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颜》亦品

6、十二月（三）

　　元旦晚会来了，就算平日里再发奋图强的同学们还是快快乐乐的打扮起来，学校也开始支起了彩灯，搭起舞台，就算学校规定高三元旦只能放一天，但丝毫阻挡不了同学们要happy的过一个跨年的决心。陆颜毫不例外，毕竟半个月前的伤心已经算是往事了，陆颜一向活在当下的。31号那一整天都没有课，但是高三要上半天的自习，就算如此，各个班都默默的拉上窗帘放电影，陆颜他们也不例外。整栋高三的楼从外面看来都异常的安静，操场上，马路上学弟学妹们的喧哗都被高三楼前小小的草甸小小的灌木还有稚嫩的枝条阻隔，冬日里阳光正好，整栋楼都暖洋洋的。因为没有人在意铃声，所以那一天也没有课间。大家都专注于电影，并没有什么人走动，整一条安静的走廊，有树影在婆娑，长长的走廊，大大的正方形的泛白的地砖，陆颜从教室后门出来，轻掩上后门刚转身，一眼就望到那头的何瀚熙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何瀚熙自然也看见陆颜了，脸上泛起笑容朝她走来，何瀚熙的发色偏棕，阳光下异常的柔软，他皮肤真的很白，唇红齿白的那么美好的一个男生，黑色棕色渐变的长袖毛衣搭衬衫，深色休闲裤笔直的裤管，时下很流行的打扮，陆颜发自内心的感叹自己多幸运可以认识他。何瀚熙一步步走近，“好久没见你了。”其实并不久的，楼上楼下的同学，只是很多天没有讲上许多话了而已，自从知道月考成绩之后。
　　“哪有很久，天天见啊”
　　“那你天天都看到我了吗？”很温柔的语气，陆颜心中却默默翻了个白眼，大哥，你想我怎么回答你，要我说我天天都很想你很想和你说说话，连上课都走神了吗？陆颜抿着嘴低着头没有说话，何瀚熙就拿她这样没办法，平常在手机上陆颜也常这样，只要是她不喜欢的话题她就不回复他，他就只好另起话题，你看，陆颜有时候就是这么个倔小孩。
　　“你现在去做什么？”何瀚熙认命的另起话题
　　“去小卖部买奶茶啊”陆颜抬起头看他，
　　“我陪你去啊”说着何瀚熙就稍稍转身一副要和陆颜排排走去小卖部的阵势，
　　陆颜又纠结了，明明最近自己下定决心要远离远离再离何瀚熙的呀，可是真的很想要一起去也，不过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呀……
　　就在陆颜小朋友自己还在那里纠结的时候，何瀚熙蛊惑性的声音响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搞活动的时候小卖部的东西有多好买，再不去就没你想喝的啦！”
　　很有道理的样子，陆颜迈开步子和何瀚熙肩并肩的走，就算是新年的礼物吧，放纵自己一下。
　　其实一路下去，陆颜的话并没有很多，都是何瀚熙抛出一个又一个的话题，何瀚熙果真在交际这方面很擅长。两人走到校道上，行道树间早已挂满了小彩灯还有小彩旗，树底下是忙忙碌碌的学弟学妹们，作为高三的学姐，陆颜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欣慰之情油然而生“学校的跨年真是越做越好了耶，越来越热闹”
　　何瀚熙侧过头来，就看到陆颜的笑脸，何瀚熙熟悉的喜欢的笑脸，先前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一次是对着他的。他不由的也笑了起来。两人到了小卖部，陆颜蹦蹦哒哒到暖箱前，看了一眼后发出一声长叹“啊……啊……”（先第二声在第四声）“要不要这么好卖啊”果不其然，只剩下原味和巧克力味的了，“我的草莓没有了，那我要喝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喝的呀”陆颜惯有的碎碎念模式，她平常那个就很喜欢和闺蜜们磨来磨去，不管是谁在她身边她都可以磨上一阵，一般大家都不会理会她的，因为一整间小卖部在那里，那么多货架，她陆颜又不是没长眼睛，可何瀚熙显然还不熟悉这种小模式，只是觉着陆颜可爱极了，末了还认真地回答她：“那边的优乐美不是还有草莓味的吗？”其实陆颜本来瞄到有常温的椰树椰汁，但是听何瀚熙这么说了，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就拿了一瓶优乐美就去刷卡，何瀚熙随便拿了一瓶矿泉水也跟了出来。两人并肩往回走，陆颜只能一路庆幸，好险没有碰到熟人。两人就快要走到何瀚熙他们班的时候，何瀚熙突然开口：“今晚我大概8点15这样上台，之前要不你再帮我看一下？”陆颜稍稍走在前面，站在上一级台阶上倚着护栏回头看他“演讲稿吗？没问题啊！”其实何瀚熙上台那需要这么注意演讲稿，只是为自己找理由罢了。
　　“那说好咯，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好啊，那我先回教室咯，拜拜”说着和何瀚熙挥挥手
　　“哎，”其实何瀚熙也没什么话要说了，可就是不想这么快就让陆颜走了
　　陆颜本来已经往前了几步，听见他的声音又回过头来，又听何瀚熙很干巴巴的加了一句“那今晚见咯！”
