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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安心地为理想执着奋斗不好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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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送走吕梁后,来到了苏盈玉住过的房间,掀开珠帘,一架琴横摆在木案上,那是赵政送给她的琴,可是她没有带走,或许因为是个累赘,所以才丢下的。
赵政迈着极其缓慢的步伐,走上案前跪坐下来,小手正直摆开,接着猛然扫过琴面,只听轰然一声,透亮的乐音在这空寂的房间顿时萦绕一圈。
在琴的一旁,赵政看见了被卷起的羊皮纸。
苏姑娘说上面写着她的真名。
赵政前倾身子,将羊皮纸拿了过来。
卷开,便终于能知道她的名字。
赵政握着半天,却突然叹了一口气,接着攥起羊皮纸,用力一个起身。他来到屋角的一个燎炉前,燎炉里红幽幽的木炭还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火光。赵政咬咬牙,举起羊皮纸扔进了燎炉里。
他见呛人的白烟从炉中袅娜而上,见火舌随后赶上白烟,又将白烟拽入燎炉中,噼里啪啦的烧着。
赵政硬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看着羊皮纸化成灰烬同那些木炭融在一起——
屋子里因为这有些意气的焚烧,所形成的烟,早能熏人流眼泪。
赵政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突然燎炉“啪”地弹起一个爆花,一片带着火星的炭灰打上她白嫩的额头,烫得赵政一个激灵,让他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
回过神来,他匆忙扫了一眼早已烟雾缭绕的房间,便大步离开了。
或许有些人就是过客,怎样来的,就该怎样走。
秦异人原本以为,苏姑娘的离开会让自己的儿子失落好一阵子,况且在那天晚上,他可是很清楚地看见自己儿子眼中的盈盈泪光。可是没想到一觉醒来,赵政的表现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本来他觉得可能是儿子将那感情藏着掖着了——记得他年少时候得知自己要离开咸阳,可是抱着比他大几岁的蒙武哭得腿软,就是自那之后好几日,神色恹恹的也没能缓过来——但是他的儿子确实已经从中走了出来。或者压根就没有走出来一说,也许对于离别,他的儿子要比他看开许多,高明许多。
不过这些想法也不过是在他闲暇时刻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心思罢了,目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烦心,而这件事是他近年以来一切努力的因由。
那日荆云带给他的羊皮纸上面透露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他的父亲——安国君——老太子——赢柱,已经立了嫡子,而这个嫡子不是旁人,正是他——这个才异国他乡忍辱负重十多年的“弃子”——秦异人——子楚。
这如何不让他产生一种苦尽甘来之感?
但是多年如吴王勾践一般的“卧薪尝胆”没教他在这巨大喜悦中冲昏头脑、慌了手脚,他反而异常镇定、极其冷静地将这喜悦搁在一旁,转而很快地考虑到极其实际的问题——既然他已经靠着吕公的奔波劳走而在秦国挣得了一个地位,目下极为要紧的便是,他如何离开这个“囚禁之地”,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回去真正将那个地位踩在脚下。
吕公目前已经在羊皮纸中给他出了主意,他一向很是信任吕不韦的谋划能力的,所以这一次,他也决定完全按照吕不韦的规划行事。
虽说,在吕不韦的重金疏通之下,他早就不是那个被关在牢里、行动处处受限的人。而管辖自己这个秦国质子的平原君赵胜也对自己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秦异人却不会傻到以为平原君是因为几个刀币就放松了对自己的监视。秦异人很清楚,赵胜并非一个酒囊饭袋,不是一个空挂着贤明名头的赵国贵族,甚至以秦异人的判断,赵胜是目下“垂垂老矣”的赵国仅存的几个能蹦跶出些玩意的人物。
那他为何放任自己成为一个“赵得异人,秦国之失也”的人呢?
很简单,他只是希望自己手中的筹码更重些,重到能够以此要挟秦国与赵签订盟约,保得赵国不受威胁。
而今,若这平日里“面目和善”的赵胜知道自己已经是老太子的嫡子——未来的秦王。他会怎么做呢?恐怕往日里的放任,到了今天就要猛然收拢了罢!
