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爱无悔》芒果棉花糖

4、爸爸的两个家

　　那时我刚四岁，听到爸爸的话高声嚷着说：“我爱爸爸和爹地，就像这儿到哥本哈根那么多。”哥本哈根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三岁之前生活的地方，在我小小的心里，那就是世界上最最遥远又温暖的距离。
　　爸爸一听，有些愣住，戳戳我的脸蛋问：“Jamie爱谁？”
　　我挺着胸脯大声宣布：“我爱爸爸和爹地。”
　　爸爸脸上的笑一下子绽开，爹地搂过我，在我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夸我“好儿子！”
　　爸爸说，我们那时的幸福，是以前从不曾想过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是那样的快活。一起读书，一起说笑，一起玩耍，一起做我幼儿园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开始的时候爸爸不肯帮忙，说你们俩弄吧，大男人做这些个干什么。可是后来我和爹地弄的时候，爸爸端着水杯靠在桌上，远远地斜一眼，指手画脚说不能这样弄，那样才会好一些，哎呀，得那样啊，臭猫你笨死了，放下我来。然后就过来帮忙。爹地被他骂笨，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地跟爸爸说笑。
　　我那时候特别喜欢轮滑，爸爸和爹地有空的时候，就陪着我去广场，和小朋友一起跟着老师滑。有时爸爸上课没有空，爹地就带我去，滑完等爸爸一起吃饭。爹地上班没空的时候，爸爸也会带我去。
　　那天下午，爸爸又带我去滑，结果刚滑一会儿，就突然下起雨来。爸爸说淋到会生病，带着我到旁边的商场里去逛逛躲雨。我不肯老实待着，在儿童攀爬屋里爬高，爸爸就站在旁边一直看着我。我爬到最高处的时候，很高兴地去看爸爸，他却没在看我了，站在那里跟人说话，是一个没见过的奶奶和一个漂亮阿姨。我爬下来跑去找他，拉着他叫“爸爸，爸爸”。
　　那个奶奶和阿姨都张大了嘴巴看我，好像看到鬼了一样，好半天那奶奶才指着我问：“玉堂，这，这是谁？”
　　她的样子很凶，我很害怕，抱着爸爸的腿，可怜巴巴地抬头叫“爸爸”。
　　爸爸摸摸我的脑袋，低头冲我笑笑说：“没事，Jamie再去玩会儿吧。”
　　我没有去。奶奶不知道为什么更生气了，很大声地问：“玉堂，这是谁？哪来的孩子？”
　　爸爸说：“妈，这是我认的儿子，Jamie。Jamie，叫奶奶。”
　　原来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呢，我心里没那么怕了，可是我还没叫，那个奶奶就说：“不用！我可当不起这便宜奶奶。我问你这是谁家的孩子？”
　　爸爸说：“妈你干什么啊，我朋友家的。”
　　阿姨也说：“妈你别着急，你看这大庭广众的，我们别在这儿说啊。有什么话回家再问吧。”
　　奶奶脸色很难看，点点头说：“玉堂你跟我回家，把这孩子的妈妈也叫来。”
　　爸爸一呆，说：“妈你想哪儿去了，Jamie的妈咪在欧洲呢，我跟她不熟。”
　　奶奶呵呵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她说：“是吗？不熟？那你是怎么成这孩子爸爸的？别跟我说什么干儿子，你当我老糊涂了吗！水芸给你爸和锦堂打电话，让他们也回去。玉堂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爸爸弯腰抱起我，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回去。”
　　“车扔这儿吧，跟我们的车一起回去。”奶奶说着转身就要走。
　　爸爸好像不乐意，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不过他没有阿姨抢得快，阿姨挽住奶奶的胳膊，小声说：“妈，我坐玉堂车一块回去吧，车子扔这儿还得再来开。你有什么话，在路上也正好能一个人想想，商量商量啊。”
　　奶奶说：“也好。路上你再问问，我通知你爸和锦堂吧。”
　　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生气，有点儿害怕，趴在爸爸肩膀上说：“爸爸，我想回家。”
　　爸爸轻轻拍了拍我，说：“没事，别怕，我们一会儿就回家。”
　　坐在车子里的时候，爸爸和阿姨好久都没说话。开出去很远以后，爸爸才突然说：“大嫂，芸生在家吗？”
　　阿姨说：“在家里，别担心，一会儿我给你看着这孩子。”阿姨停了一下又说，“玉堂，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你说实话，是不是跟他妈妈——”
