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春心》罗喜予

11、绿鬟堆枕香云拥

　　一日，舒眉正站了院里散步，颐妃便满面春风地迈了出来。
　　“见过颐妃娘娘。”她举止灵婉地行了一个礼。
　　敷禾懒懒蔑了她一眼，抚了抚头上娇嫩的秋琉璃滴云红步摇，轻声道：“就你还闲着。走吧，跟本宫去梅掖宫。”
　　“梅掖宫，”舒眉不由得眉心一紧，“贵妃娘娘出事了？”
　　颐妃也不大理她，只作自己的走路，一边走一边扭着细腰得意地道：“你便念着你的宓贵妃吧，东殿搜出了催情香，皇上召了后宫众人前去商议，怎能少得了后宫主位？”
　　舒眉悬着的一根弦顿时松了下来，便唤了侍女一同前去。
　　到了梅掖宫时东殿已经坐了好一干人，两人行了礼，颐妃理所当然地坐在了皇帝身边的位置。
　　顾千璧一身雪白的长衣，只披了一层单薄的风衣。她年轻的面孔有一股由内而外的凄苦，柔弱地跪在大殿中间，倔强地支撑着身子。因着是夏天，地上便是光滑的大理石，刻着玉兰花缠绕枝叶的图案，本是温暖的花，却在这刻褪去余温、冰冷无情。
　　因着这段时间顾千璧独占恩宠，众人的目光里满是嘲笑与心满意足。除了顾千璧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李更衣外，其余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皇帝默默转着拇指上那颗碧绿的翡翠扳指，颐妃因坐得近，在悠扬的阳光里，看见扳指上刻着“千璧”的字样。
　　“朕今日要你们来，是要来问你们，朕平日里，对廿贵人如何？”皇帝的声音有着微微的哽咽，嘶哑的嗓音厚重而又失望。
　　“皇上很喜欢廿贵人……”颐妃默默道。
　　皇帝轻笑，“接着呢？”
　　“皇上什么好的都给了廿贵人，这些天，也从不往别的地去……”妙嫔小心翼翼地道。
　　嫔妃们七嘴八舌，仿佛把这几天自己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一般，一句接着一句。
　　“那么廿贵人，你这包东西，又是给朕的报酬么？”皇帝微笑着，那种刺骨的微笑，把旁边的锦囊一把扔到顾千璧面前。
　　顾千璧仰起冷傲的脸，“臣妾说过，臣妾没有做过。”
　　“你没有做过，那这种脏东西，怎么会只在你宫里搜到？且皇上天天往你这去，可不是亏了这东西么？”洛欢满脸不屑。
　　顾千璧一把抓起锦囊，使劲撕开，里面混黑的香料一团全滚了出来，妖孽的芳香一下呛了众人的鼻。
　　“臣妾只喜欢海棠，素日里所用香料全是海棠所制。皇上每日都与臣妾在一起，可不知臣妾是什么味道么？”她说得极有道理，一字一句硬梆梆地回响在殿里。
　　皇帝只别过头去，“千璧……”
　　他已经唤了她的名字，已是明摆着气消了一半。
　　“这种晦气东西出现在宫里是大不敬，皇上就真打算徇私情饶了这顾氏么？”颐妃见皇帝意欲不再坚决，忙出言。
　　皇帝不再言话。毕竟证据确凿，他再心疼也是要遵守宫规的。
　　“臣妾是被陷害！千璧与阿舟你一起长大，阿舟你是知道千璧的脾性的，千璧绝不会做出这等卑鄙之事！连你都不信我，那还有谁可以相托？”她眼里有碎盈盈的泪光，微微一颤，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润湿了脸上薄薄脆脆的脂粉。
　　皇帝默了声，只走下来轻轻扶起她，疼爱地帮她拭去颊上的热泪。
　　“不是朕不信你，只是……众心难平。”皇帝为难地道。
　　顾千璧正抽噎着，忽然一眼瞧到了被撕扯在一旁的那个锦囊，“扑”地一声抓了过来。
　　“皇上，这锦囊是苏绣所制，臣妾宫里，从没有苏绣这类的好东西！”顾千璧惊叫道，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皇帝眼前一亮，忙拿了锦囊来，仔细端量后点头，“不错，这是苏绣！”
　　“苏绣？呵，宓贵妃禁足，颐妃掌权，那便是只有岳云宫有这玩意了。”妙嫔冷冷道。
　　颐妃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怎么会是苏绣？那锦囊上分明绣的是芙蓉，要论芙蓉，可不是宓贵妃最爱么？”
　　“芙蓉？楚绿最喜木芙蓉，所用衣饰、锦囊都绣的是木芙蓉，从不会绣这普通的品种，”皇帝质疑，“倒是你，对这个锦囊了解得一清二楚！”
　　见他言语凶怒，颐妃竟再辩驳不出什么，她只依依地伏在皇帝的脚边，狼狈而又懦弱地磕着头：“皇上…皇上…”
　　“宫里只有你一个妃位，竟是这样的不堪！即日起，撤去管理六宫之职，夺封号，每日去佛堂参礼，只按常在位分的俸禄相与！”皇帝厌恶地踢开她。
　　敷禾在大吵大闹中被林裕给拉了出去。
　　“秦妃不掌权，那，后宫谁来负责呢？”舒眉问。
　　皇帝沉思片刻，“楚绿。”
　　“宓贵妃？她不是禁足了么？”温贵人问。
　　皇帝的眼中终于泛起了温柔的涟漪。他摇摇头，把顾千璧安坐在椅子上，道：“也有些时日了。她来处理后宫终究是朕最放心的，便解了禁足之令吧。秦妃已不可再面圣，妃位无人，便晋章嫔为妃，温贵人为嫔，廿贵人为嫔，其余常在更衣待侍寝后再作决议。”
　　章妃因直接略过了贵嫔一跃成妃，惊喜不已，忙领了众人一起谢恩。
　　舒眉咬了咬嘴唇，狠狠地差些要破出血来。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因为有事外出，可能会更得少一点
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