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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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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式恋爱,也称为柏拉图式爱情,以西方哲学家柏拉图命名的一种精神恋爱,追求心灵沟通,排斥肉⊙︿⊙欲。理性的精神上的纯洁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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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人们突然厌倦了肉⊙︿⊙欲横流,一切的□□关系在一夜之间被部分人群抵触到极点。
“一夜之间”在未来变得轻松而诡秘,没有人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时间突然变成了孩子的玩具,一不小心就会倒流回溯,让整个世界一起改变。
并提一句,无数变化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一夜之间”中,人类终于被许可与同性的伴侣关系,或许是因为壮士的广泛出现,也或许是因为当全员都拥有同一个丑闻的时候,丑闻就会被广众所接受。
盛妆在二十五岁那年有了一个机械配偶,现在他三十五岁,父母双亡,而他依然坚强地与机械配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来催促他繁殖下一代,这样的生活,平稳安定,没有任何可能发生的战争,一切都像太阳升起落下那样固定,盛妆觉得很好。
父母已经死去很久,悲伤不需要持续这样长的时间,而他与伴侣一路同行,相伴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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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临时召开紧急会议,盛妆撂下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哀怨地看了一眼床上,“假期多难得啊。”
裴远灯喷笑出来,“别的我不说了,就一句啊,上回让写遗书,你是不是一个字儿都没写就交上去了?”
盛妆扎武装带的手停顿了一秒,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子,神情在调笑之余居然还有几分正经:“我想好了,如果他们要找茬,就说我对祖国的爱是一座无字丰碑。”
裴远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淡淡地提醒:“星球。”
盛妆苦笑了一下:“对,星球。”
很久很久以前,一般童话故事以这个开头,大约是指几百年,然而当某个城楼上还写着“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时候,那已经是更远的从前了。
现在果真⊙︿⊙世界人民大团结了,所有的国界都被模糊,世界被分为十二个区,由中央政⊙︿⊙府统一统治,由于政⊙︿⊙府对自由人的管辖度太低,最近好像在策划什么方案。
对于盛妆来说,一切也就到这里了,别的东西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哪怕像更久更久以前的中国一样,有什么非⊙︿⊙法武⊙︿⊙装起义都没什么关系,他曾经一心想要维护的,早就被过度的发展给涂抹了。
和裴远灯一起到达军部的时候,时间刚刚好,盛妆看着眼前的大楼,突然觉得眼睛刺痛,裴远灯迅速地反应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盛妆摇摇头,捂住眼睛:“可能是老伤,也可能是长针眼。”
裴远灯待了一会,看他没有再疼,就不搭理他了。
盛妆死皮赖脸地跟他那纠缠,好是一番耳鬓厮磨,直到军长来了,裴远灯才抬起手拍拍腿,似乎是笑了下,盛妆这才端端正正地坐好,目不斜视地看着军长。
现下的军事单位大概和别的什么安保公司也没有差别,董事长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一会,突然点了处长的名字:“盛妆。”
盛妆踹开椅子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墙:“到!”
A军董事长看起来很想吹胡子瞪眼,但是他还年轻,只好暴躁地问:“你上回的遗书是怎么回事?整个军,只有你一个人什么也没写!没有亲人就没有要交代的话了是不是?!”
盛妆觉得这事儿好像被过分扩大化了,可是面对董事长,他一个处长也不敢废话,严肃地回答:“报告,我对星球的爱是一座无字丰碑!”
裴远灯慢条斯理地笑起来,那声模糊的笑让盛妆有点撑不下去了,幸好军长还不想跟他浪费太多时间,在瞪了他一眼之后就让他坐下了。
十点整,会议正式开始。
军长在投影仪前用手点击屏幕,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人脸,盛妆眯着眼睛看看,那人长得还算不错,不算砢碜,要说好看可就差得远了,虽然相貌不怎么样,可也不算普通,在他脸上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风沙摩挲过的痕迹。
军长的表情很严肃,虽然平时他也不苟言笑,可远没有这样拒人千里:“这个人,姓名不详,冰冻年代不详,是旧时代的军人,虽然军衔不高,但是也处于可以探听到机密的地位。上个月二十八号,在复活计划中,这个人被发现,穿着军装,全身多处严重伤口,可以证明旧时代末期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现在,他记忆处于缺失状态,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盛妆举手问:“那想不起来呢?”
