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82、苦心求全

　　自“1970年的那支考古队”在张家古楼“全军覆没”后，整个张家便彻底分为两派，一派继续与组织保持密切关系，而由张大佛爷亲领的这一派则不再完全信任组织，并开始暗地寻找脱离组织控制的方法，同时，两派也都在继续寻找家族长生的秘密。

　　一直以来，组织都拥有一支特殊的考古队，平日里他们接触着一切不为人知的绝密真相，但却不时会有队员在参加过一两次考古任务后就被替换掉。到了1975年深秋时分，谁也没想到，组织竟一纸令下取消了考古队所有原有成员，并重拟一份人员名单作为这支考古队的下一任接力，其中就有齐羽，另外还包括几名老九门的嫡系后代。

　　在得知组织的这个计划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大佛爷一派终于想出一个摆脱组织控制的方法，就是自己重组一支考古队，秘密替换掉组织这支人员全新的队伍。只要计划成功执行，新的考古队将会得到组织与己方的双重支持，并在己方的全盘控制下继续开展长生计划。

　　本来齐羽也在被替换之列，但由于在他接受组织的安排之后并没有先去考古研究所报道，也没有与其他队员见过面，而是直接被派往北京去参加为期半年的基础医疗培训课程，加之张起灵又认定他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吴邪，考虑到张帆扬曾说过张起灵有可能真的不是张家族长，为了保证他能在见到齐羽后仍能以张家族长的身份继续为己方效力，张大佛爷一派最终便决定不动齐羽，转而是把他秘密调到自己这边的考古队，然后再利用他将张起灵也诱入这支队伍，只要替换计划能够成功，他们就有办法让张起灵听从己方命令。

　　当然，齐羽的价值还不仅限于此，张海客早就发现一个问题：虽然齐羽跟民国旧照上的那个吴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光是从时间差上来看就可以断定他们绝不会是同一个人。除非，张起灵要找的吴邪也是一个拥有极长寿命的特殊个体，这么多年来他也像张起灵一样一直没有变老，现在只是暂时换了个名字而已！

　　在将这个发现汇报给张大佛爷后，张大佛爷立马就对齐羽产生了兴趣，如果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有关长生的秘密，那可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但由于齐羽的背景实在太过干净，张海客在发现他时，就派人迅速对他展开过一系列调查，可是除了在从考古队名单上发现他的姓名、年龄以及得到他的一张证件照外，其他情况就一概无从查起，所以张大佛爷这一派始终都不信任他。

　　待一切安排就绪，结束了在北京培训的齐羽刚一返回长沙，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张大佛爷一派的考古队，而他本人却对此毫不知情。

　　再接着，就是两个月后组织领导人及其副手相继逝世，组织内部出现混乱，投靠了组织的那一派张家人只得仓促安排那支特殊考古队去往广西巴乃的张家古楼送葬，目的是暂保领导人遗体不腐。

　　虽然七零年的那次考古活动并未让组织在此找到长生的秘密，但那次的发现却仍很有价值：张家古楼藏着能让遗体不腐的秘密。投靠了组织的那一派张家人自然知道这个秘密，因此才会在组织领导人刚一去世，顾不得内部矛盾就仓促安排送葬，并且地方还这么远。

　　而这个仓促的决定，却给张大佛爷一派提供了一个脱离组织控制的绝好机会，就是在组织还没选出新一代领导团队之际，趁乱将此时不会受太多监视和保护的那支特殊考古队替换掉。

　　因此，张起灵、齐羽二人才会在接到“组织”(实则是张大佛爷一派)下达的命令后，跟着张大佛爷一派的考古队去往巴乃，并顺利完成替换任务。

　　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俩被蒙在鼓里。

　　“把他从原考古队调到现在的这支考古队，你确定是为了保护他？”听完张海客刻意省略掉分析齐羽两大价值的那部分解释后，张起灵问道，他清楚他们并不相信齐羽。

　　“你说呢？”张海客道，“如果不把他调过来，而是让他跟着他原来的考古队去巴乃送葬，那么你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你们是为了让我也加入这支考古队，所以才把他调过来的，对吧？”张起灵问。

　　“你很聪明，我们的确有我们的考虑！”张海客毫不掩饰道。

　　“但你们并不信任他！”张起灵道。

　　“是的！”张海客爽快承认，“他的背景太干净了，除了姓名、年龄以及完全忠于组织外，其他情况我们一概不知。也许，他的身份并不只是考古队员和随行队医那么简单！”

　　“你们怀疑他还有第三重身份？”张起灵立即问道。

　　“看来，连你也在怀疑他！”张海客冲他笑了笑，“只要他不做太出格的事，我们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如果在计划一开始你们就提出让我继续以张家族长的身份为你们效力，不把齐羽牵扯进来，那我是不会拒绝的，因为这是我答应过张帆扬的！”张起灵黑眸闪过一丝愠色道，“但现在，你们已经威胁到了齐羽，所以我会带他离开！”

