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传奇》东风小楼

16、梦魇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着鲜血，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谁忠心的跟随充其量当个侍卫，脚下踩着玫瑰回敬一个吻当安慰可怜!像蠢动的音乐叫人们怎么成眠；不知名的香水气息的鬼魅，锋利的高跟鞋让多少心肠破碎，弯刀一般的美捍卫你的秘密花园......”
　　舞台上，一名披头散发的歌手声嘶力竭地吼着动感十足的歌曲《王妃》，表情因为过度卖力而显得夸张和扭曲，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女围在歌手身边，近似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无处不在的肢体碰撞让一些小伙子口哨声不断，失去理智似地发泄着野兽般的狂野。圆形T台上，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手扶着光滑的钢管，做着各种撩人的妩媚动作，冰冷的金属与赤裸的肌肤紧密相贴，让四周五彩而迷幻的炫目灯光也随之失色。
　　透过酒杯，我两眼朦胧地望着台上，此刻眼前的一切就如梦幻般，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只是一个辛苦工作赚钱养家的底层政府公务员，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间隙，独自一人来到这间叫做“红楼”的酒吧，用酒来宣泄自己工作带来的压抑；也许这种宣泄方式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却一直是这样做的。
　　“先生，感谢您的惠顾，今天本店优惠酬宾，甜点一律八折优惠，先生要不要来点？”一位穿着非常整洁的服务生走近我桌前，俯下身子问我。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名服务生，小伙子二十出头，四方脸型，浓眉大目，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件黑色马甲，衣领处带着一个同样颜色的领结，整个打扮显得格外干练。
　　“甜点就不要了，给我来一杯Galliano香草，不要冰”我淡淡地说道。Galliano香草甜酒是意大利产的利口酒的一种，它以蒸馏酒位基底，由七十多种不同的药草、芬香植物花卉精制而成，口感细腻，让人精神愉悦，对于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的上班族来说，此酒很受青睐。
　　“好的，先生稍等”服务生很有礼貌地低头回了我句，然后转身去了酒保处；透过人群间隙，我看到那胖酒保耍酷般地调制着各种颜色的酒水，几个波尔多杯手中翻飞犹如花丛中穿梭的蝴蝶，让人目不暇接。
　　杯光掠影，纸醉金迷，一时之间，我的眼前竟然渐渐模糊起来，各种闪动的光影在眼前萦绕，大脑顿觉眩晕，于是我用手臂撑住下巴，轻轻合上双眼。
　　未过多久，身边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我皱着眉头，放眼望去，只见临窗吧位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脸色通红地向一名服务生高声叫喊着，酒吧里音乐音量很高，我根本听不清楚喊的什么，但见那服务生一脸诚意，边鞠躬边给肥胖男解释。我又合上了双眼，这种情形在红楼已经见怪不怪了。
　　“先生，您的酒”服务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从盘子里熟练地端出一杯盛有淡黄色液体的波尔多高脚杯，放在桌上的酒杯棉垫上。
　　“谢谢”我点点头，而后拿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一股迷人的方向瞬时沁人心脾。
　　时针慢慢走向午夜十二点，重金属的碰撞渐渐地停了下来，随着慢摇的响起，舞池里每个人的内心似乎变得火热，高浓度的酒精腐蚀着每个人的大脑，伴随着DJ手奋力的嘶吼，午夜，终于来了。
　　一个身穿淡蓝色西服的男子手持着麦克风站在T台上，高声喊道：“先生们，女士们，红楼优惠酬宾，今晚有一个别开生面的活动需要在场每一个人的热情参与，当然我们不会让你白白浪费时间参与互动”，说完，男子扬起右手，右手指间一个圆形小东西闪闪发光，由于距离远，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这时，所有的歌舞已经暂停，酒吧里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男子的右手，当距离较近的人看清了了男子手中所持之物后，不由齐声惊呼。见此情景，我也好奇的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男子见众人注视着自己，满脸放光，挥动着手中物件，大声说道：“这是一枚“琼克尔”净水钻，重4克拉，净度FL,完美的EX切工，不过也许短暂的一个小时之后，这颗价值四百多万的钻石就有可能成为您的囊中之物！”
　　话音未落，整个酒吧的人都沸腾了，都说什么酒吧出入的人都是有钱人之类的话，都是TMD狗屁，此刻，毫无疑问，价值四百多万的钻石已经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有钱的没钱的当官的为民的，在这一瞬的惊喜之前丑相暴露无遗。
　　男子继续喊道：“今晚红楼特地为大家举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寻宝活动，等会我们的礼仪小姐会把这颗钻石封入一个礼盒，藏在我们这栋大楼的某一处角落，一个小时为限，率先找到的人，就可以永远保留这颗至宝。先生们，女士们，心动了吗？喧嚣，掩盖了离别人的孤独，酒精，麻痹了断肠人的神经，夜已经在这里复活，伸出你们的手，一同加入到这个惊险刺激的游戏中吧，今晚，你是我的！”
　　众人齐声欢呼，看着男子将钻石交给礼仪小姐，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将这颗光彩夺目价值不菲的钻石装在一个烟盒大小的红色礼盒中，而后将礼盒款款寄给男子。
　　男子一脸激动的神色，冲着众人喊道：“十五分钟之后，寻宝开始”，说完径直登上了酒吧最里面的一处电梯；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酒吧里五六十号人欢呼雀跃，欣喜之情尽是露于言表。
　　我看着这一切，脸上异常平静，这突如其来的机遇可以让幸运的人一夜暴富从而身家百万，可是我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参与其中。
　　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我手中的波尔多高脚杯就像车玻璃一样在我手中慢慢碎裂，淡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我都没有觉察。
　　T台左右的人焦急地看着时间，这短短十五分钟时间，在这群人心里变得格外地漫长，即将到手的宝贝已经让一些情绪难以自控的人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当然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时间仍一分一秒的流逝着，T台那里突然有了骚乱，一对青年男子扭打着滚到了一起，一个酒瓶躺在地上，瓶底已经碎裂，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子脸上流着殷殷鲜血，可还是不依不饶挥拳击打着另一个人的脸颊。两人边扭打边滚，四周围观之人甚多，可没有一个人去阻拦，什么世道啊？我心想着就冲着两人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十五分钟到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潮水一般地冲向酒吧的楼梯和电梯。