军长瞥他一眼:“不用我说。”
盛妆点点头:“那就想尽一切办法保证他的安全?”
军长的呼吸在一瞬间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对。”
裴远灯又轻轻地笑了,盛妆想象着他的笑容,应该是很漂亮的,机械人总是被塑造得很完美,他当时挑选的时候裴远灯又是斯文型的,这么一搭配简直就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裴远灯悄悄地说:“你干嘛非要保他?”
盛妆也悄悄地回答:“我保得住么?看着顺眼嘛。”
军长走到他身边,悄悄而且深情地提醒:“盛妆,开会的时候不要走神。”
盛妆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默念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过了一会,又突然反应过来:“还开什么会?”
军长点点屏幕,自动把处长当成空气处理:“现在我们说一下关于元素计划的事情,盛妆,你可以走了。”
盛妆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我先走了。”
盛处长在军部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虽然外表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但是他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只管带兵打仗,当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杆枪,指挥到哪就打哪。这样的位置自然是军长默许的,在外人看来盛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然而对于其他问题他又没有别的缺漏,那些人万分舍不得他与生俱来的军事才能,只好让他悬在这么一个半上不下的地上。
盛妆自然乐得清闲,颠颠地回了家,看看天色正好,干脆开始做饭。
在漫长而又枯燥的时间洪流中,土豆炖牛肉和牛排一起相亲相爱,一直到今天。盛妆边切肉边想,赞美伟大的中国美食……嗯,应该是中华区。
炖着肉的时候还可以烧一个茄盒,时间还够,盛妆干脆又调出购买界面,买了一盒速冻的肠粉,处理之后一块摆在盘子里,和土豆炖牛肉一起摆上桌子。
餐具是前两天刚买的,旧的那套被摔碎了,这套还是白瓷的,绘了几朵漂亮的小花,看着很赏心悦目。虽然这些旧材料又贵又不耐用,但是盛妆还是不喜欢用新材料,哪怕那玩意从十层楼上扔下去也坏不了。(为什么打不出来cei这个字啊……
盛妆看着从牛肉里露出来的花瓣尖,发了会呆,才喊:“远灯,吃饭!”
裴远灯懒洋洋地回答:“别吵,吃。”
吃着饭看电视,正好在放的是复活计划,虽然是一次性把所有冷冻人全部都解冻了,但是最终活下来的也只有那个人,似乎是因为之前没有想到,错过了一个步骤,直到最后才想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电视很体贴地没有放出照片,大概也是想到那个人的脸辨识度太高。
裴远灯看他看得专注,又问:“你对他很关注啊。”
盛妆微微笑得挺荡漾:“军部草菅人命,弄死那么多,我哪还能一个都不管了。”
裴远灯斜睨一眼,挺鄙视的模样:“他们草菅人命的还少,你偏偏只管这一个。”
盛妆倍儿正经地端坐,“谁让又要出事儿了呢。”
裴远灯捶沙发:“你别这么真理行不行?”
盛妆立刻露出一个严肃正经的表情来,看着电视,好像能把漂亮的导播姐姐看下来似的:“我又不是许○多。”
没过两天,军部终于放弃对那个人的规劝,听说是因为那个人是真的除了最后的那场战争,一点都不记得了,盛妆又乐颠颠地去找了那个人,作为一个引渡人。
门打开的时候盛妆看到那个人有点茫然的脸,他热心地喊:“狼。”
这是他旁敲侧击打听来的名字,似乎也不是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因为在签字的时候这个人写下了这个字而已。
狼歪头看了看他,翘起嘴角:“哦,你来做什么?”
盛妆瞪眼睛:“你认识我啊?”说着这话,他心说不该啊,要说真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狼呢?咋弄出来的这么一熟稔的态度?
狼朝屋里抬抬下巴,很自然流畅的动作,好像这跟牢房不差多少的地方真就成了他的家似的:“坐?”
盛妆摇摇头,心里默默对裴远灯道了个歉,上下打量打量狼,默念此人并无什么诱人之处怎么这么招人呢……但还是维持着一副正经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开口:“是这样的,盘查期过去了,所以我来送你到你的新家去。”
狼缓缓一点头,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笑容来,“哦,你们终于发现我没有任何价值了?”
