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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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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庭坐在酒吧内,猛喝着Pauillac,酒冲入喉咙令她猛地的呛了一下!但她仍死命的握著酒樽,一口接一口的猛喝,直至酒樽给人抢了过去。
“缘庭,你怎么啦?!这样喝会死人的!” 杨静怡扶着坐得有点东歪西倒的缘庭,看著几乎喝光的酒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缘庭喝得那样猛。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向酒保要了杯冰水, 把杯口塞到她的咀边要她喝,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缘庭红着眼猛吸着鼻子,没有回话。
“到底怎么了?” 静怡再问。
“我..终于见到尚山幌了。” 好一会,缘庭终于说。
“什么时候的事?” 静怡微吃惊着,坐到她身边 “然后呢?”
缘庭的心像被紧紧愀了一下。
她不懂得回答静怡,因为根本没有然后。
是从第二次走进 Studio意外的看到山幌,直到失望的离开半岛,是已有好几天。
她仰着头,猛看着倒挂在酒架上被射灯映照着的玻璃酒杯,她忘了被射灯折射下来的光刺痛著的双眼,只因要叫自己眼泪不要流下来!
蓦地,一阵手提电话在嘈杂的酒吧响了起来,静怡试著寻找电话响声的来源,最后发现是缘庭布手袋内的电话响。
“缘庭,是你的电话响!”她推了推缘庭。
缘庭没有理会静怡,她握著酒樽再喝了一口酒,忽地,胃里的一阵难受,她忍不住的用手掩着咀,随着手握不牢的酒樽倒在吧台上,她也把头伏到吧台上,眼泪已忍不住的落下来。
电话仍响过不停,静怡无奈的抓起她的手袋,掏出了电话退到一角。
不一会,当静怡回到缘庭身边,她看著她,真正体会到缘庭的难过。
伏在吧台上的缘庭心情是很难过的,她紧紧的揽着怀里的布手袋,手袋里还是带着山幌的小说。
她总在他的小说去感受他笔触里的深情,总觉得他的世界有着孤独,然而,山幌在半岛酒店的沉默不语,看到他牢牢的看着他自己的那双拐杖时,那份说不出的落寞,她终于感受到山幌的孤独。
然后,当她从半岛酒店回到家后,她再次挥笔写给他一封信。
她知道那该是最后一封信。
她终于忍不住的低泣。
直至酒吧门被人推开了,静怡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直向她和缘庭这边走过来。
那人停在缘庭身边,轻唤着 “缘庭..”
伏在吧台上的缘庭从抱着的手臂下,看到一对黑色皮靴。
她茫然的抬起头,猛吸着鼻子看站在身边的人。
“梁奕飞,我讨厌我自己!我可以叫自己说很多很多话,去让山幌知道我是不介意!只是..我说了那么多,我仍不能让山幌走出自己...” 她眼泪再度淌下来。
梁奕飞看着眼前哭得伤心难过, 奋力不哭出声来的缘庭,他抬起手,想抚她一头微卷的短发,却骤然的停住。
最终,他只说 “缘庭,不要哭了,我送你回去吧。”
缘庭吸着鼻子,抓牢着手袋,顺从的扶着吧台站起来,然,脚步有点站不稳。
奕飞轻扶着她,向站在缘庭身边的女生微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缘庭走出了酒吧。
奕飞驾着车子驶离了市区,向新界方向驶去,车子稳定的驶过沿海的高速公路,当他把车子停泊好,他扶着她下车。
缘庭感到胃里的难受再次翻腾,她实时摀着咀,奕飞拥著她走进屋苑去。
电梯来到四楼,奕飞挽着缘庭走了只有一梯两伙的走廊之间。
他看着一脸醉意的缘庭,再度挽紧着她,掏出了锁匙,向着 A 室那道木门走去。
门一打开,一头小东西已兴奋的跑了过来,在进来的人脚边兴奋的摆着小尾!
牠侧着小脑袋,瞪着另一个陌生人,牠已作势的小声吠着!
