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正轨 ...
-
“呀！”猛然从梦中惊醒的时晴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心脏狂跳不止。
在床上又躺了半分钟，听着窗外隐约的蝉鸣和路过的车声，渐渐平复了呼吸的时晴才强撑着爬起来，摸黑挪进了卫生间。
一开灯，就见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惨白，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魂未定。
时晴不由苦笑一声，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又往脸上泼了些冷水来帮助自己镇定下来。
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呢！
时隔多年，时晴毫不意外自己还对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没有什么比鲜血和死亡更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了。
更何况，那种自己认为不过短短一觉实际上却像木偶一样被人操控了一年多的时间错位感实在差劲透了。
只是她偶尔也会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来自于她大脑的自动记忆，还是来自依旧存在于她脐带深处的那只小小的“瓢虫零号”。
是的，那“瓢虫零号”还在她体内。
时晴也是清醒之后才知道的，那看似不起眼的“瓢虫”，的确就是叔叔陆翔风呕心沥血发明的，可以通过脐带与人脑相连接的微型计算机芯片。
只是，当这原本应该是存储卡性质的芯片被姜地装上了无线接收和发射系统，一切就脱出了叔叔陆翔风的控制。
最初出于叔叔爱子之心而成了头号试用者的陆羽在成绩突飞猛进的同时，也成了“瓢虫一号”控制的傀儡、威胁叔叔陆翔风的武器，以及在梦九中学发展扩大瓢虫大军的领头人。
而她则更“有用”却也更“倒霉”一点。
本来应该按部就班的成长被迫成了“三连跳”，她失去意识前还仅仅是刚跨进高二的学生一枚，恢复意识之后却已经完成大学的90%的学分修习了，甚至在学校里还“拉帮结派”，有了为数不少的一批拥护者，那时她才十七……哦，又忘了，是十八岁。
她搞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简直都“呵呵”了，如果说她以前勉强可以挂个“天才”的名头，那现在简直就是“妖孽”了好吗！她唯一庆幸的是大约姜地给她的命令是“结交”有用的人，而不是把他们都拉进瓢虫大军，所以那些她没什么印象了的“朋友”都还是正常人。
倒霉的是，当初，郭周黑掉了陆羽芯片上的接收软件之后，姜地居然在第一时间给她这个零号发射了自杀指令！
具体过程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据苏沐秋——此人为她的救命恩人——所说，那真是“疯魔了一般，生命不息，作死不止，让人拉都拉不住的往车流里窜”，不但自己被撞飞了，还连累对方伤了胳膊。
若不是另外一边郭周在桑薇的提示下及时黑掉对方的发射软件，断了信号发送源，大约现在的她已经躺在南山公墓里了，饶是如此，刚刚被撞得凄凄惨惨戚戚满头满脸是血又突然被切了信号导致她如同机器人断了电般直直躺倒的情形，也把当时已经挂了彩的苏沐秋吓了个半死。
好在她命大，当时过路的车速也并不算太快，她只是断了胳膊腿，没有英勇就义，而且恢复清醒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以十分正常的向救命恩人道谢了——这种前后差异搞得苏沐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认为她有间歇性精神病，在她去道谢兼道歉的时候看她的目光仿佛洪水猛兽。
真是想都不想再想的黑历史！
不过俗话说祸兮福之所倚，她莫名其妙要自杀这事不太好交代，借着车祸的借口失个忆什么的却再简单不过了。
等叔叔陆翔风“死而复生”，后续包括如何应付母亲的怒火等等这些问题就更加不是问题了。
她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这个“人造大学生”还能不能在大学里混得下去，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她对接收外界信息的依赖性消失之后，芯片那原本的各种助益功能也就体现了出来，虽说对于那一年里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依旧一片模糊，至少学习过的知识仔细想想还都在。
直到顺利从大学毕业之后，她才多少松了口气，可是也不敢完全放松。
虽然在姜地被抓之后，大部分被植入“瓢虫”的人都经过艰苦但还算顺利的“治疗”恢复了正常，但他们并不清楚，那只“瓢虫”，其实并没有被取出来，只是被黑掉了接收终端而已。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姜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不能否认他作为叔叔陆翔风最出色的学生和首席助手的才华。
脐带神经毕竟太过复杂，芯片植入本就艰难，更何况取出。
从他留下的实验记录来看，他做过十几例“瓢虫”取出手术，出于何种目的已不可考，但无一例外，全部以病人死亡手术失败而告终。
而她的叔叔，更不可能用病人的性命来赌，只能在动物身上年复一年的实验着，迄今毫无进展。
而最让她这个当事人兼知情人担忧的却是，这场“瓢虫事件”背后还有一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陌生人，宛如一柄冰冷的达摩克里斯剑悬在头上，让人不得不时刻警醒。
——大约这就是聪明人想太多的结果吧，对比曾经命悬一线的陆羽现在无知无觉还有桑薇妹子相伴左右的幸福生活，她是妥妥的悲剧。
夏夜的凉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不知在镜子前站了多长时间的时晴不由微微打了一个寒颤，暗骂自己找病呢！
拉上竹帘，脱去身上已经被汗湿的睡衣，时晴放空思绪，痛痛快快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洗掉一身的黏腻。
等她将头发擦干，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了些微亮光。
时晴看着被水汽模糊的镜子里自己同样模糊的脸，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手，顺着镜中自己那模糊的轮廓勾勒了几笔，停了片刻，露出惯常的笑脸，在镜中同样的位置，划出一道弯曲的弧度。
无论如何，生活已经回到正轨，总该继续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正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