　　“你认为他会同意么？”张海客问，“据我所知，这两个月以来，你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还没有建立起来！我们虽然查不到他在被组织选入考古队之前的任何资料，但凭经验可以推断，他八成是从小就被组织秘密收养的一个孤儿，这类人往往对认定的事情都比较执着，要知道，组织在培育特|务这一方面一向都是不遗余力的！”

　　“我会说服他的！”张起灵冷冷道。

　　“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他是完全忠于组织的，组织给他下达的一切都是他的使命，如果你执意将考古队被替换的真相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在无意中背叛了组织，我想，或许他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张海客道，“我们现在这样做，已经是在最大程度上保护了他！让他认为一切都没有变，他就可以一心一意继续为他的组织效力，并且也不会对我们产生怀疑，这不是很好么？”

　　听完张海客的话，张起灵沉默了。

　　“如果之前你有对他说过什么不恰当的话，希望你能想办法补救！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来找你，既然事已至此，去取得他的信任才是当务之急！”知道自己的规劝奏效，张海客又补充道。

　　“可我不想骗他！”张起灵语气稍显挣扎。

　　“那就算他接受了这一切，愿意跟你脱离组织、脱离我们这支考古队，你有为他的将来想过吗？”张海客毫不客气地问道，“或许，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考古队员呢？而你现在却要用这么不留余地的方式告诉他，他其实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他的梦想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那你说他听到后会怎么想？对未来又会有什么样的看法？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亲口问问他之后再做决定！”

　　张起灵再次沉默，黑眸却明显是在思考张海客的话。

　　“如果你肯配合我们，不让他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举动，我保证，他可以继续安心地待在这支考古队，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临走前，张海客最后叮嘱道。

　　很快，齐羽就来宿舍找张起灵。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张起灵却抢先问道：“齐羽，你喜欢考古这份职业么？”

　　“当然喜欢，三年前我就专攻这个方向！”齐羽不假思索道。

　　听到这个回答，张起灵黑眸微转一下，心中便已有了决定。

　　接着，齐羽又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张起灵看了看他，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说罢，就在齐羽略显疑惑的眼神中起身走向书桌，然后将桌面上的几张稿纸拿过来递到他面前，“给，这是张家古楼的水下示意图！”

　　齐羽愣了一下，没想到张起灵对承诺过自己的事还挺上心，真的一回来就把水下的情况给画了出来，不由又对他产生几分好感，下意识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可以让自己信赖的人。

　　接过图纸，齐羽就一直在一种令自己有些不安的奇怪情绪的控制下勉强将它们一一看完，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后，才向张起灵问道：“你为什么说考古队里的其他人都不可信？”

　　“当时见大家都在劝你不要下水，我就觉得他们好像并不希望你直接参与这次考古活动！”张起灵道，顿了顿，“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是这样吗？”齐羽显然不太相信。

　　“嗯，就是这样！”张起灵看向他，淡淡道。

　　齐羽对张起灵的回答感到有些失望，沉默一阵，才略带羞赧地问出另一个他更想知道的问题，“那当时你为什么要让我相信你，而且还说你是绝不会害我的人？”

　　“因为你年纪小，我担心你跟大家起冲突会吃亏，所以就那么说了，也许只是单纯地想保护你吧！”张起灵道。

　　“真的吗？你当时是真的想要保护我吗？”齐羽神色认真地问道。

　　“嗯！”张起灵轻轻点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为什么？”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自此，二人间的信任开始与日俱增。

　　次年，刚入春考古队就接到了组织那边下达的第二个任务，目的地是位于北京西郊的样式雷家族祖茔。那里，在几百年前就被人藏下了一个足以震世的惊天秘密。

　　出发前一晚，齐羽主动约张起灵出来聊天。

　　二人在操场的一处水泥台上坐下，齐羽犹豫一瞬，才开口对张起灵道：“起灵，我有一个秘密一直都想告诉你，相信你一定会替我守住它的，对吧？”

　　张起灵很高兴齐羽能完全信任自己，诚恳地点头“嗯”了一声。

　　“除了考古队员和随行队医的身份外，我其实还是组织派来监视考古队的特勤人员！所以，你们平日里的行动我都有向组织那边汇报，对不起！”说完，齐羽就低下头，不敢去看张起灵的反应。

　　“不用这个样子，我不会怪你的！”张起灵拍了拍齐羽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猜出来了！”

　　“什么？”齐羽十分吃惊，“你很早就猜出来了，难道是我伪装的不够好么？”

　　张起灵摇摇头，“你伪装得很好，只是我的直觉一向也很准！”

