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游魂》宪泉

38、转战

　　对于于晶的控制十分顺利。
　　游云归陪着于磊到招待所里去过的那个房间，于晶并没有离开，于磊骗于晶说陈英礼找她，于晶下楼上车后，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反抗几个带枪的男人。
　　游云归带着于晶到陈英礼存钱、藏钱、账本的地方一一取现，对于于晶到底知道多少钱、多少账本的底细，游云归也并没有胁迫，只是很礼貌的让于晶把知道的钱和相关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又带着于晶和于磊去他们父母工作的地方，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姐弟两个要出差，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于晶当然明白这意味着游云归不仅威胁他们姐弟，而且清楚的知道威胁他们全家人的信息。
　　中午的时候游云归让于晶给陈英礼的下属打电话，就说陈英礼喝了很多酒，已经找个地方睡觉呢，没有大事不要打扰。
　　游云归做这些事很有条理，过程中态度随意、温和，并没有杀人后紧张慌乱，而这恰恰使于晶姐弟加深了对游云归的恐惧。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到傍晚，游云归带着于晶于磊姐弟、周武建一起吃了顿简单的便饭，然后同车赶往天海市里周文宇的住地。
　　“听说过政企分离吗？”在飞速行驶的汽车里，游云归放松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望着略带惊慌的于晶，微笑的问道。
　　“听过。”于晶看了一眼他的弟弟，于磊已经告诉他陈英礼被杀，于晶声音里压抑着颤抖，尽量镇定的回答游云归的问题。于磊则还没有从早上的惊吓中缓过来，脸色还白得和纸一样，牙齿偶尔因为颤抖发出微弱的撞击声。
　　“海港是中央选取的试点。”游云归依然十分温和，他将语速刻意放慢，他希望这个女人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早上那个游总，是我二哥，而我大哥马上就要走马上任，到海港区来担任区委书记。”
　　于晶听了游云归的话下意识的按住了丰润的红唇，掩住了脱口而出的惊呼，然后她按住胸口，努力组织语言，“你们，你们不是□□，也不是政-府的人，你们是……游书记的人？”
　　游云归有些赞赏的点点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一个能在这样非常情况下迅速分析利弊的女人。
　　周武建也挺惊讶于这女人的反应，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女人，微不可查的翘了一下嘴角。
　　“其实说的更准确一些，我们是游家的人……游钲川上将是我伯父，我姐姐是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傅老的儿媳妇……”
　　果然，随着游云归的语言，于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紧紧抓住弟弟冰凉的手。
　　游云归喜欢面对这样的聪明人，聪明人只要掌握足够信息，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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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的时候，他们在天海市市中心的一家宾馆里找到了已经开始进行筹建办公的周文宇。两人将于晶这个重要的“污点线人”交给周文宇。
　　这一天从早忙到晚，游云归和周武建消耗了极大的精力，而且第二天他们又要跑长途去东北的大喜油田与游有余会合，所以两人与周文宇简单的交代了陈英礼和于晶的事情，便一头扎到宾馆的床上，一觉到天明。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周文宇来叫醒游云归和周武建，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早餐。
　　临行前，游云归将一个爱立信手机交给了周文宇，这是个市场上新上市的模拟信号手机款式，外观有些像小一号的对讲机，此时手机的价格，以及通话的费用，对普通国人来说，还算是个小小的奢侈品，“我希望能定期与周哥联系一下。”
　　军事专线毕竟不是服务热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一个号，况且他和周文宇的联系也犯不上用到那种保密级别，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时刻了解游有方情况的客观角度，因此他提出与周文宇单独通话的这个要求，从游有方与他的身份角度来说有些不妥，但显然游钲川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离京的时候首长有过嘱咐，你的指示可以不用向游书记汇报，直接执行就行。”周文宇拿着电话，微笑着对游云归说。
　　许久不见的周文宇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温文尔雅，依然谨慎通透，说着话他亲切的上下打量着游云归，“长高了不少，听说你吃了不少苦啊，武建这小子也没好好照顾你。”
　　站在一边的周武建刚刚把于磊推上车，听到大哥批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
　　“周哥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武建都快成我的护身符了，没有武建就没有我。”游云归笑着推了推周武建，“你们哥俩这都多久不见了，竟是忙我的事，你们也没逮着单独说会儿话的机会，今天是农历小年呢，时间还早你们慢慢聊。”
　　游云归和周文宇握了握手便率先上车，把空间留给这对亲兄弟。