盛妆顿时对眼前人的好感度又加三颗星,他向来看不惯那些人把没有价值的东西看得比天高,最后发现不过一张薄纸的时候又扔得绝情,狼看起来是个明事理的,作为一个旧时代人,这一点堪称不容易。盛妆老老实实地一敬礼,立正道:“您永远是军部的第一保护目标。”
狼点点头,笑容的弧度更加扭曲,他回身去整理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有几张纸而已,盛妆没有留意去看纸上写的什么,狼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有些怅惘地说:“敬礼的姿势,有些不一样了。”
盛妆惊异地追上他,“你还记得敬礼的姿势?”
狼看起来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苦笑:“或许我是个很好的军人。”
盛妆敷衍地回答:“您现在也是。”
狼便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神色迷茫地伸手触摸上冰凉的窗子,窗外一片绿意盎然,春意正好,在盛妆特意放慢的速度下,甚至可以看清街角的连翘金黄的花瓣,夏季街铁栅栏上爬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蔷薇,粉红的花瓣展露出它本该有的香甜味道。
“……不该这样的。”狼开口,微微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盛妆说:“盛妆。”
狼点头,又看向窗外,过了一会,盛妆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裴远灯很久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也轻声开了口:“他要哭了。”
盛妆紧紧地把住把手:“是啊。”
裴远灯叹了口气,盛妆觉得自己体内的血管都要爆炸了,裴远灯说:“你大概可以感受吧。”
盛妆也看看窗外,正好路过城市中心的大花坛,无数种颜色恣意生长,妖娆放肆,几乎可以让人感受到这些花蕴含的无限生机。“是啊。”盛妆说,“我太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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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妆的母亲是个壮士,当年参与第一批壮士活动的壮士中的壮士。
人工授精看起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政府决定在人工授精的基础上增加基因选择,这样也许可以培养出来更多的人才,虽然如果天才泛滥,那么平凡人就是傻子,但是总是提高了智力基础水平的。
然而这一批实验出了问题,即便是身体强健的男人在怀孕生子的时候也大部分没能挺过去,究其原因居然是因为基因汲取过多的缘故,孩子在母体内疯狂汲取,直到把母体吸干。
盛妆是那一批里面唯一还能找到踪迹的孩子,他和母亲一样有极高的军事才能,别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完全继承了母体的记忆。
母体的记忆中有更多更多别的东西,盛妆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他从思想上来说其实是一个来自于旧时代的人,可是盛妆这个主体依然主宰着这个躯体。
于是旧时代的那些平凡破旧,那些落后,“他”曾经一步步走过的路、尝过的美食、唱过的歌,全都留在盛妆的脑子里,盛妆可以看到墙角的一朵小花绽放的芬芳,也可以看到机械化失败的大楼灰白的色彩,当然还有旧时代最后的纷乱,尽管战火四起,可还有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互相拉扯着人类彼此的手指。
那些新时代没有的东西,全都可以在旧时代找到。
盛妆长大了些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对新时代缺失的报道,他看着看着泪流满面。
后来父亲也死了,死前非要跟他约定要趁早找一个伴侣,于是二十五岁的盛妆来到了服务性机械人的配偶区,在一众长相各异的机械人里,他看到裴远灯闪亮的眼睛,好像远处的灯光。
这个名字也是盛妆起的,姓裴只不过是因为它是P型机械人而已。
后来盛妆突然发现裴远灯是一个极其失败的机械人,他没有同化感情,也就是说裴远灯是无异于人类的,只不过有机械人身份。
那一刻好像神灵降世,盛妆紧紧地抱着裴远灯,他依赖着这个机械人,也只是因为那是个人类。
虽然他的配偶既不解风情又毒舌,但那依然是裴远灯。
不是P型机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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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妆在前几年的时候去父母墓前拜祭过一次,共产主义万岁,现在的墓地已经没有原来那么贵得吓人了,他拉着裴远灯的手,半跪在第一块碑前面,露出一个笑容:“爸,这我媳妇。”
裴远灯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笑起来,那笑容是很好看的,眼角氤氲着温暖的笑意,向来直入眼底。“爸。”
盛妆想了想问:“像他这样的,会不会也被做成机械人?”
