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安》水雾璟瑟

3、第3章 诗会

　　沈府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行进。

　　虽然阿昌驾车的技术高超，不过马车还是有些一颠一颠的。掀开帘子，沈清墨饶有趣味地看着车外喧嚣的人群。

　　不过行了还不过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清墨从窗外望去，只见前方有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将他们前进的道路给挡住了。

　　“静心，时间快来不及了，看看前方出了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的话，请他们将车子往边上挪一挪。”

　　“是，小姐”静心答应后便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前方有争吵的声音传过来，其中有一个声音像是静心的，清墨只好下车查看。

　　“你怎么不讲道理，你那么大辆马车拦在路中间，你还让步让人过了！”静心被前方和她差不多大，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孩用力推了一下，生气地喊道。

　　“你当我们愿意么，没看到车子坏了么。你有本事你把车子赶到路边啊！”

　　看到清墨走过来，静心气嘟嘟地拉着清墨的手，“小姐，你看到了，小环她仗着李府的威风欺负人！”

　　“拜见郡主。”那个叫小环的丫鬟在清墨的面前稍微收敛了一些，上前给清墨请安，但是动作却做得十分随意。清墨眉头微皱，看来自己虽然贵为郡主，但却并不受人尊重，在礼节十分重要的古代连个丫头都这么敷衍自己。

　　清墨安抚性地拍了拍静心的手，还没有说话，马车前方走出一位女子来。

　　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梳个少女发髻，额间坠着一颗蓝色宝石，耀眼夺目，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是眉宇间透出一股高傲之气却是让人明白这少女出身不凡，不能小觑。

　　女子淡淡瞥了眼清墨，虽然眼中有不屑之意，却仍是盈盈一拜，礼数周到，“芷漪参见郡主，我家小环性格骄纵，礼数不周还请郡主见谅。”

　　“不敢当，李小姐想必也是去参加诗会的，如果马车坏了，不妨与我一同前去。”清墨双手正微微触碰到李芷漪的手臂，要将她扶起，没想到李芷漪就迅速起身，似是不想和清墨接触太多。

　　而李芷漪这边也暗自觉得奇怪，这个沈清墨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一遇到自己就没有好脸色，连装都不愿意装，今天这么礼貌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

　　“郡主好意心领了，身份高贵我可不敢高攀，”前方李府的车奴将马车卸下，牵着马走过来，李芷漪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说完便踩着马镫潇洒上马，头也不回，“我先走了。”说完，抽着马鞭就离开了。

　　“这个李芷漪就是那群南蛮首领的女儿，小姐你看那个女蛮子，虽然学了些礼节，但是骨子里那种粗鲁真是改都改不掉。皇上为了收服那些蛮人，还封了她爹做礼部尚书。哼，礼部尚书……就他们那群蛮子也能理解？也不怕被人笑话！”静心显然是对这个李家小姐十分厌恶，一上马车便在清墨耳边嘀咕，“一个大家闺秀哪会在街头骑马狂奔。”

　　虽然李芷漪对自己很不客气，但是清墨却觉得李芷漪为人不错，比那些表面上姐姐妹妹叫的亲热，背后却捅人刀子的人强多了。

　　“小姐，你还笑，那个李芷漪居然拒绝和你同车，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你，看不起我们沈家！”静心看到自家小姐嘴角含笑，又准备开始教训她了。

　　“好好好，静心，我们可是沈家的人呢，可不能失了我们的风度。”清墨知道这小丫头那么生气都是为了自己，但是她这一通教训下来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又要受苦多久了，便急忙打断她的话。

　　静心听到这话好像十分开心，“那是当然，我们沈家两百多年的底蕴，又岂是他们能比的，再说小姐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以后甚至还会母仪天下，大度点也无妨。”

　　这哪儿对哪儿啊，怎么又扯到母仪天下去了，清墨暗自苦笑。

　　又行了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诗会的举办地——南楚长公主长乐公主的别院。

　　长乐公主对诗词可以说是酷爱非常，经常在自家别院里举行诗会，邀请各位世家小姐参加。这次，长乐公主看白雪皑皑寒梅傲放，真是充满了诗情画意，便再次邀请各家小姐一同赏梅作诗，更是邀了太子楚砚寻来做评判。各个世家小姐听闻太子要来，更是欢欣鼓舞，只希望能在太子面前留下好印象。等清墨到了时，别院里的小姐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角落的位置。

