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be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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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就好了。
林恩看着林瑞身上的鲜血，那些血像是一把把的利刃刺破了他的眼球，直直的捅进了他的大脑皮层深处。
我错了吗？
林恩从小到大，他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
十一年之前，是林瑞不断的在告诉他，他没有错。
后来林瑞消失了，是罗伊不断的告诉他，他没有错。
但是如果一个人没有错，他为什么会遭受这么多事？
林恩惶惶然般的，整个身体都靠在了罗伊的怀里，他精神大震，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弟弟在自己面前将一个人割喉了一般。
这样的刺激甚至远远超出了这十几年被死亡扼住喉咙的致命梦魇的恐惧。
而相比较林恩，和抱着林恩满是戒备的罗伊而言，林瑞就显得平静多了。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普修罗，静静的目光在罗伊和林恩的脸上来回梭巡。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却无法照亮他阴影下漆黑的双目。
林瑞胸膛缓缓起伏，他甩干净刀刃上粘稠的鲜血，缓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黑发alpha如同将死的狗，他紧紧的抱住了林恩，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他不知道林瑞之前刺伤他的刀刃上是否抹了什么镇定剂或是降心率的药物。之前还好，现在他只感觉自己眼冒金星，浑身都在逐渐的麻木。
“你不用向我道歉......哥哥。”
林瑞扯着嘴角说，他仔细的用目光将林恩的脸庞描摹了一遍，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但总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冰冷。
“林瑞......”林恩吞咽着自己唾沫，他抬起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林瑞缓缓将目光转移到了林恩身后的罗伊身上。
更冷了。
那种冷漠比南极冰川下上亿年的寒冰还要叫人胆寒。
林恩霎那间便意识到了什么，他顾不上自己喉咙像是烧了一把冷焰的干涩与苦闷，艰难的说，声音细若蚊呐：“拜托你......”
林恩的手反撑着伸手死死拽住自己手臂的罗伊将对方牢牢护在了自己身体之后。挡住了林瑞冰冷的目光。
“林瑞......拜托你——”
死一般的寂静与沉默。
良久，林瑞浅金色的睫毛颤动着，他只是重复，语气中甚至带了一点不太明显的不解：“.......为什么？”
——他伤害了你。
虽然林瑞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林恩还是用着那可怜的双子间的某种默契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林恩甚至不敢回头看罗伊是什么表情，他只能紧瞪着林瑞，摇摇头。
或许林瑞并没有被这样的回答给说服。他的目光和面部的肌肉再一次拒人千里之外了。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林恩扭过头，他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罗伊。
黑发alpha和他们初次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爱情是世界上最为神奇的东西。林恩从前不相信，但是此时他却深以为然。
他第一次见到罗伊时，甚至是有些嫉妒的，镁光灯，毫不用力的美......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实话说，林恩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跟踪犯——他曾想要潜入私宅，想要跟踪威胁自己......无论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应该爱上他。
但是或许，从他刚出生起，就注定他林恩并不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如果说罗伊是黑夜里的主犯，那他毫无疑问就是顺从了邪恶罪犯的从犯。
他甘之如饴，而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林恩转动眼球，他再次和林瑞对视上，他轻轻的摩擦着自己像是成了砂纸般的喉管，吞咽着仿佛硫酸的唾沫，痛苦艰难的一字一句，却带着隐晦莫名的坚定：“因为......我爱他。”
或许，他的确是有罪的。
如果有神，也许他的上辈子罪大恶极，穷凶极恶。所以他才会遭受苦难的一切，但对于林恩而言，如果痛苦的一生是在遇见罗伊之前，他一定是痛苦绝望的，但是在遇见罗伊之后，他却感到也许这就是拂晓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或者说，曙光来临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承受黑暗，是迎接曙光不可或缺的一步。
林瑞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或许是因为这个完全不符合他记忆中哥哥的回答方式。
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迟疑的反问道：“你爱他......？”
——像是可怜的巴普洛夫的狗，向着拴着你生命之绳的该死的罪犯说“爱”？
“......是......”
这个回答像是一个飞快向正负两级穿梭的利箭。
一个方向让罗伊怀揣着不合时宜的激动。
而另一个方向则让林瑞彻底如坠寒冰。
“我知道的......”林瑞缓缓的开口：“我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你不会对一个人这样好。”
“你总是与他形影不离，即便有一万个证据摆在你的面前，换一个人早就被你告上了法庭，但是你却不仅去拘留所探望他，还努力想办法撤销对他的公诉......”
林恩被罗伊又拉离了林瑞一步。
顶灯正好对上了林瑞低垂的头颅，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倒映着林瑞扭曲的影子。如果摒弃他身上开始凝固的鲜血，或许他会是像在镁光灯下的名人。
但是林瑞知道，自己永远也不能在光下生存。
就像是丑陋的穴居怪。
就像是叫空气都厌恶的厄涅夫帕斯。
“.......我说过，要保护你啊......”
