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操司马/曹郭荀]天颜》菊花三弄

31、第三十章 夕阳无限好

　　“陛下，快到晌午了，该用膳了。”
　　曹操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内侍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殿外的日头。
　　殿外探头进来个小黄门，对他招了招手。
　　“司马大人他……”
　　内侍点了点头，抬脚迈出殿外，司马懿正站在正午的阳光里，脚下的影子缩的很短。
　　“司马大人，这时候找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司马懿抬眼望了望大殿的方向：“陛下安好？”
　　内侍叹了口气：“这日头一天比一天热了，人身子本就容易虚浮发燥，陛下偏偏还胃口不好不肯进东西，这该如何是好啊……”
　　司马懿眉心微动：“这样……劳烦你替我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司马懿有一物可开陛下之胃。”
　　“这好，这敢情好……”内侍喜出望外，连忙一路小跑进了殿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司马大人，陛下传。”
　　司马懿整整衣襟，昂昂然迈入殿内。
　　“咦奇怪了，这司马大人空着手来，怎么给陛下开胃啊？”内侍半晌恍然，对着司马懿的背影喃喃摇头。

　　尽管殿外已是阳春四月天，一踏入殿内还是感觉到丝丝的阴冷袭来。这种感觉让司马懿感到莫名的兴奋，那是人视线的温度。他转动眼珠，仿佛能够感觉到身边站满了文臣武官，他们全都看着自己，眼神中有敬有畏，整齐划一地目送着自己的背影。
　　“陛下。”
　　曹操抬起眼来：“司马懿，你来干什么。”
　　这时候按照预想，应该是司马懿露出一抹微笑，故意说出一句摸不着边际的话，然后二人开始你来我往地斗智斗勇。
　　可是这一次却与曹操所想大相径庭，只见司马懿缓缓抬起头来：“多日不见，臣思念陛下。”
　　曹操被他的直白弄得也是一愣，印象里郭嘉风流荀彧内敛，即使曾经亲密非常，也从不曾说过这样的情话。
　　“可刚才朕分明听内侍说……”
　　“这话，臣只能跟陛下说。”司马懿微微一笑，眸内眼波流转，“陛下是英雄，胸中能容大事，怎会为了一些许的小事胃口不好。那些内侍当真没有眼力见，看不出陛下是身子不爽，我已经差他们去请御医了。”
　　曹操招招手，司马懿会意上前，曹操示意他在案边坐下，叫了内侍又上了一副碗筷来。
　　“你陪朕吃。”
　　司马懿看了曹操一眼，也不推辞，任由曹操笑眯眯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内侍低垂着头非礼勿视：“陛下，三殿下来了。”
　　“哦？今天巧了，听说朕胃口不好，一个二个当真以为朕不用吃饭了。”曹操对司马懿笑得嘲讽，“你看着朕干什么，吃。”
　　司马懿只好低头扒饭，就听到曹彰步入殿来：“父皇！”
　　司马懿放下碗正欲起身，却被曹操按住。曹操笑了笑，伸出手去，拈掉他嘴角粘着的一粒饭。
　　曹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去：“儿臣自知惊扰了父皇休息，只是儿臣有一事必须现在说。”
　　“哦，何事？”曹操直起身来，搓了搓手。
　　曹彰眼色极好，自己接过内侍手里的布巾，恭敬递给曹操。
　　“是关于进攻汉中的事儿。”
　　曹操抬起眼来，让内侍撤了饭菜，指了指对面：“你坐下。”
　　曹彰依言坐下，看得出他有些紧张，这样的温度下额角都冒出晶亮的汗来：“父皇，方才歇了西凉的战事，为何又要起兵？”
　　“哦？你的主张，与曹仁似乎很不一样……”曹操看了曹彰一眼，“他可是，一力主战呢。”
　　曹彰有些急：“父皇，他是他我是我，他又不是我的党羽，没有必要……”
　　“朕又没说什么，看你这孩子急什么。”曹操安抚性地握了握曹彰的肩膀，“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大战方歇应当休养声息，此为其一，另外，汉中这一块地是出川的要道，跟荆州一样是刘备大军防御的前线，它的后面就是肥沃富庶的西川，易守难攻。”
　　曹彰点了点头：“是啊父皇，所以儿臣觉得，就算我们攻下了汉中，也是吃进去容易，咽下去难啊。”
　　曹操“嗯”了一声，拉过曹彰的手，望向殿外一地的明媚，幽幽叹了口气：“朕早年入过一次西川，万里沃土，天府之国。那景象，至今都难忘。”
　　“父皇……”曹彰有些动容，“不过西川前几日刚刚有过一次大的地震，想必现在各地正应付不及。父皇若是想要出兵也不是不可，只是请让儿臣一同领兵，为父皇分忧！”
　　曹操哈哈一笑：“说的好啊，有见地，你能看到这一层，比起朝中那些碌碌的臣工，要有眼光多了。”
　　司马懿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可还是被曹操发现：“你要说什么但说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
　　“是，”司马懿手指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圈出几个点来，“西川虽然肥沃，但是进川容易出川难，这也是为什么刘备入川前，先夺取了荆州和汉中的缘故。这两个地方是刘备展望中原的门户，如果丢了，他也只能如同那江东一般，偏安一隅而已。”
　　“原本取得荆州的事他就做的不义，跟江东那边的龃龉早晚要爆发。这与当年赤壁一战不同了，吴蜀两家早就生了嫌隙，汉中与江东又离得十万八千里，江东除非傻，否则肯定不会再劳命伤财为他人作嫁衣。而如果我们拿下了汉中，刘备出川的要塞，也就只剩下荆州了。”
　　曹彰眼神晶亮，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先生说得对啊！这样，西川和江东的磕碰就更多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司马懿点点头：“陛下，所以我觉得此战打得。臣只想问一句，陛下认为怎样算胜？”
　　曹彰干咳了一声：“先生，你怎么能……”
　　司马懿不理他，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曹操：“陛下认为怎样算胜？”
　　曹操伸出手去，掐司马懿的脸，直掐得司马懿眉头皱成了一团。
　　“朕乏了，你们先退下。”

　　“先生怎么能问父皇这样的问题，当然是攻下汉中算胜啊。”曹彰摇着头，有些责备地看向司马懿。
　　司马懿长吁了一口气：“殿下认为，此战胜算有多少？”
　　曹彰啧了一声：“我估计，会是一场恶战啊……这也是某些大臣们不主战的原因。”
　　“其实也有个法子，可以轻易取胜。”司马懿低声。
　　“是什么法子？”曹彰很兴奋，可转而又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此事事关国运，还望先生告知。”
　　司马懿微微笑：“自古出川一条路，千锤万凿始得行。只要暗中派人去炸了那条栈道，一时半刻汉中的蜀军补给不足，自然溃不成军。”
　　“对啊！”曹彰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拉着司马懿的手，“先生这一计抵得上千军万马啊！”
　　司马懿面上却并无喜色：“殿下听听就行了，千万不可跟陛下说起。”
　　“为什么！”曹彰不解。
　　“刘备出不得川，陛下就进得了川了吗？”司马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西川怕是十年内取不下，陛下心里明镜似的，只是心里不甘，是跟自己较着劲呢。”
　　“先生什么意思，我不懂……”
　　司马懿停下脚步回身：“我不敢再多说，总之殿下要记住，这个计策除了陛下自己拿出来，谁拿出来谁有祸，听过便忘了吧。”
　　“是……”曹彰点点头，“先生为何这样提点于我？”
　　“因为你……”司马懿顿了顿，扭过头去留给曹彰一个背影，“因为陛下英雄迟暮，只有你，能够让陛下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