　　看着众人仓皇之形，我苦笑着摇摇头，回过头来却发现连地上扭打的两个年轻人也失去了踪迹。
　　一分钟时间，酒吧里的人消失得干干净净，打翻的酒桌、四下的酒瓶、破碎的玻璃杯，就像是受灾之后的情景。
　　我目光环顾四周，出奇地发现在酒吧一个黑暗的角落处，一个紫发女子静静地斜靠在椅背上，有条不理地品着杯中的红色液体。见了钻石，众人早已心动，这女子竟然稳如泰山，叫人不由刮目相看。
　　我于是冲着女子走了过去，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这女子长着一张雪白如玉的瓜子脸，两颊略施粉黛，涂了唇彩的嘴唇灯光下闪烁不已；女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吊带，白皙的肌肤在五彩的灯光下暴露无遗，一根纤细的白色丝带从颈间绕过，在胸口挂着一个月牙链；下身穿着同样颜色的蕾丝短裙，欣长的手腕处一串施华洛世奇拼图手链格外地引人注目。
　　从长相到穿着，这女子简直就是个女神，是走在路上回头率达到百分之百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我心里想到。
　　女子见我向她走来，冲我着点点头，淡淡一笑，道：“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瞬间一愣，这女子说话的口气像是和我早就认识，但我看着眼前这名艳妆女子，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女子伸手示意我坐下，我于是在她的对面做了下来。
　　女子没有说话，两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撑住下颌，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脸。
　　我给瞅得心里发毛，于是将目光投到玻璃窗外的大街，同时问她道：“冒昧地问一句，我们认识吗？”
　　女子紫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脸上的表情依然笑意盈盈，暗色的眼影下，被长睫毛盖着的淡蓝色瞳仁，却似乎掩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忧伤。女子见我瞥开目光不去看她，秀眉轻皱，叹了口气，道：“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你之所以不认识我，那是因为这是一个梦境，而我只是你梦境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这近乎醉酒般的说辞让我瞬间一怔，短暂的几秒之后，我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姐，你喝多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每个进入梦境的人都不相信，但是最后都不得不相信”，说着女子端起她面前的一杯溢满猩红液体的高脚杯，冲我扬了扬，道：“血腥玛丽，要不要来杯？”
　　这时我看见桌上还有一波尔多杯，里面盛着同种颜色的血腥玛丽，我摇摇头，回她道：“不用了，我已经不胜酒力了！”。
　　盯着桌上酒杯，我顿生疑窦，为何这女子点了双份血腥玛丽？是个人喜好，还是在等人？
　　女子看着我的眼睛，一双淡蓝色眼睛似乎看穿了我心里所想，悠悠地说道：“你是不是心里在想为什么我点双份酒水？是不是在等人？”
　　我大惊，这女子眼神这般犀利，真教人不可思议！但我还是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女子接着说道：“我刚才说了，这是你编织出来的梦境，我出现在你梦境中，和你脑子中的信息是融为一体的，所以你想什么，我马上就能知道！如果话说到这里你还不信的话，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女子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款款放在右手掌心，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玻璃杯；我一旁奇怪地看着女子的举动，不晓得她要干什么；就几秒钟的功夫，我看见玻璃杯“啪”地一声碎了，白橡木桌上散了一堆玻璃片。
　　我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女子却伸手压住了我的胳膊，道：“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惊魂未定地坐下了，看来这女子所言不虚，但既然这是梦境，我又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又如何走出梦境呢？眼下这女子似乎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我惴惴不安地问道：“我信你，你说这是我的梦境，是否说明现在的本我就是睡着的？只要梦醒，我就可以走出梦境？”一时之间，我实在找不到词汇形容做梦的那个我，只好用“本我”这个称呼来代替。
　　女子和我心意相连，当然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于是说道：“哪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走出了梦境？你所谓的那个本我又该去何处？现实中是否会出现两个你？”。
　　我万万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慌忙问她道：“那怎么办？帮帮我好吗？小姐！”
　　女子笑了笑，道：“别喊我小姐，怪生分的，喊我苏樱吧！”
　　苏樱！苏樱！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像是在那里听过？我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叫做苏樱的女子，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女子看着我，继续说道：“我的身体、我的声音都是你按照你所生活的世界中某个印象最深的人所创造的出来的，我在你的梦境中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指路人，我会帮着你走出梦境，但是我的能力特别有限，因为我的身体全是虚无存在，我只能在你危险的时候向你预警，至于如何走出梦境这需要你自己努力了，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
　　我“哦”了一声，伸出手去摸眼前这个苏樱的手，我要试试，这个苏樱是不是真的虚无？苏樱知道我心中所想，没有任何回避。
　　就在我的手指触到她手心肌肤的一瞬间，我感到有阵凉意直透指尖，眼见着我的手指穿过了她的手掌，径直摸在了白橡木桌面上，我不由叹了口气，这该死的梦境！
　　苏樱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来到了梦境，不妨按照梦境的游戏规则，解开这个梦境吧，只有解开梦境，才能回到现实中，至于真我和本我，就留着走出梦境再去解决吧！”
　　看着苏樱征求的目光，我重重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