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重生记》路遐

64、美少年考试进学堂

　　因为信心十足，丰生头一回期盼着早点上课，第二天刚过卯时就收拾完毕，拎着蓝布书袋等在西厢门口，齐布琛一出来就见他昂首挺胸，小公鸡打鸣般叫道：“姐姐快点，该去学堂了！”说完便上前抓过姐姐的手，小腿嘚嘚地往前院走去。

　　按照戴先生定下的规矩，下人不许跟到课堂，学生的书本文具需要自己带过去，就连年纪最小的丰生也不例外。幸好他的功课尚浅，只有薄薄一册《千字文》，笔墨砚台也是专给孩童使用的小物件，齐布琛忍了又忍，没有帮弟弟拿书袋子，但看他白皙的小脸渐渐泛红，喘息越来越快，却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福哥儿，不用这么急，咱们从花厅穿过去，一刻钟就能走到，不会迟的。”

　　丰生脚下不停，嘴里说道：“要快点，今天有……新来的，咱们……要……做表率……”

　　齐布琛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配合着弟弟一路快走，过了不一会儿，家塾便到了。

　　大概是因为年后第一天开学，大家都来的挺早，戴先生已经端坐在椅子上等了，费扬古正在温着书。齐布琛姐弟恭敬地上前请了安，呈上了窗课本子，戴先生大致翻看一下，见字迹工整，便收下来，挥手让他们入座。

　　齐布琛先让弟弟坐好，帮着他布置好书本文具，对于她这个举动，戴先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待到他们都在书桌前坐定，忽然听见门外又有了响动。

　　外书房伺候的小厮打起帘子，一个惨绿少年翩然而入。只见他身着玉色杭绸长袍，腰束松柏绿镂空丝板带，脚踏尖头靴，浑身上下不见半点饰物，却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齐布琛也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玉色介于青绿之间，最是挑人，若是肤色暗些的人穿了，便会被衬得更加暗黄，就像生了病一般。然而这少年眉眼秀致，肤白若雪，配上一身淡雅清润的玉色，仿佛一株青葱挺拔的修竹，带着春日的勃勃生机。

　　戴先生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脸上却并未松弛，还不待少年行礼，便问道：“你可读过书。”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脆：“回先生，已读过五本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和《古今贤文》。”

　　齐布琛微觉惊讶，时人常在五岁给孩子开蒙，算起来这少年不过读了一年的书，蒙书经典却已经几乎都读全了呢。

　　戴先生便问：“‘凡训蒙，须讲究。’后面是什么？”

　　少年不慌不忙：“详训诂，明句读。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

　　《三字经》背的甚是熟练。

　　戴先生不置可否，又问：“‘资父事君，曰严与敬。’接下！”

　　“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临深履薄，夙兴温清。似兰斯馨，如松之盛。川流不息，渊澄取映！”

　　“何解？”

　　“孝顺父母当竭尽全力，为国尽忠要敢于牺牲。要如面临深渊一般谨慎，像脚踏薄冰一样仔细，晨起第一件事便是给父母问安。忠孝之德像兰花香气久远，像苍松苍劲不凋，如河水奔流不息，清可见人。”

　　戴先生轻轻点头，这《千字文》也算过关了，想来《百家姓》和《千家诗》也学的差不多，最后再考一个：“《古今贤文》里，你最喜欢哪一句？”

　　“无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立长志！”少年态度朗朗：“学生立志读书，矢志不渝，还盼先生收下我。”

　　戴先生抚须颔首。

　　少年眼神一亮，伏身行了三叩首，献上投师帖子，戴先生打开看过，沉声道：“张翳，你既入了师门，当勤学好问，用心读书，与同窗好好相处，莫生事端。”

　　张翳躬身行礼：“学生领命。”

　　然后又排了座次，戴先生指使小厮把新的桌椅放在左起第二的位置，正在齐布琛和费扬古之间。张翳施施然过来，和费扬古相互见了礼，又对齐布琛姐弟笑了笑，颊边笑涡隐现。齐布琛点头还礼，却听见身旁的丰生冷冷地哼了一声。

　　戴先生清清嗓子，开始正式授课。四个学生分成了三拨，费扬古已学完了《大学》和《论语》，正在读《孟子》；齐布琛和张翳也读完了蒙书，开始学四书；唯有丰生，耳朵里听着哥哥姐姐的“天书”，手上写着描红，等着戴先生得了空，最后再来给他讲《千字文》。

　　这般情形，和丰生期盼的相去甚远，他心里又失望又气闷。看着张翳和姐姐互相提点着背书，而自己却只能孤零零地练字，丰生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仿佛姐姐被这个新来的少年抢走了，再也不是只属于自己的。

　　念头一起，丰生对张翳越发不喜，时不时地用冷眼剜他。张翳状若未觉，齐布琛发现后，连忙趁着戴先生转身时，给弟弟使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一会儿你就能找回场子了。

　　果然，到了辰时三刻，戴先生放下书本，让学生们休息片刻，然后又开始教国语。

　　张翳大概是在宁古塔的时候接触过满人，虽然能磕磕巴巴地说几句满语，文字却一个也不认识了。而丰生学了小半年，圈点已经写得有些样子了，见张翳还要从基本笔画学起，立刻又找回了自信，小身板挺得笔直，一脸骄傲地写起满文来，又引得张翳看了他好几眼。

　　夹在中间的齐布琛暗自发笑。早年在宁古塔的时候，远志就是个不服输的，就连玩个七巧板，都要跟齐布琛比个高低输赢。现在遇上一个同样争强好胜的丰生，以后这学堂里可要有一番争斗了。

　　不过在这家塾里，这国语学得最好的，还要数齐布琛。

　　借着重生之利，齐布琛满语说的流利，满文也记得很清楚，虽然因为手小力轻，写得不算顶漂亮，却从来不写错别字，经常能得到戴先生的夸奖。

　　齐布琛没有自满，每每谦虚道谢，张翳觉得那个清澈柔和的声音十分悦耳，忍不住偏头对她微笑，漂亮的面孔晃得齐布琛一阵眼花，而丰生的冷眼也丢得更频繁了。

　　这样上了一上午的课，戴先生宣布放学，众学生行礼恭送。先生离开后，费扬古也被大奶奶派人叫走了。齐布琛收好了自己的东西，正要去帮弟弟，却见张翳走了过来，笑着对她一拱手：

　　“阿谧妹妹，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