　　周文宇看游云归上了车，拉着周武建走开了两步。
　　“昨天早上你也开枪了？”周文宇十分严肃的压低声音问周武建。
　　“嗯，有一个是我击毙的。”周武建皱着眉点头，对此他心中也有些混乱，昨天早上到达海岔子的时候，游云归在车里拿出枪后，很直接的吩咐周武建射击陈英礼身边那个拿枪的人的头部。这个要求说出口之后游云归给了周武建考虑的时间，虽然只有几十秒钟，但游云归在下车射击前确实给了周武建拒绝的机会，但周武建并没有拒绝，他对于保护游云归的任务和忠诚于游云归的命令一直坚持做得很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坚持从最初的工作态度逐渐参杂了一种战友般的情谊，因此他在游云归下车射击后，随即也跟着开了枪。
　　周武建以前也射杀过人，但那些都是执行保护工作或保密工作过程中击毙的罪犯或者潜在的罪犯，昨天早上是他第一次射杀平民，虽然并不是什么良民。
　　“那就好。”出乎周武建意料的，周文宇并没有对他的行为持否定态度，反而长长的呼出一口，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
　　周武建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的大哥，“大哥什么意思？”
　　“老弟，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觉悟吗？咱们已经不是老百姓了，既然有幸跻身在这个层次上，就要看明白世间根本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周文宇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特制防弹车，“他们之间的战争叫‘鲸吞’，我们……我们只是跟随在鲸鱼旁边力争上游的小池鱼，咱们兄弟俩身处游家这条鲸鱼的身边，要走得远、长得快，我们需要得到鲸鱼的认可和信任，而你刚刚抓住了一次得到信任的机会，这很好。”
　　周武建也看了一眼车里的游云归，相对于周文宇他还是相对单纯的，听着周文宇这样赤-裸-裸的形容词，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游云归是那种管发号施的人没错，但是周武建并不觉得自己跟在游云归身边是要借机捞取什么好处，这是一份工作，而且越来越包含交情的工作。他甚至觉得他跟在游云归身边闯荡或者一起出生入死，与在部队中服役时那种与指挥官的战友情没什么区别。
　　“傻小子。”周文宇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有些好笑的拍了一下周武建的脑袋，“想什么呢？咱们俩也算是游家的重要份子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看看这些高干家族，没有个两三代人的努力是不可能成事的，就算咱们哥俩长成大鱼，这辈子也不可能是鲸鱼，更没本事反咬鲸鱼一口，我只是把最本质、最直白的东西剖析出来，免得你小子关键时候犯糊涂，你那位领导可是个容不得糊涂的主儿。”
　　周文宇看着那辆汽车里轮廓有些模糊的游云归，幽幽道，“为官三代，方知穿衣吃饭。我们的忠诚，换取游家的扶持，如果上天眷顾，也许几十年后，我们周家也能成为这些鲸鱼中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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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云归与周武建带着于磊一路北上，经过五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大喜油田与游有余汇合。
　　期间于磊也作为换手的司机，帮了不少忙，与游周二人相处的渐渐融洽。
　　于磊大学毕业，人也很机灵，但是毕竟年纪还小，陈英礼并没有让他接触很多内部事情，所以把他留在天海市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要浪费周文宇的人手。
　　而且把这精明的于家姐弟俩放在一起，游云归也并不放心，把于磊带出来，反而能够更好牵制两人。

　　到了大喜油田，游云归发现游有余已经开展业务，嘉勇已经与大喜油田相关领导接洽了承包事宜。
　　游云归只比游有余晚到了两天，这说明游有余不管是公关方向还是公关手段都十分对症，看来游云归对游有余的锻打锤炼还是有些效果的。
　　游有余摸准了脉络，游云归的适时加入，再加上吴中、刘德顺、石焕友等人积累的“打点”经验，嘉勇公司在大喜油田迅速打开了局面。
　　大喜油田的规模比海港油田要庞大许多，其优质高产油井数量也要多得多，当然可以承包的所谓“低品位油井”、“报废井”也很多，随着承包油井数量的攀升，嘉勇公司的直接经济收益也呈现出跳跃式的增长，如果以目前这种油产量来乐观估计的话，今年嘉勇公司的营业外纯收入可能将超过三亿元大关，看着猛增的原油收入，游有余逐渐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连他念念不忘的京城也顾不上回去，他主持嘉勇公司驻扎在大喜的办事处全体人员在大喜过了第一个春节，每人的过年红包都达到了六位数，这在九十年代的国内已经是可以登报的数字了。而游云归对于游有余这种“干事业”的劲头也是很支持和赞赏的，除去资金本身的用处以及嘉勇公司的事业拓展以外，单单从血缘上来说，哪个长辈不喜欢能干事的晚辈呢。
　　这年的五月，大喜油田成功承包第五十口低品位油井，同时为了未来在全国顺利开展石油开采、运输、买卖的业务，嘉勇能源有限公司也在这个月正式挂牌成立，游有余依然任总经理，游云归这次捡了个便宜，挂了个副总的头衔。
　　正当游有余和游云归野心勃勃的准备领着嘉勇公司部分骨干向革命老区陕西油田进发的时候，天海市和京城来了两个改变游云归此时决策的电话。
　　先说天海市，天海市海港区委区政府在今年三月已经挂牌成立，游有方以党政一把手的堂堂之师，加上周文宇全力配合，并且充分利用了于晶了解油田上层关系网和利益派系的有利价值，少走了很多弯路，也绕过了很多陷阱，以极快的速度确立了权威，前不久已经成功整编油田管理局保卫处，到五月的时候，海港区公安局正式成立，在原保卫处处长陈英礼失踪的情况下，周文宇以政法委副书记的身份兼任公安局长，可以说游云归为其铺垫的前期工作很好的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就在这么个时候，周文宇发现于晶有些反常，一开始他以为于晶要逃跑，后来经过观察才发现，于晶怀孕了。
　　周文宇来电话，告诉游云归说于晶怀孕了。游云归第一个反应是周文宇与于晶发生了关系，但转念一想周文宇不像是这种控制不住欲望的人，难道是游有方？
　　“是陈英礼的。”周文宇很快回答了游云归的疑问，“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以前和陈英礼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吃避孕药，自从被我们控制之后她就没再吃药，她发现怀孕后怕我们要求她打掉，就一直瞒着我们，这几个月游书记忙于筹建八大局，我一直忙着收编保卫处，我们都疏忽了。”
　　正当游云归犹豫着怎样处理于晶这个孩子的时候，京城游钲川也在这时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