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倦生心情手札》冬倦生

37、别克

　　从这之后，一股清流横空出世。别的小动物，甭管是猫是狗，打个针喂个药，都要医生和护工合力镇压，师希却比谁都积极配合，连带涂药洗耳朵擦眼睛，一动都不带动的，乖的简直不可思议，让日常暴躁的医生嘴角都悄悄画弧。因此，师希很快得到了项特赦——和贵妇圈say拜拜。

　　这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好得更快，再加上医生精湛的医术、金主粑粑裴宁的钞能力，以及，小伙伴泫“兢兢业业”的陪床。讲真，医生每天看着准时准点，又双叒叕来了并且还自带零食包裹的银白大猫，非常，极其，特别，想把他轰走。奈何金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就，懂的叭！医生看着丰厚的寄养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爱咋地咋地吧。可以说是十分“忍辱负重”了。咳，扯远了。总而言之，经各方给力之下，师希活过来又是一只好猫。

　　这日，师希住院的第九天。两猫吃过午饭，正（十）大（分）光（嚣）明（张）的，窝在同一猫爬架上晒太阳。大猫静若处子，端的是岁月静好，小猫跳若动兔，给根棒子估计得大闹天宫。偏偏，一大一小，一静一动，一美一丑，在装饰的充满童趣的单猫病房内，反差感十足，却又莫名和谐。师希问：“泫，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

　　“快了。”泫不走心道。

　　按师希目前的情况，其实再继续住下去并无多大意义。不过裴宁最近为猫公馆收尾，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前天临近十点半，才一脸倦色的来接泫。而师希身上诸如猫癣、耳螨之类的小毛病虽不致命，但仍需要细心照料。裴宁几经考量，决定让师希留下再巩固几天。可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过来了，这最后临门一脚却显得尤为难熬。

　　安静了一会。

　　师希又逼逼叨：“快了是多久？”

　　饶是泫脾气再好，对崽儿再包容，同一个问题被问八百遍，也忍不住暴躁了，“你，就不能安静呆会？回去和呆这里有什么区别？”

　　师希被一凶，却也不怕他，反倒振振有词道：“当然有区别！你不觉得这里很吵？饭很难吃？医生……”医生没问题，这也是救命恩人之一，师希“咳”了一声，换了个别的，“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吵是真有点。

　　人诊所敞开门做生意，猫来狗往的，再加上常驻的除了他两猫之外，还有以“捧哏狗”为C位的普通病房几只，猫狗都有，以及一只八哥儿。但凡到住院地步的，也没几个有精力折腾。偏偏C位是哈士奇，还是个拆家把自己拆断腿的狗中奇男子，稍微好了点就在诊所里说相声。他这突然来一嗓子不要紧，有胆子小不经吓，也跟着胡乱叫唤，八哥儿出名嘴贱，操着沙哑的嗓子“嘎嘎”笑看热闹，医生再跟着暴躁大吼，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不过，泫大佬不Care。

　　这位到哪都一霸。泫之前睡觉被吵过一次后就去胖揍了哈士奇一顿，哈士奇再二哈，也怕疼，也会审时度势。至此，泫睡觉，二哈安静如鸡，屁都不敢放，算是诊所里难得的安静时刻。当然，这也是医生对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之一。咳，金钱什么的真不是，肤浅！

　　至于伙食。

　　泫自带，完全某问题某影响。

　　师希就比较惨了，病号餐没商量，每天清汤寡水的，里面还有各种营养剂，味道一言难尽。更别提，他不会，吃。字面意思，猫吃饭和人两码事，猫得用舌头舔舐，卷到口中再咀嚼，师希刚开始Get不到技巧，每次汤汤水水洒一地不说，还能糊自己一身。还是泫看不下去，“指导”，好吧，准确说夹棍带棒挖苦了几次，师希这才勉强掌握要点。不过，两相对比下，看泫吃饭是赏心悦目，看师希那就是猪刨食，贼辣眼睛。

　　再有消毒水。

　　医生脾气怪，但做事从来不含糊。诊所的卫生规格严格按最高照标准，每天早中晚消毒走一波，食盒水碗猫窝猫砂盆，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如果当天有携带传染病的动物来就诊后，还得再来一拨，干净是真干净，味道也确实真上头。

　　师希说别的，泫尚且能事不关己，但一提到消毒水，不提还好，一提，原本空气中淡淡的双氧水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泫嫌恶得直抽鼻子，但看小崽子那副奸计快得逞的模样，泫怎么看怎么不爽。他故作思索了下，拖长音道：“你这么一说，有点道理……个鬼！”