外面传来了轰隆声。
罗伊忽然凑上前，在林恩耳边及其小声的，近乎是在唇语了：“上天台！”
林恩根本没时间思考罗伊想做什么，但是继续留在这里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林恩瞬间便反拉住罗伊的手扭头就往外面跑去。
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并不高的废弃工厂。
林恩知道自己之前被绑到了相对比较隔音的地下室，这种废弃工厂很多时候内置楼梯在废弃后都会被对方大量杂物，一些地震也会让拥挤的楼道难以过人。因此想要去天台最好的方式不是走屋内的楼梯，而是走最外侧的逃生梯。
罗伊在他身后则跑的相对比较艰难。
其实，他们两人和林瑞一搏并不是没有胜算，至少林瑞对这位哥哥的爱意是确保了他绝不会伤害林恩的，但是正是因为有爱，才让行动变得举步维艰。林恩不愿意让罗伊涉险，而罗伊也不忍心让林恩与林瑞正面交锋，逼他不得不对心爱的弟弟动手。
于是他们的路只剩下了一条。
只能逃。
好在逃生梯还健在，它危险的悬挂在工厂天井的一侧，四周的出口基本都被断裂的承重柱和钢筋阻断了，林恩和罗伊基本没有犹豫，顺着摇摇欲坠的逃生梯一路攀逃到了最顶层的天台上。
一架直升机正稳稳的悬挂在灰色的天空中。塞特那头红发在狂风中格外显眼。
“走！”罗伊反手扣住林恩的手肘，就着自己身体歪斜的重力将对方往直升机悬挂绳下推。
“等下——林瑞他——”
“你先上去！”罗伊此时真是恨不得把林恩敲晕，但是他自己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换做平时，他已经抱着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上直升机了，但此时他已经深受药物影响，眼前甚至开始出现重影。
林恩轻轻一甩就甩开了对方看似禁锢的手，而林恩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罗伊眼底层层的阴翳。
“罗伊——？”
“哥哥，你忘了，我就再告诉你一次。”与此同时，林瑞也走到了天台上。
“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
塞特从逃生索上下来，他刚揽住了被罗伊推过来的林恩，转眼间，就听到了林瑞的身影从天台的一侧如鬼魅一般窜了出来。
“林......”
一时间，就算是知道林恩有个弟弟，此时塞特也有些震惊。
不光光是因为对方与林恩及其相似的面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方那屠杀过后的沾满血迹的样子。
“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塞特没忍住啐了一口。他余光看见了林恩惊恐的样子，下意识的死拽着林恩就往后走。
然而也是这一个动作，刚刚在距离他们足足有近百米的林瑞猛地就开始往前冲，目标直指半跪倒在地的罗伊！
“不要——！”
林恩发出了一声可以说是凄厉的惨叫，他挣脱了塞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撕裂空气的阻力想要去拽住罗伊......
但他还是失败了。
一把沾满了普修罗血液的刀横在了罗伊的颈动脉处。
“我求你.......我求你了.......”
林恩听到了自己卑微的声音。
在这一瞬间，在他看到罗伊终于坚持不住闭上双眼的样子时。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分为了两半。
一半的他卑微的向自己的弟弟求饶，祈求对方可以放过罗伊。
而另一半的他则高高在上，飘到了那满是烟尘的灰色的云之上，怜悯的，看着这所有的一切。
——都怪他，都怪他。
都怪他没有及时发现林瑞。
都怪他没有及时救下林瑞
都怪他没有照顾到罗伊。
“他伤害了你，我的哥哥......”林瑞漠然道：“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他们指责你，嘲笑你的努力，蔑视你的优秀，但我不会，我会保护你的，我的哥哥.......伤害你的一切，都该死。”
“不......不.......林瑞，你不要再这样了......”林恩苍白的求着饶，但是他还是看见那熟悉的血痕在罗伊青白的脖颈上出现了。
“除非我死......”
伴随着林恩痛苦的抽噎，林瑞毫不留情的继续：“否则我的影子将纠缠你，至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
林恩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扭头便从塞特的腰间夺走了对方放在其中的手枪，迅速拨开了保险。直直的指向了林瑞。
最后，他透过灰黑色的枪身，对视上了林瑞的双眼。
“求你......”
伴随着一滴带着血丝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滑过了满是伤痕的脸颊，滑过了那瘦削的下颌骨，最后滴在了积满灰尘的地上，连一丁点尘土也没有被惊起。
林瑞定定着看着林恩。
良久，或许是，又只有那千万分之一秒。
林恩看见对方缓缓的，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砰——”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60、be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