　　清墨找了个偏远的位置坐定，前方有根一人粗的柱子，刚好将她的身形遮住——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位置了。说起诗会，清墨就觉得有点头疼，虽然自己也算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中国古诗词也算是接触了不少，那些脍炙人口的诗词，自己也仅仅是停留在背诵上而已。要说平仄韵律什么的，自己可真是一窍不通。

　　清墨清楚，自己可不像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人公，能背得下唐诗三百首，也不会抚琴奏乐、一舞倾城，引得无数男子尽折腰。而且就算剽窃别人一两首诗，被惊为天人又怎么样，如果遇上诗会被要求作诗，那些应景应事的诗要怎么作，生搬硬套或是拒绝么？还真是把古人的智商看的太低了一些，与其不懂装懂，不如坦言说自己不会作诗，即使被那些小姐嘲笑一番，说的人多了没了新意便不会再揪着不放了。

　　而且看周围世家小姐这么多，想必太子和长公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让自己作诗。打定主意后，清墨就安心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品起茶来。

　　没过多久，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便来了。

　　清墨隐在众位小姐之间一同向长公主和太子请安，然后垂着头坐回自己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长公主殿下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打扮雍容华贵，气质典雅。太子殿下身着紫金蟒袍，一半如墨长发被一小巧的银色发冠束着，剑眉入鬓，目若寒星，鼻梁高挺，双唇紧抿，端的是个美男子，难怪会吸引有这么多贵族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这副身体的原因，清墨觉得从这位太子殿下到来的时候开始，自己的心跳就越来越快，好像总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再靠近太子一点——自己明明不喜欢这个男子，这是怎么了？

　　清墨有些无聊地用手撑着下巴，听着又一个少女红着脸将自己的诗词朗诵完。这些女子所作的诗词让清墨有点昏昏欲睡，没办法，从小就被中国历史上那些惊才绝艳的诗人们作的诗词养刁了。

　　但是，长公主好像很是欣赏这些诗词，含笑着看听完，保养得宜的纤手搭在茶几上，涂着猩红豆蔻的指甲时不时地敲打着桌面。而太子殿下很老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微微含笑，只在对方将诗词念完，才说一句还行或不错。

　　刚刚得了太子称赞一句好的女子，正满心欢喜地坐下，一转眼却看见清墨低头玩弄着手里如白玉一般的茶杯，似是对自己所作的诗十分不在意。

　　女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气恼，眼珠一转便笑道：“莲苼今日有幸受长公主殿下相邀参与诗会，能和这么多姐妹一起讨论诗文。听闻沈家人才辈出，今日又难得见到沈小姐，不知沈小姐能否赋诗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话还没说完，太子殿下眉头就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原貌。

　　别院里有的小姐低声笑了出来，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清墨正在神游，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回过神来，却看到长公主凤目含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长公主刚刚与清墨说话，但是这位沈小姐貌似在发呆。虽然是沈家嫡女，但是就这般礼数，实在是配不上自家侄儿，长公主心中对这位沈家小姐的印象立刻差了许多，语气也重了一些，“难道沈小姐不愿？”

　　清墨站起来，微微躬身，“小女子自知诗才不精，刚刚听了众位姐妹的佳作，更不敢献丑，长公主请见谅。”

　　长公主没料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地就拒绝自己，一时间脸色也不太好看。

　　“呵呵，被邀请参加诗会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不懂得诗文？”

　　“不精通诗文还来参加诗会，开玩笑的吧？还是说别有用心。”

　　“哎呀，谁家小姐会这么粗鄙不堪，连最基层的诗文都作不好。”

　　“就是，真是粗鄙不堪……”

　　“难怪以前举行诗会都不过来，是怕自己露馅了吧。”

　　“可恶，把诗会的水平都拉低了，也好意思厚着脸皮来……”

　　“不要脸！”

　　那些小姐们早就不满意清墨以前总是缠着太子殿下，因而趁机更加卖力地冷嘲暗讽起来，一时间诗会有点乱糟糟的。听着这些话，长公主觉得清墨不仅礼数不周，才华缺乏，而且居然还厚着脸皮来参加诗会，八成就是想讨好太子，觊觎太子妃的位置，这种没有能力还痴心妄想的女子，真是令人讨厌。

　　长公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脸色阴沉得厉害，紧抿着嘴说不说话。

　　“够了！”一个清脆的暗含怒意的声音响起，将众多窃窃私语压下，一下子众人都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