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玩偶》紫依绯砂

35、第 35 章

　　绯洛莉身为贵族千金，良好的修养并未抹灭她的孩子心性，这单纯的少女对我的书房异常兴趣，坦率的表达着自己的好奇。

　　“哇，窗外竟然能看到城堡和利得港口，这应该是全城最美的窗户。”

　　“天呀，这壁炉是法国皇家的浮雕。”

　　“我的上帝我看到了什么，希腊的灯台。”

　　这位活泼的小姐大惊小怪的在书房中评头论足，我并不知道这要求简洁朴素的房中竟有这么多的东西。

　　“卡尔，对了我可以叫你卡尔么？”少女天真的叫喊，又忽然因自己的唐突而红了脸。

　　看着我微笑点头，少女又大胆起来：“那么你就喊我绯洛莉吧，在美国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并不像这古老的地方，严肃的教条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点头表示认同，开始选择带回家的书，毕竟我能自由出来的时间不多，母亲的复仇已到了高潮，我也要加快步伐。

　　“卡尔你好厉害。”看来今天这位小姐已没了看书的兴致，她指着我桌上的书本嚷嚷，“这些黑暗魔法，天主神学，另一怪谈，血族僵尸，卡尔你最近要写灵怪小说么？我大学的时候就想当一位作家，可惜没有文学天分。”

　　我噗嗤笑起来，灵怪小说么，如果要写，我就是那小说的男主角，而坏人究竟是杀害我们的三大家族？是邪恶的巫女？

　　“如果，是一部恶魔复仇的小说，你想当里面的什么角色？”我忽然问出。

　　“啊？”这位小姐并未理解。

　　“一位被爱人抛弃，被母亲变成了恶魔的城堡主人，沉睡了许久后，忽然某天回来复仇的故事。”不理会小姐的迷茫，我继续说道。

　　“那么，他会遇到一位美丽的公主，不计较一切的给予自己的爱，感动了那位恶魔。”绯洛莉才思敏捷，很快就补上了后面的故事。

　　“故事中没有公主，只有与恶魔对决的勇士，巫女的母亲，和永无止尽的杀戮。”

　　“那就让城堡的主人与勇士相爱，摆脱巫女的控制，抛下仇恨，幸福的活下去。”绯洛莉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说出多么惊世骇俗的话，激动得涨红了脸，闪闪发光的双眸说出她的坚定。

　　我的无语许久才让她回过味来，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道歉：“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些奇怪的话，吓到你了吗？”

　　“不用介意，我只是有些惊讶国外的教育。”这禁忌的爱恋已在梅尔德的大胆表白时，众人的反应中得出结论，强权的人，就是爱上一只蚂蚁也能得到祝福，这是幸运还是悲哀。

　　“那卡尔的结局是什么？”绯洛莉依旧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结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落得什么下场，原来觉得能死在翼手中就是结局，可是现在看来来好像是母亲复仇成功的结局。但是梅尔德强大的野心并没有刻意隐藏，母亲不会留下一个想抢她玩具的人，对于母亲而言，我就是那失去父亲后的替代品，巫女的玩具。

　　“卡尔？”

　　“结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希望恶魔认清了自己的心，消灭了巫女，最后让勇士杀了他，永堕无间地狱，还世界清静，如果真有神的存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如一丝幽灵徘徊在世上，看着世界的变换，看着所爱的人幸福。”这应该就是我此时的心愿吧。

　　“这样的结局太虐了，现在的读者还是喜欢皆大欢喜的。”绯洛莉不赞同的摇头，“那么我就是故事里的天使，神对于众人是慈爱的，也包括改过自新的恶魔，让他以人类的身份诞生，真真正正的感受世界的美好，并给予他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恋。”

　　“最后还是让年轻的勇士等待着再次遇到变成人类的恶魔，谱写一曲浪漫的恋曲。”绯洛莉不忘最后补充。

　　“希望天使能帮他完成心愿。”我发自内心的笑起来，这纯真的小姐，让我暂时忘却了不得不报的仇恨，不得不面对的血债，不得不承受的家中压死人的气氛。

　　两声轻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一位使者拿来了绯洛莉的书，想不到这天真的少女看的不是上流社会流行的浪漫爱情小说或风雅的诗词，而是一些关于中国文化的书籍，还有一本学习中国语言的课本。

　　“中国是个文化博大精深的国家，我想把那作为我的毕业旅行。”绯洛莉第一次羞红的脸上，很容易让我知道她向往中国的原因。只因为那里有个她仰慕的人，也是注定杀死我的勇士。

　　忽然的电话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这次的巧遇，答应了绯洛莉以后都可以使用这个书房后，我冲冲回家。

　　还未进门就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弥漫着整个城堡。望了眼户外湛蓝的天空，几次深呼吸后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大厅里一向嬉皮笑脸的梅尔德一反常态的严肃，看到我后只是邹紧了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急着喊我回来，却一声不出。

　　“母亲要见你。”梅尔德暗哑的嗓音隐忍着愤怒，对于母亲这个称呼我依旧不习惯，披着梅尔德母亲外皮的巫女，是我的母亲。

　　黑暗的房间里冲刺着淡淡的血腥味，被蔷薇花香掩盖着，幽暗的壁灯下只见母亲畸形的摆放着四肢，如骷髅般的脸藏在大卷发的阴影下，过于宽大的衣裙露出火柴棍的苍白到透明的手。

　　“母亲。”我强忍着恶心和翻腾的胃，尽量正式着眼前只是用骷髅来表述的物体，很难想象六十年前那慈祥温柔的伯爵夫人，现在变成了这等模样，仇恨真能使人变得如此丑陋，每次望着这样依靠仇恨残活世上的母亲，我都有股冲动，带着她离开这纷争丑恶的人世，就算不能上天堂，也无悔共赴无间地狱。

　　“过来……”残碎的嗓音，却让我痛了心。

　　缓缓靠近，被两只骷髅手揽进怀里，近看才发现那张原来只是苍白清瘦的脸已开始腐烂，深陷的眼窝只有两只眼珠冒着绿光，震惊的一幕让我移不开视线。

　　“怎么，我的丑陋让你害怕了么，我的儿子。”母亲说完露出了个不像笑的笑容，过大的表情让鼻翼的皮撕裂，散出血味来。

　　“母亲！”我把头埋进母亲怀里，微温的液体湿了衣裙。

　　“别难过，我的卡尔。”母亲用她那干枯的手轻抚额的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她从喉咙深处响起了咕噜咕噜的笑声，“很快，我就会得到一个美丽年轻的身体，这样就不会再可怕了。”

　　这个消息让我再次震惊，母亲借着阿沙斯家少夫人的皮囊存活着，现在皮囊腐烂后再次换人，又要牺牲无辜的少女么？

　　“梅尔德，准备好了么？”母亲的言语中透露着愉悦。

　　“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下个月的月圆之夜。”梅尔德严肃的回答。

　　“是谁？”母亲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我虽然不愿看到无辜的少女牺牲，可是我也不愿看到现在的母亲，内心的矛盾让我喘不过气来，只能放弃的询问，也只能多些补偿无辜少女的家人。

　　“那可是一位可爱活泼的小姐，我想卡尔会喜欢的。”母亲暗哑的嗓音宣告着死亡，“她就是威利侯爵家的千金，绯洛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