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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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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隐隐传来小珠和周叔的说笑声,里面生死一线,外头毫无察觉,不速之客走了半晌,终于松了口气。
差点儿遭受无妄之灾。
好在剩下的路途顺顺当当,进了内城,马车停在王家正门,王婳姮道:“多谢魏少侠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魏清不解:“姑娘不是来投亲的么?”
她笑而不语,指了指别处:“投亲靠友自然走后门。”
小珠委屈兮兮地看着他走开,嘟囔道:“小姐,你这何苦,早晚要相见的。”
“只你话多。”
后院的丫鬟老妈子见小姐推门而入,无不纳罕,有人飞报丁信,原来他在前门等了许久,小珠笑眯眯地:“跑那么急作甚,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又不曾少了根头发。”
丁信在最潦倒时曾受其恩惠,发誓此生守护左右,不作他想。王老爷子前不久给他副总管一职,小珠还没来及调侃:“哎呦忘了叫总管大人,总管大人慢走,总管大人高兴晚上多吃点儿。”
“胡说八道。”
他素来寡言,这边要走,被她喊住:“哎哎,你从前边来,可见了咱家姑爷?”
“谁?”
“看你迷迷瞪瞪的,除了小姐的未婚夫婿还有谁?”
他又愣了片刻,勉强说了声:“没见。”
“此时只怕拜完老爷,正商议提亲呢。”拍拍木头桩子一样的他:“瞧不见真着急,小姐一定也想知道进展,不如——”
丁信用宽大的身体掩护小珠,小珠竖起耳朵听大厅内的动静,只有茶盏清脆的碰撞声。
难不成已经谈妥?
突然茶盏重重放下,老爷凝重地:“你去罢,就当老夫看错了人。”
“我对不起伯父,对不起王小姐。”
小珠吓了一跳,不可置信:“这姓魏的,难不成是要悔婚?”
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丁信铁青着脸没理她,双手握拳,骨节暴起。
心神不宁地回去,小姐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金丝雀,见她脸色不好,怔怔地放下手中的鸟食:“怎么,爹为难他了?”
“小姐你好命苦!”小珠掩面而泣:“姓魏的走啦,他就是没安好心呀!”
她呆若木鸡。
雀儿在笼中跳来跳去,啾啾啾啾,格外聒噪。
呆坐半晌,夕阳西下,依然理不出头绪。纵使家中无人不忿,木已成舟,金山堆在眼前,并非人人想挖。
“老爷真不该就这么放过他,要我说,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该狠狠教训一顿,长长记性!”小珠端来点心茶水:“小姐也乏了,好歹吃些罢,为这种愚人坏了身子不划算。”
“丁信呢?”
“他……没见着。”小珠眼睛望向别处。
她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真没见着?”
“一起偷听,后来我就回来了。”
“你一向撒谎不敢看人,老实交代。”
“丁信说,他要姓魏的付出代价。”小珠不满地嘟囔:“本来嘛,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当我们王家好欺负……”
心猛地一沉,丁信那样的人,他所指的代价和小珠理解的根本不一样。
魏清危难之时为她出头,就算退婚是奇耻大辱,恩仇相抵一笔勾销,缘尽于此,再要对方性命,实在太狠。
“小姐小姐——”小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狂奔出去。
雀儿受惊,拼命扑闪翅膀。
魏清走在姑苏最热闹的街上,已是掌灯时分,周围依然车水马龙,找了个酒楼临窗而坐,远远望去,仿佛置身于遗世独立的海市蜃楼。
楼梯咯噔噔响了,一个高壮的汉子坐在对面。
此人有一双格外宽大的手,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掌:“天山派魏清?”
“正是。”
“在下上官鸿。”
“久仰大名。”他倒抽一口冷气,飞鸿剑名声在外,武林中有名的公子哥儿,出生世家,风流倜傥,自从家族卷入某次江湖斗争,突然杳无音讯。传言说家破人亡的他出家为僧,也有人说他早已自行了断。
此人一身寻常衣衫,毫无昔日玉树临风的样子,反倒像个劳苦奔波的手艺人。听说飞鸿公子养尊处优,素有洁癖,一双使剑的手纤尘不染,眼前这双手不但粗糙,且伤疤累累,导致一时无法确信:“阁下有何贵干。”
“要你的命。”
“如果没有记错,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王小姐与你也是第一次见面,可你一进门就退了她的婚。”
“我与王小姐素未谋面……”
王婳姮奔上阁楼,剑已出鞘,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呼喝:“丁信!”
剑光如碎星闪耀,将要害之处笼罩得滴水不漏,这一剑包含多种变化,是上官家族成名于武林的绝杀之一,历经几代传承,在上官鸿手中推陈出新,威力惊人。魏清险险避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扑了过来,剑光一敛,倒在怀中的竟是王小姐。
丁信跪倒在地,面如死灰,与方才的杀气腾腾判若两人。
魏清探其鼻息,发现并无性命之忧,姣好的面容布满血迹,显然被剑气所伤。
王小姐就是王小姐,世上还有很多王小姐,本该素未谋面的他们偶遇邂逅。他并不是第一个提前目睹未婚妻庐山真面目的男人,王小姐却只有一位,为了救人奋不顾身,虚弱地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