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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多日前,方剑吟为李菡儿一家所救,他苏醒过来,先是做出防卫之态,而后猛然想起前事,急忙道了谢,李菡儿对他亦是感激涕零,详详细细把之后一切全数讲了,方剑吟思索片刻,轻轻一叹,又问过自己的剑是否仍在,李菡儿立时取来与他。
      方剑吟捧着剑,静默许久不语。
      次日,他将一条小巧金龙——本来系在剑坠之上——赠了李菡儿一家,劝说他们异地而住,不然恐有不详。李家一家俱是老实憨厚的农人,对家乡更是多有不舍,但被方剑吟想了些法子,也是吓得不敢再住,只得连夜走了。
      那李菡儿临行前依依不舍,方剑吟只得说了些安慰言语,但他却是心知肚明,从此江湖深深,只怕后会无期。
      而后他孤身一人燃了火,将那几间陈旧民屋付之一炬,这才走了。
      却也因此与方萧岱二人偏巧错过,从此又是许多波折不提。

      方剑吟本身便无多少钱财傍身,更是在水中几乎遗尽,故而盘缠艰难。又因流水大法之势力弱体虚,一人行走多有不便。他思来想去,从李家取了些干涩陈粮,划了条旧木筏,借水而走,几日后到了一座还算繁华的城镇。
      他衣衫破旧,面容憔悴,走不多远已是气喘吁吁,瞧来倒似是半个乞丐。可他走到镇中心,左右打量一番,却是走进了最大最豪华的一件茶楼,还径自上了二楼,寻了间雅间,自坐下听一楼茶先生讲书。
      这茶楼名为闲听风雨,倒是有几分清雅。楼内设成个回字形,一楼中心有座略高台子,时时有说书先生高居其上,谈古论今。二楼以屏风略微隔开,算作雅间,均有一并配套设施,既可倚栏听书,若是相熟,又可拉起屏风并作一间,很是妥帖。
      方剑吟悠然坐下,立时便有小二上前。他虽衣衫褴褛,那小二却似是见多识广,又许是不怕有人来此食那霸王餐,态度仍是恭谨而不卑下,有礼有节令人舒心,方剑吟不由多看了几眼,才点了壶最是名贵茶水,小二微微一笑退下了,不多时便将茶水并赠送几样点心送齐,又细细问过其他需要,方剑吟微一摇头,这才将屏风拉紧离去,只道有事唤他即可。
      方剑吟这才慢慢自饮,一边垂头听那先生说书。
      这先生似与江湖有些关联,所说多为江湖轶事,他口齿伶俐语言灵动,倒是颇为有趣,时时便听得惊叹与笑声交杂而起,很是热闹。那先生更是得意,各种趣事层出不穷,波澜起伏勾人心弦,一时气氛俱佳。
      方剑吟默默听着,心里却如有事不定,目光踌躇。
      这时那先生忽然卖了个关子,正巧说到了之前武林大会。
      “那败类勾结邪魔外道,却被一并大侠挫败诡计,这其中凶险,自是不可分说,”那先生捻捻胡子,轻咳一声,“可他贼心不死,竟然摸回师门,将满门屠尽,犯下无数血腥。可惜禅剑门当年威名赫赫,风光无二,从此竟是不复存在……”
      一声脆响,却是方剑吟手中杯子落了地,摔得粉碎。守在外边的小二一惊,口中询问,又拉开屏风来瞧,只见那破衣客人面色苍白,满目仇恨,手中破了个大口子,落得地上尽是血。
      小二骇了一跳,急忙跑进来,那客人却只是不语,小二只怕他生了什么急病,一边问过多次,才见他定了定神,目中依稀也染上了血腥之色。
      方剑吟此刻默默瞧那小二,却是下了决心。他将长剑横放桌上,手在剑柄之上轻轻一划,剑柄中竟掉出一块小巧令牌,通体深黑,非金非铁,隐有黯然光华流动。他手持令牌面向小二,轻声道,“绝命令在此,你且去问问你家主人,曾经的绝命之交,如今是否仍言出必践?”