　　“不是。嫂子，我没骗你们，真不是。”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是干儿子，别说咱妈了，就是我也不信。前几年颜兄弟家乐乐没了以后，你发誓再也不认干儿子，家里都是知道的。何况你要真认了干儿子，能跟家里一个字都不提吗？再说，谁家干儿子是管干爹叫爸爸的？”
　　爸爸很奇怪的笑了笑，说：“嫂子，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们。你别琢磨了，回家我会说的，肯定是实话。”
　　阿姨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爸爸也没再说话，一直在玩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奶奶家的房子很大也很漂亮，可是我不喜欢。奶奶在屋子里不开心，里面还有个爷爷和伯伯也不开心。只有阿姨说话不凶，一进到屋子里，就牵着我的手要带我去找哥哥玩。我使劲儿摇头，抓着爸爸的衣服不放，不想去。可是爸爸也说让我跟伯母一起去找哥哥玩，我不想惹爸爸生气。
　　伯母家的哥哥芸生比我大一岁，很大方地把他的玩具都拿给我玩，可是我想下去找爸爸。悄悄的，我趁着伯母和哥哥没看到，从房间里溜出来，顺着弯弯的楼梯往下走。爸爸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看见我下楼连忙挂了电话过来接我。爷爷奶奶还有伯伯都不说话，好像比刚才更不高兴了，地上还有个摔碎的大花瓶。
　　“爸妈，你们别生气，他一会儿就过来，我先带Jamie回屋了。”爸爸抱着我又往楼上走，进了一间大大的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白白的。我在爸爸怀里，一进门就看到墙上的大照片，“爸爸！”
　　“对啊，是爸爸，这是爸爸的房间。”
　　“爸爸不是跟爹地一个房间吗？”
　　爸爸把我放在床上，自己也在旁边躺了下来，“这是爸爸跟爸爸妈妈的家啊，爸爸有两个家呢。”
　　“爸爸，奶奶好凶，我们回家吧。”
　　“奶奶不凶的，只是今天心情不好，Jamie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你乖乖的，一会儿就回家了。”爸爸把桌上的一个玩具拿给我玩，自己在旁边打电话。我听见他说：“猫儿，你到哪儿了……没事，我和Jamie在我房间里呢……没跟他们吵……肯定气坏了，我爸刚拍回来的古董花瓶都给摔了……我没事，只是……知道你能应付……”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后来听到房间里好像有门响，还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我听见爸爸说：“他来了？”
　　另一个人说：“嗯，来一会儿了，在楼下……急什么，要是吵起来不早来叫你了。让他和爸爸妈妈谈吧，我有话问你。”
　　……
　　“大哥，你需要听我说几遍。我没骗你们，真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你以前没这方面的爱好啊。你跟大哥说实话，是认真的吗？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带孩子的男人。”
　　“哥，爱人爱人，说的是相爱的那个人，不关其他。是不是男人，带不带孩子，有什么要紧？他就是我爱的人，也是爱我的人，我一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
　　……
　　“爸妈都强烈反对，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呗。”
　　“你少给我没心没肺的。”
　　“大哥，不是我对展昭有信心，处得久了你们肯定都会喜欢他的，你们现在就是不了解他。”
　　“没人说他不好，你要是白家的女儿，把展昭带回家来，我们指不定多高兴呢，可你是我弟弟，不是妹妹。”
　　“哈哈，你要是有个妹妹，还不一定能追上展昭呢。”
　　“拉倒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怎么没出息了？喜欢就是喜欢，坦坦荡荡。非得扭扭捏捏装不喜欢就有出息？……大哥，你别以为你弟弟妹妹的激我，我就跟你恼。我知道，比这难听千倍万倍的话不知道有多少等着我呢。只是月满则亏，情深不寿，没什么事儿是十全十美的。何况我和展昭都没觉得这感情有什么缺憾不圆满。”
　　“可是这个事儿不是小事，你自己得想好了，爸妈不可能那么容易接受的。”
　　“那你呢？你不反对？”
　　“想反对。可是我一看你带着Jamie这样儿，就知道肯定是反对无效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若是以前，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就不问问他是怎么说的？”
　　“问什么？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