　　“好，拜拜”
　　“拜拜”
　　高三的孩子们从下午就开始疯了，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章茜，陆颜宿舍的美容小担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宿舍所有的护肤，指甲油什么的都由她审核过后才入的），一股脑地搬出她那一袋指甲油，“咕咕哒！谁要做指甲！”宿舍的孩子们顿时一窝蜂的就涌了上来，陆颜是最好凑热闹的，自然首当其冲，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东西都摆在小凳子上，很自觉的自己动手起来，陆颜做了一个白色的，再刷一层银色的小亮片，最后再刷护甲油固定，是陆颜自认为做的最漂亮的一次，其实陆颜也就做过两次，上一次没等指甲干就睡觉了，结果起来时一边手的指甲上全印上被套上斜斜的纹理，那次陆颜差点就要疯了。这回全宿舍都长了教训，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土办法，大家打了一盆冷水，12月啊，大家一起尖叫的把手放下去让指甲油冷冻。结果哄哄闹闹的好不容易睡觉了，没有广播站的叫起铃声，大家一睡就到了差不多三点，陆颜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游裴在对床拆包裹，拆呀拆，最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挎包，然后欢欢喜喜的背上去照镜子，大家都知道是游裴喜欢的人元旦回N市了，今晚游裴就去找他玩，所以自然哗啦啦的打扮一番，陆颜倒在床上，女为悦己者容啊，又伸出手检查自己的指甲，确认没出什么岔子后又收回被子里，把脸捂在被子里偷笑，希望何瀚熙会喜欢哟，虽然他们说男生不喜欢指甲油，但还是希望他是喜欢的呀。
　　其实对于高三来说，除了晚上的晚会，还有商品街跟本无事可做，陆颜就和宿舍的一帮们在商品街上游荡，吃的很多，看着也很好吃，但是看到那么多人挤在铺面上也没有心情再去挤着买了，照例，每个元旦晚会的那一天，都会吃一个大大的棉花糖，都会在书包上帮一个宝蓝色的气球，都会吃几串烤串喝一杯奶茶，然后，也没肚子吃别的了。一行人晃晃悠悠的过了一下午。晚会的舞台搭在400米的运动场上，露天的舞台，灯光照来照去，夜幕降临，陆颜他们没有坐在舞台前面的座位上，因为早已坐满了人，只能在运动场周围的石阶上坐下来。夜幕之下，教学楼那边的灯光稀稀拉拉，商品街的喧闹声也渐小，大家都挤来看晚会，晚会其实年年差不离多少，陆颜喝着奶茶坐在那里有些无所事事，再加上因为做在后头，看的其实并不清楚，更是心不在焉。突然，陆颜感到一阵手机的震动，拿出来一看，是何瀚熙的消息—陆颜，我在400米旁边的校道那边，你现在方便过来吗？陆颜看了看旁边宿舍的几只，光明正大的骗他们说，我有个初中同学找我，我先过去喔，那几只头也不回的答应着，然后摆摆手叫陆颜快走。
　　走到校道那边，何瀚熙果然在那里等她，应该是为了上台，他换了一件绿色的有白色字母的毛衣，见她来就招招手。身长玉立的男生啊，从陆颜这边看来就是一道风景。陆颜走进，见他手里拿着纸质的稿子，“怎么打印出来了？”
　　“哦，老师们要审过的，所以打出来了”
　　像上回一样，何瀚熙对着陆颜又练习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何瀚熙极不自然，陆颜把稿子递回给他“你要不要再看一看”，何瀚熙接过稿子时眼神定了一下在陆颜的手上，陆颜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笑着问他“我们宿舍今天中午弄的，好看吗？你喜欢吗？”
　　何瀚熙顿了好一会，长到陆颜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手收回去时，“我喜欢你”
　　不是很大的声音，陆颜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错愕的抬起脸“啊？”
　　“做我女朋友吧”
　　陆颜觉得当时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是凝住了，脑海中，是的，一定有喜悦的，巨大的疯狂的喜悦，但更多的是顾虑，深不见底的顾虑，深到把喜悦都遮盖住了，何瀚熙他们班的全校闻名的严厉的班主任，往下掉的排名，还有，女同学们评论他人时毫不吝啬的话语，对了，怎么忘了，还有周妍，瑶瑶，还有四人小组……陆颜有时候觉得，和何瀚熙的欢乐时光有点像是偷来的，见不得光的，这个时候尤其深刻领悟到了。
　　一阵铃声，是何瀚熙的手机在响。
　　陆颜想转移话题: “你手机响了，干嘛不接啊”
　　手机还在响，打破宁静的声音很是烦人，“他们在催我上台了，你答应我，答应我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