裴远灯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可能会,但是也就保留个性特征而已,其他的感情都要同化的。”
盛妆怨念地叹气,不无感叹,“我也想要一个听话的媳妇。”
裴远灯知道他的德行,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有若无地冷哼了一声,盛妆想那意思大概是在父母面前不跟你计较,回去再算账。
在母亲的墓碑前盛妆突然搂住裴远灯的肩膀,笑吟吟地问他:“你想不想要孩子?”
裴远灯歪着头看他,半晌,凉薄的嘴唇向两边一撇,“反正也是我生。”
盛妆摇摇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温热的吐息打在裴远灯的脸上,让机械人天生微凉的皮肤紧缩了一下。他一字一字地笑着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裴远灯反手拽住盛妆,依然含笑地,却又难得地显得有些温柔缱绻。“去死吧。”
盛妆绷住脸部神经,没有破坏这一场耳鬓厮磨的气氛,象征性地把手往下放了放,“你叫我死我就死了……”
裴远灯看上去有些呆地握住盛妆凸起的手指,最终满头雾水地笑了,“好吧,你在开玩笑,我却当了真。”
盛妆从地上捡起一整把菊花,摆在母亲碑前,毫无征兆地亲吻身边的人,并给了他一个媚眼,喃喃念道:“与子同袍。”
裴远灯看着他,“你还想经历一次文⊙︿⊙革吗?”
于是盛妆没有再念念叨叨,他继续拉着裴远灯的手,像幼儿园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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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妆去拜访狼的时候,在狼的小房间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裴远灯轻声说:“奸夫⊙︿⊙淫⊙︿⊙妇。”
盛妆正色斥责他:“不能随便说真话。”
那个男人看到盛妆,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往沙发上一指:“坐。”
盛妆想,这对还真是相像,连语气都这么像,他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而男人没有招呼狼,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他们,过了一会,拍拍大腿笑了:“二位喝点什么?”
盛妆先是下意识地回答“不用”,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裴远灯问他:“他是不是看得到我?”
男人先于盛妆点头了,摊开双手,坦率地回答:“我看的见你。”男人抬腕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不知道表盘上映出了什么,他突然开口:“不仅看得到你,你们所有的资料我都清楚,所以不要让我发现你对他有一星半点的欺骗。”
盛妆隐约感觉到狼给自己招来了一个不得了的角色,但他还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男人:“那你呢?我是为了他好才来的,可是你是为了什么?”
男人点点头,眼神显然不在他身上,过了一会,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烟,询问的眼神飘向盛妆,盛妆点头之后,男人把烟点上,满足地吸了一口,“你不是旧时代的人,但是有旧时代的记忆。”
盛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男人双手撑住桌子,叼着烟笑了:“重新介绍一下,在旧时代,我是GA情报处的处长。”
感情是假部长遇上真部长,盛妆刚要说话,男人又抢先了,“哦,你想知道为什么旧时代的我会活到现在?因为我被注射了生长停滞药物,身体不会改变,嗯,如果碎成片就真的碎成片了。为什么我会有你们的资料?这就是恰巧了,我刚好接到一份你们的情报。”
盛妆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几秒钟,然后问他:“那你——”
那人笑起来有些邪气,嗯,大概是邪魅那个词,就是某种大BOSS露出的邪魅一笑,然而嘴唇开合间又可以看到他的两颗尖牙,有点小可爱的模样。“没办法,人死本来就不能复生,你非要抓着那几点东西不放,现在把他的记忆植入到你身体里,你也只能继续精神分裂。”
狼揉着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冲盛妆点点头,“怎么没办法。”
非常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看起来就吊得不行的男人立马变身成小媳妇儿似的跟在狼身边,“要不要喝水?”
狼摇摇头,把男人推开一些,坐在沙发上。“办法是有的,你死了他就活了。”
盛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好像不是来说这个的……”
男人和狼全都看着他,“难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
这回连裴远灯都有些受不住,微微地叹了口气,“盛妆,我看你没法和他们沟通的。”
男人冷眼看着盛妆,只是这样的眼神,突然让盛妆觉得从心口开始蔓延出痛的感觉来。
男人弯起嘴角笑:“别傻了,孩子,你植入的记忆,这份爱情,全都是你自己。”
那种痛越来越延伸,却固执地停留在心脏,不肯离步,这份痛就好像要撕裂了心脏。
盛妆紧紧地握住拳头,抬起的还是一张笑脸:“……我跟他在一起。”
男人耸耸肩,“没有人阻拦你,我只是告诉你事实。”
盛妆重复道:“我跟他在一起。”
狼皱起了眉毛,本想要说些什么,男人再一起抢夺了话头:“好吧,那你就和他在一起。”
裴远灯呆呆地问:“我是你?”
