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灵凰》史官星之

4、难言之隐

　　“灵儿，你呢？”薛临意眼里依旧含着笑意。
　　古灵儿觉得那笑真温暖，就像清晨的太阳，而自己心甘情愿地被其融化。
　　“我跟黎莺约好在这见面，只是她到现在还没来。”
　　薛临意一向对古灵儿出人意料地好，这一点古灵儿心里清楚，又不清楚。按理来说，以薛临意这样的身份，没有必要对古灵儿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驱魔者示好，不管从利益上还是工作上，古灵儿都对薛临意乃至薛家没任何联系，也不可能有联系。
　　薛临意的父亲薛晟是驱魔族组织A市分组织的主席，掌握这一代驱魔事务的大权。而薛临意作为薛晟的独子，自小便天资聪颖，天赋秉异，十二岁便过了训练中心银部的考核，极有望接替薛晟成为下一届的主席。
　　而古灵儿所在的古家，只不过是众多驱魔者家庭中普通的一员。平时只是偶尔接些小任务杀杀小妖，稍微厉害些的妖根本轮不上。如若不是古延章制造武器有些名气，恐怕薛家看都不会看一眼。
　　古灵儿一开始并不接受薛临意的关心，她心里清楚两人身份悬殊。然而时间一长，她渐渐抵抗不住薛临意一举一动给他带来的温暖。有时候她便想，如果薛临意是太阳的话，自己便是做一朵小小的向日葵也是好的，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天天迎接他的温暖。在她心里，薛临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像哥哥的存在。她希望他也能把当做他的另一个妹妹，尽管这可能是一种奢望。
　　古灵儿看向薛临心，他的亲妹妹。与哥哥薛临意相比，薛临心就逊色多了。她身材瘦小，长相平平。更重要的是，谁会想到，出自堂堂薛家的大小姐竟然连驾驭元素都不会，只能依靠符，功力与古灵儿这一类的人平起平坐。话说的难听，她就是驱魔族中的废材，尽管有着众人不能企及的高贵血统。联想到即将到来的那事，很多人猜想是不是跟诅咒有关。但不管是不是因为诅咒，薛临心并没有自暴自弃，她性格恬静内敛，待人温柔和善，因为这点，她也博得了不少好感，也有不少人为她感到惋惜。
　　“薛学长，临心，你们也在这呀。”黎莺的声音打断了古灵儿的思路。
　　薛临意是见过黎莺的，他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转头对古灵儿说：“既然你同学已经来了，我和临心就先走了。”
　　古灵儿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去。
　　黎莺拍了拍她的肩膀，“唉，灵儿，我看那薛学长对你挺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古灵儿翻了个白眼，“别想歪了。”
　　“我怎么能不想歪呢，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不过呢，他比你大八岁呢，你跟他在一起会不会吃亏啊。”
　　古灵儿干脆甩下她往前走，“什么跟什么呀，他把我当妹妹，我把他当哥哥，就这样。”
　　“好了，别生气了，我开玩笑呢。”黎莺把笑脸凑到她面前，“我听说附近新开了家奶茶店，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不过你下次再拿这事开玩笑，我可不会放过你！”

　　某服装店里。
　　薛临心拿着挑选好的衣服进试衣间里换，薛临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候。
　　薛临意脑海里依旧浮现的是古灵儿那张浅笑盈盈的脸。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眸子是琥珀色的，跟她的发色一样异常的浅。唇色朱红，颊边绽着两个小酒窝，下巴小巧。整个人透着一种灵气。
　　薛临意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看向试衣间，薛临心的形象似乎有些模糊而陌生了。朝夕相处了近十七年，说没有情分是不可能的。外人只看见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如何疼爱万分，却不知他心中的隐痛。这种疼爱也许是一种补偿，为她错误地来到薛家所做的补偿；又或者是为了赎罪，为她即将面对的本就不该降临的劫难而赎罪。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薛临心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走了出来。裙子的颜色和着她苍白的肤色，更衬出一分娇弱来。
　　“怎么样？”薛临心露出腼腆的笑。
　　“挺好的，但我觉得你穿这件会更合适。”说着，拿了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给她。
　　浅粉色的会让她的脸色显得好看些，不会像这么苍白，惹人疼惜。
　　“嗯。”薛临心转身又进了试衣间。
　　薛临意想起以前的日子。临心从小就喜欢白色，喜欢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玩具，白色的花。那时候的她经常穿着白色的裙子，扎着两个小辫，默默地牵着他的手，跟在他身边。遇到开心的事情就抬起头来对着他温柔一笑，那笑靥令原本平淡的脸也生动起来。
　　“哥，你看！”
　　小小的薛临心手心里捧着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小巧，露珠晶莹，女孩颊边两朵绯红的云。
　　薛临意浅浅地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拈起花，插在薛临心的小辫子上。
　　“我们家临心真美。”
　　薛临意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原本沉浸在回忆中幸福的微笑消失不见。
　　他又想起那个痛苦的夜。
　　母亲站在门后，房间里没开灯，她的表情便隐在阴冷的夜色里。
　　薛临意一脸难以置信的愕然，看着母亲“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伸手拥住他。有液体一滴一滴地地滴落在他肩上，冰凉的，让他忍不住地战栗。
　　“妈妈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妈妈也想把你妹妹留在身边，看着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可是……妈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早就死去啊。”
　　“可，这对临心不公平……”
　　“这是命，命就是这样，孩子。”
　　薛临意看进母亲的眼睛里，那里面有不舍，有痛苦，也有——薛临意打了个寒战——不易察觉的狠绝。
　　手指紧紧地攥住沙发边缘，薛临意头埋得很深。
　　试衣间的门又开了。
　　薛临意抬起头，强迫脸上绽出笑容，迎上不远处那双温柔的眼。
　　他心早已坚定，不管前路如何，这都将永远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