所以,吕不韦才要保密,小心行事。
与初始不同,现在秦异人的任务不是让自己成为“名士”,也不需要再有什么“名士”的声名,因为这声名早打出去了,秦国早就知道了。所以目下,他要转变他的行事,好教别人认为他这个秦子楚因在赵待了这么许多年终于放懒不思故国,而只醉心于赵酒胡女的放荡纵情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平原君松弛看轻。而比往日更为放松警惕。
想到这,秦异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父——当今秦王嬴稷,原本他以为大父眼中只有邯郸,而早忘了他这个孙子,如今看来却恍然明白了——大父并没有忘记他,反而正是因为他表现出的“轻视”让平原君无处着手。
大父已老,行事在常人看来确实扑朔迷离,然而现在秦异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危机,反而这是一代君王一生政治经验积累到极深厚的地步才有的表现,秦异人第一次如此深切地佩服起老秦王。
而这种佩服又让他更急切地想要赶快归国,归国见见大父。
不过大事未成,一切欲|望、念想都需要被压缩,让位给冷静地处事。
所以,这些日子秦异人在平原君府上跑得很勤快,并且这勤快被安上了一个很好的名义——他想要平原君出手帮忙,为他在赵国谋得一个大夫爵位,他想在赵国做官。这自然是假的,但是只要让平原君能够半信半疑便达到了目的。
眼看着,通过这些日子的努力,他在苏阳赵府的宾客越来越多,而他也成了平原君府上有名的座上大宾,且归秦之事宜快不宜迟,吕不韦那边也已经打点安排得差不多,现下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逃回秦国的契机。
今夜,这个特殊的时日——他便要再去平原君府上亲自求得这个契机。
秦异人来到平原君府邸时,见满院的灯火通明,听见笼罩在这磅礴大气的宅邸之上的弦歌阵阵。
依据赵国久远风俗,正月年节的最后一日需要聚酒大宴。而在年初之时,平原君便约定了秦异人并一班名士在自家府邸年末聚会饮酒。所以秦异人此番前来也并不显得有什么突兀。
反而平原君亲自派人驾车来接。
几百多张大案密密匝匝地掰开,百余盏地红丝风灯悬吊了一圈,直照得院内一片通红,满是喜庆的意思。
因为这夜天空飘起了大雪,期间还夹杂着些雨点,而客人又多,所以平原君便教人直接在庭院中架起了厚厚地、结实地牛皮帐篷,来遮风挡雪。
秦异人踏进这牛皮帐篷里后,立马鼻尖便绕了一圈酒香。
不免心神有些恍惚,脚步竟然都虚浮起来,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轻飘飘。
待秦异人于门客名士就座,平原君就高声宣布开鼎,酒过三巡,夜更深更黑了。
正直舞乐丝竹热闹之际,在平原君邻座的秦异人终于从这迷醉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他脸上仍然挂着醺醺酒意,粉白的面颊透着嫣红,他歪歪倒倒地直起身子,双手捧了铜爵对向平原君,“今日实在大喜!子楚第一次领教了赵国这年节的欢乐祥和!多谢足下美意邀约!”
平原君也喝醉了,听见秦异人这般说话,便也哈哈大笑举起酒樽,回敬过去,
秦异人仰首一口闷了赵酒,接着朝平原君亮起空空如也的酒樽道,“先干为敬!”
平原君见状也兀自干了。
两人又扯了许多闲话,当秦异人觉得他引以为豪的酒量真得有些吃不消时,他终于将话题引到了二月春日踏青之事上。
平原君听了,整个人静了一会子。
这叫秦异人心底忐忑,浑身从头冰到脚了,直怕让平原君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赵胜只沉默了一会儿,就突然一掌拍向木案,教案上的器皿佳肴都是一颤,哈哈笑道,“二月踏青放歌,公子与国人同游!”
秦异人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正要说感谢的话,却又见赵胜露出意味莫名的笑,“踏青途中,若有中意的女子,我赵胜今日在这里替你做主了!若就地找个隐蔽地方将女子办了,便可破例在城外露宿一宿,没人究你!”
此话一出,秦异人脸面红得比风灯还甚,而那些暗下听着这边得士子们,则是都会心一笑,于是举座哄然。
秦异人回到苏阳赵府得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也不管自己是头重脚轻地,就连忙轰醒了赵晗罗,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两人一时间忘情,便在寝室里嗯嗯啊啊起来,直哼哼到东方发白。
赵政疑惑于今日公父的懒怠,便来到父母所居庭院之中,然而却听见了那孟浪之音,不免耳红心跳。立时又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心跳砰砰间,她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那番泥淖。
但是又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
那种事必然以后是要做的,同谁一起呢?还同男子?定然不可能了。
便只有女子。
念头一闪,赵政一个人在房间里臊得从后背红到脖子。
同女子做——同一个女子约为婚姻,做一个女子的夫君,而不是成一个男子的妻。她将来会像她的公父一样爱上一个女子吗?
她会爱上怎样一个女子?
不知怎的,赵政在这样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形象:那形象是一身火红长裙雪白皮裘,顶着冷风中微红的面颊,扭着纤细袅娜的腰身,轻缓游移时带出清香——正是苏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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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满看完这一章后,叹息了一声。
“李亦亦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场景不尴尬么?为什么要想这种事呢?安心地为理想执着奋斗不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