盛妆很想找些借口什么的安慰他,或者是安慰自己,但是把所有的思绪都过了一遍,他只能捂着心脏点头:“是啊,好像是。”
裴远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抬起手,是盛妆的手。“我是你。”
盛妆苦笑着看向男人,“谢谢你。”
男人歪起脑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来:“其实是骗你的,如果是你精神分裂,我怎么可能看得到他。”
盛妆再一次瞪起眼睛,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生起了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念头,如果手边有把刀子,他早就去捅那个男人的心窝了。
男人往狼的身后缩了缩,“狼说的是真的,你死了他就活了,可是你们非要在一起。”
盛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面上看去倒还不显山不露水,他先柔声对裴远灯说:“你听到了,我们在一起。”
裴远灯沉默了一下,最终轻松地笑出来:“去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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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一回从狼的家里不欢而散,他多少对那地方有点惧怕,一个真相捅出来也就算了,如果有更多更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被发现,那该多让人绝望?
军部跟打了鸡血似的开会,他再一次坐上军部的椅子的时候其实还没过几天,军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特意点名:“盛妆,跟你说过,开会不要开小差。”
他笑得挺无赖还有点斯文败类,“是,我知道了。”
军长诧异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从军部提前回来,他依然好心情地坐在厨房里,一不小心烧焦了一个猪蹄,只好拿速冻饺子。
吃完晚饭他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看了会电视,关上了电视,去找狼。
依然是男人出来迎接,男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哦,这样。”
他微微地笑了下,从容地出了门,爬上最顶楼,在夜色下的城市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夜风却清凉怡人,他坐在栏杆旁,着迷地看了很久,“真美啊。”
说完这句,他又自己回答:“可还是旧时代更好。”
然后他站起身跳了下去,没有一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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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人与机械伴侣视为一人,可以共同出入任何场合。
盛妆有的时候想这大概是现在的星球唯一人性化的地方,好吧,星球万岁。
也许是制定法律的人那时候也可以想到在战壕里两个人手握着手可以提供多么大的动力,劣质的迷彩和着汗水黏在身上异常的难受,然而只要手中有另一个人的手就可以抵抗一切的困难。
裴远灯已经睡了,周围虫鸣噪噪,盛妆注视着裴远灯的侧脸,心想感谢天地。
有可能只此一个没有被同化的机械人,他虽然不够温柔不够可爱,可能性格恶劣到只有一张脸可以加分,但是他与生俱来有某种温暖的味道。
好像是冬天里同样冰凉却悄悄牵过来的手。
这次回家,一定要好好做一顿吃的,裴远灯没有被同化,所以很多本该有的技能他并不会,比如说做饭,总是会把东西烧焦,这回是裴远灯陪他受苦了,非得补偿不可。
睫毛在月光下给眼皮打上一层微薄的阴影,盛妆伸手触摸那张青白的脸,手指一直下滑到胸口的一片濡湿,抬手可以看到染上红迹的手指。
盛妆伸出手,手指轻柔地顺着弹孔,扩大了伤口。
紧紧地攥住那颗温热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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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天台下去,打开屋门,打了个哈欠,打开灯的时候被骇了一跳。
狼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瞪着他:“干嘛去了?”
男人委屈地扁扁嘴:“我能干嘛?看戏去咯。”
狼拍拍身边的沙发,男人就委屈地坐过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狼靠近他的耳边,说起话来很有几分诱惑:“怎么回事,说说。”
男人云淡风轻地掰着手指头描述:“上回来看你的那个小子自杀了,把身体让给他媳妇,结果那孩子也不珍惜,刚才跳下去了。”
狼沉默了一下,叹气:“真不想听到这种事。”
男人摊开手,半个身子趴在狼的身上:“哪有,他们自己不愿意活下去,就没有办法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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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启明星亮得暗淡,他终于没有找到与盛妆同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