　　什么嘛。师希“哎嘿”那个好气噢，正想再念叨念叨烦死他，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吓得师希当即折起了飞机耳。诊所内其他动物也不同程度的受惊，几只胆小的狗狂吠不止。与此同时，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们这什么破诊所！”

　　这，医患，闹事？

　　师希和泫两猫面面相觑。

　　那声音听着本地人，年岁不大，男，挺混不吝的，“你看看这猫，本来还好好的，被你扎了一针就蔫儿了，就这，还问我要两百？想钱想疯了吧？你个庸医，今天不给个说法，你这店别想开了！”

　　“就是！”又一女声，听着年岁也不大，跟着搭腔，细尖刻薄的，“我看就是你把我们猫给治坏了，我们还没找你赔钱呢。”

　　“呵！”这是医生的声音。医生一言不合就开嘲，仇恨值也是拉得满满的，“我说了，它这是猫瘟。在这之前，一切检查步骤、价格都有和你们说清楚，也都是你们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要是失忆了或者脑子不好，抱歉了，这我还真没这本事治，出门左转四人医神经外科请早。”

　　这么，刚吗？师希“叹为观止”。

　　那对男女也被怼得一愣，估计生平头一回遇嘴巴这么毒的老板，一时竟被唬住了，半晌，那男的先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狗日的！骂谁……”医生却不给他发挥的机会，“别玷污狗，谢谢。诊所里各处都装了摄像头，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报警了。”直把男的气个半死。

　　那女的见吵不过便撒泼：“报啊！就怕你不报！我倒要让警察看看你们这诊所有多黑心！我们花钱买它不过花五百，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八百？你也真张得出口？都怪你！”那女的气不过，又狗咬狗指责男的，“我之前捡的那小白猫不是挺好？你非嫌它是土猫给丢了，现在可倒好，还不如土猫呢！”

　　“哈？”那男的嘴仗不过医生也一头的火，怼女人道，“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嫌弃土猫的吗？不是您嫌弃朋友圈给您丢脸了？又嫌小白猫皮啊闹腾的？现在还来赖我？要我说就不该养这些畜牲，你信用卡花呗还完了没呢您！看，看什么看你们？”二流子又把炮火开向吃瓜群众，“去去去，没见过人吵架啊！”

　　国人爱好之一，凑热闹。

　　医生经营宠爱诊所多年，在街坊四邻里口碑一直不错，再加上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好了，养宠物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尤其是周边那些退了休，子女不在身边的老头老太太，更是把毛孩子当亲孙子疼。这一年到头的，就算不生病，也免不了洗澡修毛的，多少受医生实惠。因而，早在那对男女找茬时，几个组团来给毛孩子修毛的大妈就围了上来。

　　眼瞅火烧到这来，大妈们也不怵。有个抱着小棕泰迪的，烫着时下最流行的羊毛卷，一看就像小泰迪亲奶奶的大妈一马当先，道：“啧啧啧，你这个小伙子长得倒挺像模像样的，怎么说话这么不懂礼貌啊？就许你们闹事吵架，还不许我们看看？”

　　“就是！”另一抱小黄狗的大妈跟着凑近，瞅了眼看诊案上的病歪歪的小猫唏嘘道，“小猫崽子病的这么可怜，你们不赶紧给他治，闹什么伐？医生和我们街里街坊那么多年，可是从不乱收费的。”

　　“不会不想治了吧？”

　　“我看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你没听他们说还丢了个什么小白猫呢，作孽啊！”

　　“什么土猫宠物猫的，不都是一条命吗？我们家发财也是土狗，可聪明了，我们全家可宝贝了。”

　　“要我儿子这样，腿都给他打折。”

　　…… ……

　　华国大妈，一个顶一群。

　　泫听了两耳朵，便没了兴趣。在他看来两脚兽真怂，嘴仗不如打一架实在。然而，就在泫伸了个懒腰，打算再眯会时，却听到“哈气呲牙”声，一挑头，小崽子弓起身，毛都炸了，又惊又惧， “是，是，就是他们！”听得泫一头雾水。

　　“什么？”泫问。

　　“他们说的小白猫就是我！”

　　师希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原本欢欢喜喜吃个瓜，师希怎么也没想到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刚开始，师希只觉得那对男女声音有些耳熟，但未多想，直到那两个人渣提到“小白猫”，师希体内残余的原身情绪一下子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