      那令牌全无花纹雕饰,单正面镂了“绝命一诺,千金不悔”八个小字,除此再无半分稀奇。小二却是面色一凛,肃容道,“客官稍待,我这便去请掌柜过来。”说完恭恭敬敬出了去。
      方剑吟静坐不语,手抚绝命令,半晌长长一叹。
      那小二显见手脚伶俐,不多时便领了掌柜回来,后面还跟着位白发长须的老人,小二对几人微一躬身,便合拢屏风,守在了外面。
      掌柜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面容和善,见人先笑得一团和气。他恭敬行了一礼,道,“公子,鄙楼多年前曾有个大危机,生死存亡之际得多贵人助力,故而当时老楼主发出绝命令牌,只道他日若有人持令牌,自然竭力相助。”他微微眯起眼睛,“可绝命令已绝迹江湖十数年,公子此枚……”
      方剑吟冷冷扫他一眼,“你等可是不守信约?绝命令材质特殊,若论真伪,一辨即知。”
      “不错。”后面那老人踏上一步道,“鄙楼绝命令万无可能伪造,是真品赝品,且让老夫一观。”
      方剑吟默然未答,将那漆黑令牌放在老人摊开干枯手中。
      老人先掂了掂重量,又将令牌迎光看了半晌,手中几次反复,也瞧不出做了如何辨别动作,便听他低叹道,“果是真品。”
      那掌柜不动声色,笑道,“既然公子持有绝命令,自然是上宾。公子且在此稍事歇息,我这便与总楼联系,再送公子启程。”
      那老人双眼浑浊无精打采,此刻却蓦然透出一许精光,忖度道,“如今江湖暗波汹涌,又有绝命现世,只怕……”
      他话音未落,却为人打断。
      只听一人声音尖细,桀桀怪笑。“绝命令?这好东西江湖上竟然还有。如此宝贝珍贵,自是有能得之!我既然见了,多不得要来争上一争!”
      那掌柜与老人面色均是一变。掌柜斥道,“何路宵小竟然在此撒野!”话音尚且绕梁,他已然一手掀了屏风。那屏风为起到隔避之用,均是用上好黄木架起做成,单单看去便知重量不轻,他却一手将整幅都掀开甚远,显见手上劲力,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可那屏风之后,却是空无一人,只余茶水余烟不绝,凝成一线袅袅蒸腾。
      那掌柜面上一沉,却听那不男不女的怪人哼道,“不过一条走狗,也敢与老子叫板!”掌柜怒不可遏,揉身扑向那声音之源,正听老人低喝道,“司雨不可!”
      却是为时已晚。
      空中轻响两声,司雨与一道突然跃出的黑影依稀对了一掌,双方一触即分,那黑影轻盈落地,稳稳不动,司雨却连退几步,更是手捂胸口坐倒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人怒道,“我道是谁,竟是血蝠到了么?莫非是怪我接待不周,才当面送与老夫此般大礼!”
      血蝠嘿嘿怪笑,“司籍老儿,江湖上多年不见你消息,却是躲在了这么个小小茶楼,做那缩头乌龟不成?”他身形矮小,后背佝偻,整个人都透着股诡异阴森的劲儿,连声音都像是捂在罐子中,用最深的黑暗泡成的嘶哑恶心一般,活生生是只暗中吞噬人血的蝙蝠怪物。
      那老人司籍使此刻正低头察看掌柜司雨情况,见他满面痛楚,竟连站都站不起,恨恨自怀中取出只玉瓶放在他身边道,“服三粒,推血过宫,不可逞强。”而后转向血蝠,冷哼道,“区区泥沟土洼里藏身的肮脏蝙蝠,也敢与本楼为敌!”
      “你若将绝命令双手奉上,我便绕了尔等性命,”血蝠冷道,“若是你尚年轻,又或是司剑使在此,我且忌惮三分。如今你年老体衰,可不必巴巴将一条老命丢在这里!”
      司籍使怒极反笑,“这位公子携了绝命令来本楼,祖训不可违,自是本楼贵宾,我自当竭力护他周全!你妄图硬抢,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血蝠阴笑一声,“他初来乍到,无非便是你几人知道内情,既然如此,我便把你们全数杀净!”说完也不再赘言,立时扑向司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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