奕飞做了个要牠安静的动作,他关好门后,小东西才愣愣的退后了两步。
奕飞还没来得及开灯,缘庭已捱不住胃里再次冲上来的难受,她迅即摸黑的向走廊冲了进去。
找到洗手间,她冲了进去,猛地跪下来扶着坐厕不停的吐,要把胃里的难受全部吐出来。
奕飞来到洗手间门口,看着不停在呕吐的缘庭,直至肯定她已吐得差不多,更已死死的倒坐在坐厕旁。
在漆黑中,他看着已跟了过来停在自己脚边的小东西一眼,小东西睁着圆眼也看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人。
“嗨,小东西,你要帮我看守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傻瓜,好吗?” 好一会,他才说。
奕飞再度看了缘庭一眼,他把 Cap 帽惯性的拉得更低。
小东西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把这个重任交到自己身上的人。
梁奕飞已重新走向门口,他打开了木门,走了出去。
尚山幌撑着拐杖,站在街灯下,他抬着头,看着六楼漆黑的窗子,已看了几乎是一整晚,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次站到缘庭住所大厦门外。
缘庭每次寄信给他,总细心的附上回邮地址,彷佛在等待他的回信,每一次当他看到无论是她所写的读后书评,还是分享她的生活细碎事,也让他有回信的冲动。
然,每一次他也没有,叫自己不能。
只是有这样的一次,当他收到缘庭看过他写的<心情告解>,她告诉他因为考试压力感到不快乐,他偷偷的驾着车子来到这里,从车厢里走出来,抬起头的那一刻,已看到六楼那扇窗后,那无时无刻触碰着他孤独心灵的影子。
直至他真正的遇上缘庭,接到她的来电,到目送她黯然的离开半岛,这之后的时间,他几乎是再次陷在人生最无止境的一幕。
那震撼风驰电制的怒吼声!那震耳的轰隆声!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楚!他迷糊的视线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奕飞跌跌冲冲的身影,不停的抓著他,狂叫着自己的名字, 而冲进耳内却是微弱得近乎听不到的声音..
然而,这天的黄昏,他坐在沙发上,小明在他腿上乱抓,他却是浑然不觉。
他注视茶机上自己苦心经营的那组战地模型棋所布置的棋局,所有正邪人物混乱的混在战场上,彷佛就是自己混沌一片的心境。
直至奕飞推门走进他的屋子,他瞥了一眼茶机上混乱的棋局。
他把一封信递给他,然后他的手放到山幌的胳膊上, 按在胳膊上的力度便叫两人之间有些事情是不言而喻。
他惯性的拉了拉 Cap 帽,没有说任何话便转身走出了山幌的小屋。
好半响,当山幌拆开了一封信。
“尚山幌,我们已在这一个点上遇上,我以为这一个点将会一直的延续..”
是缘庭又再次寄给他的信。
山幌站在深夜街头下,昏黄街灯映着自己不能动的双脚下变得有点淡黄的白色运动鞋。
他再次抬着头,看著六楼的那扇窗。
当他挪动拐杖返回车厢,他的手紧握着軚盘,看着表板上已是深夜的时间。
他拉起了手掣,终于还是缓缓的把车开走。
回到屋苑,当电梯来到四楼,他回到自己的 A 室门前,掏出了锁匙开门,带着疲累的身体走进屋去。
在漆黑的屋内,才挪动着拐杖走了两步,他已微微的怔了怔!
他看到小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 飞奔的跑过来缠在他脚边,此刻,他最宠爱的小东西坐在牠最心爱的黄色靠垫上,却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趴在走廊上,猛看着洗手间。
“小东西,你怎么了?”
他挪着拐杖,蹒跚的走到小明身边,他忽地的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一个身影倒伏在坐厕旁,他按捺着颤抖的手,撑牢着拐杖带自己走进了洗手间内,在一旁的小明努力的咬着黄色靠垫过来,停在主人的脚边。
山幌的胸口再次起伏不定,没想到自己在街灯下等了一整晚的人,居然会这样倒在自己洗手间内!!
他挪着拐杖走到浴缸旁,靠着浴缸把自己身体慢慢的向下滑下来,他缓缓把拐杖放下..
尚山幌,我们已在这一个点上遇上,我以为这一个点将会一直的延续..
他看着缘庭那微湿润的眼角,他的心骤然收紧。
他双手撑在地上, 把僵直的背脊贴到浴缸旁,再把自己放歪了的双脚挪直, 把倒伏在坐厕旁的人轻轻的拉了过来。
小明已安静的趴到靠垫上,亲昵的靠在主人身边,牠瞧著满心激动的主人一眼。
在漆黑的洗手间内,柔和的月色映照下,牠看到主人的双眼几乎是发亮的,咀角是牵了一道从未有过最快的乐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