　　“是嘛？”齐羽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张起灵。

　　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脸天真的表情，张起灵有一瞬出神，然后突然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什么问题，问吧！”齐羽爽快应道。

　　“你以前就叫齐羽么？”张起灵道。

　　“呵呵呵……你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奇怪，我不叫齐羽叫什么？”齐羽笑了笑道。

　　“那，你有没有小名？”张起灵紧接着又问。

　　闻言，齐羽脸上笑容忽然一滞，便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他从小就是孤儿一个，能有名有姓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望再取个小名，况且谁又会去唤它？

　　同时，张起灵不由也微微皱起眉头，想不通为什么这一世的吴邪会叫齐羽，并且连“无邪”之类的小名都没有，再联想到寻找这一世吴邪的种种波折，他简直就要怀疑是不是永世麒麟劫出了问题。

　　就在张起灵垂眸沉思之际，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却勾起了齐羽那段极不愿再回想的往事，“我最初的记忆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那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个一直将我抱在怀里的中年男人对我说过两句话。”

　　——忘了它吧！从今天起你就叫齐羽！

　　——今后，我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年，我才三岁！”

　　“看来，齐羽真的不是你的本名！”听到这儿，张起灵暗自道，心中困惑已久的谜团终被解开。与此同时，齐羽的话也让他感到无法释怀，因为，需要让一个人努力去忘记的，一定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张起灵除心疼齐羽童年的不幸遭遇外，心底还蓦地升腾起一股难以自制的懊悔：我真该死，为什么没能早一点找到你？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让我叫他齐伯！”见张起灵黑眸露出同情之色，不忍打断自己的回忆，齐羽顿了顿又接着道，“跟他来到长沙后，我才知道他是个算命的，同时也是个古董商人，平日里大家都叫他齐铁嘴。可是，只过了两年组织就找上门来，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所以我又再次成了一个孤儿，之后我就被组织收养，经过十一年封闭式的教育和各项严苛的训练，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齐铁嘴！”当这三个熟悉的字眼从齐羽口中说出时，张起灵心中猛颤一下，用略带激动地语气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后，黑眸便满含歉疚地看向齐羽。

　　“嗯！很奇怪的一个称呼！可能是因为他算命算得准，所以大家才这么叫的吧！”齐羽不知其中缘故，想了想就道。

　　张起灵却摇头，黑眸中歉意更深。

　　“好了，不提我了！如果可以的话，跟我说说你的经历吧！”齐羽以为张起灵仅是在同情自己，就双手撑着水泥台往后仰了仰身子，调整一下情绪后道，“在你来考古研究所之前，所长就告诉我们你刚从失忆中恢复过来，许多人和事都记不太全，让我们不要过问你的私事，怕又刺激到你！”

　　“嗯！我是失忆了很长时间！”张起灵道，说罢就停下来开始斟酌。他没想到，这一世吴邪的身世竟如此多舛，若是此刻再将二人间永世麒麟劫的牵绊告诉他，对他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了些？何况自己现在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并不需要再以这个作为接近他的筹码，更不需要再给他已显沉重的命运徒添一份新的重量。

　　“现在，能想起大部分的事情来么？”见张起灵半天不开口，齐羽忍不住又问道。

　　经过反复思忖，张起灵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一段段穿越千年的悲伤记忆独自珍藏。从今往后，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前这得来不易的一切，用心去守护这一世终于获得健康体魄的吴邪，并尽力去弥补他这些年来缺失掉的亲情，况且齐铁嘴的事也一直让他心怀愧疚，于是在一阵沉默过后就道：“还不能！”

　　“那……能跟我说说你能想起的那些事吗？”齐羽仍不死心问道。

　　“我只记得，十多年前一个朋友在西藏的墨脱找到我，告诉我说我是他们的族长，然后就把我带到了长沙。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参与他们组织的盗墓活动，直至在一次盗墓过程中出了严重的事故，那个朋友死了，而我也失忆了，到去年才开始恢复记忆！”张起灵想了想道。

　　虽然曾一再对张帆扬强调过自己并非张家族长，但目前张起灵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个身份，如此才能合情合理地待在考古队，并且齐羽也能更容易接受自己的这个身份。

　　“盗墓？你以前还盗过墓？”齐羽略显惊讶地问道。

　　“嗯！”张起灵只淡淡应了一声。

　　齐羽等了一会儿，见张起灵并不打算再深谈有关盗墓的话题，就转而问道：“听说张家人一般都比较长寿，尤其是他们的族长，可以很久很久都不会变老，你真的也是这样吗？”

　　“也许吧！从那年来长沙到现在，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张起灵道。

　　“啊？”听张起灵轻描淡写地承认自己一直没有变老，齐羽脸上登时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的故事，等以后想起来了再慢慢告诉你！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