻脚落入房中,渐渐移至床边,床上的少年容色如霜,两道修长的眉毛安静地卧着。
黑影向他脖子缓缓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