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烟花》尚平

30、诉担忧

　　欣雨远远看着在望乡台的如雪——看来如雪没有给孟婆带来麻烦，只是……如雪脸上原来的笑容消失了，想必如雪还是没有办法适应孟婆严肃的教导方式。
　　欣雨轻叹了下，满腹心事的离开望乡台走过黄泉路来到了人间。
　　其实欣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人间，甚至——抬头一看已经来到了刘府。
　　“欣雨姐姐！”刚想离开的欣雨听到了刘义轩兴奋的叫声，回头果然看到了轩儿一脸笑脸的看向她。
　　“轩儿。”欣雨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欣雨姐姐是要去哪里吗？”原先看到欣雨准备走时，一心急想都没有想就叫住了欣雨，现在刘义轩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后再问欣雨的去向。
　　“我就四处走走。”欣雨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欣雨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茶。”今天云夫子要带刘义轩到城内最有名的艺书茶苑品茶。
　　“一起去吧。”随后出现的云烟看着欣雨，从她的眼神中云烟就知道欣雨现在满腹心事。
　　“好呀！”轩儿还没有等欣雨开口就代她开口答应了，而欣雨只是看着轩儿笑了笑，并没有反驳说不去，算是答应和他们一起去喝茶。
　　“可是，欣雨姐姐这样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呀。”刘义轩突然想到，旁人是看不到欣雨的，平时在房内没有外人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他们是要去人来人往的茶楼，如果让给旁人看到他们和空气说话未免也太怪异和引人注目，如果要不引人关注就只能委屈欣雨姐姐了，他们都不能和她说话交流，那还不如在书房内自己泡壶茶来的自在呢。
　　欣雨笑了笑，拿着手中的灯笼挡在身前，灯笼发出了一阵柔和的绿光，虽说灯笼的光芒不刺眼但是他们都看不到灯光后面的欣雨。
　　慢慢的灯光消散后，只见欣雨虽然还是一袭白衣，但是和原来素白的衣服不同，袖口、衣摆、裙摆处都绣着不知名的小花，使欣雨的衣服看上去就是普通人家女子素雅的装扮，而原来一直提在手中的灯笼也消失不见了。
　　“这……”看到这些变化的刘义轩，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样大家都能看到你了？”
　　欣雨点了点头——其实鬼差用现身法就可以现身于人世间，但是现身于人世多多少少会伤害到鬼差的阴气，再来现身后总是没有隐身来着方便和自由，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任务的话，一般在人间的鬼差都会选择隐身。而欣雨手中的灯笼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灯笼状的发簪，插于欣雨盘起的发中，继续保护着欣雨不受人间的阳气的侵扰。
　　“太好了。”刘义轩想了想又说，“以后我可以带欣雨姐姐去很多地方了。”他有很多地方想和欣雨姐姐、云夫子一起去，一起分享美食，看天下美景。
　　“轩儿，常用现身法会伤害你欣雨姐姐的阴气。”和以前一样，每每轩儿有什么过分要求，而欣雨又不忍心拒绝的时候云烟就会主动替欣雨向刘义轩解释。
　　“这样呀。”轩儿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让欣雨姐姐偶尔现身陪他在人间走走也不错，“走吧！”轩儿拉起了云烟和欣雨就往艺书茶苑的方向走去。
　　艺书茶苑二楼的厢房，既可以将一楼的喧闹隔绝在外，又可以通过厢房内的窗户看到一楼的场景。
　　云烟、欣雨和刘义轩一行三人现在就坐在二楼的厢房内，在品茶的同时，随意的聊着天。
　　“咦？”正在和欣雨说话的轩儿突然冒出了个声音，“好像有买糖葫芦的，欣雨姐姐我去买给你吃。”
　　“轩儿……”欣雨想要说她不吃的，她还没有来得急说，轩儿就跑了出去。
　　“你随他去吧。”云烟拿起茶壶往欣雨的茶杯里倒水。
　　“谢谢。”欣雨轻声道。
　　“说吧，什么事情困扰着你。”云烟喝了口茶对欣雨说。
　　“啊。”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你已经不自觉的叹了好几口气了。”云烟笑了笑，“想必轩儿也看出来了，所以找了个理由离开。”
　　“轩儿他……”看来轩儿是看出她有心事，但是又不方便在他面前诉说，所以才找了个理由离开，只留下她和云烟，在轩儿心中无所不能的云夫子一定能帮欣雨姐姐解决她的困扰——不知不觉中，轩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嗷嗷待哺的幼儿了，也会贴心的替别人着想了。
　　“是因为如雪吗？”如雪生前的事情，云烟随便一算就知道了，如雪和天泽交往过甚的事情，从上次他们遇到化蛇一行就可以明白了，欣雨心中的担忧云烟隐约也知道些。
　　“恩，我把如雪暂时交给孟婆婆管教。”对于如雪的处理方式，欣雨并没有在孟婆面前表现的那么有把握，虽然希望如雪能有所领悟，但是——
　　“孟婆。”云烟深思了下，“对于下属的鬼差，孟婆的管理一直都很严格，对如雪来说未必不是件坏事。”云烟就事论事的说，欣雨对待如雪的方式总的来说还是太柔和了。
　　“我知道，交给孟婆婆总好过交给白大人。”现在如雪在望乡台就感到了束缚，如果交给严苛又冷酷的白无常如雪肯定受不了的。
　　云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以白无常的一贯作风如雪定会暗无天日、叫苦连迭。
　　“望乡台能看到不同的魂魄，是看穿人性最佳的地方，但是……”欣雨不知该不该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云烟，作为上仙的他能明白那些还会被人间情感纠缠的鬼差的命运吗？
　　“你是怕如雪反而更加陷入爱恨贪嗔痴中吗？”云烟一语道破欣雨心中的担忧。
　　原本看着茶杯的欣雨听到云烟这么说，不禁惊讶的抬起了头——他明白，他居然能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欣雨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直独来独往的欣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就是不说明也会有人能够明白她心思。
　　但是欣雨更快的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于是拿起茶杯想借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刚才的激动。
　　云烟看着欣雨的举动，把她的激动、她的掩饰全都看在眼里，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和欣雨一样喝了口茶后说：“如果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那也是如雪的命数。”
　　“我推算不出如雪的命数，所以我无法确定这么做对于如雪而言是福还是祸。”虽然欣雨的本意是为了如雪好，但就是因为推算不出如雪的命数，所以欣雨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云烟听到欣雨推算不出如雪的命数的时候眉毛微微挑了下——如果欣雨推算不出的话，极有可能是因为如雪的命数和欣雨的命数纠缠在一起，所以欣雨难以推算。云烟暗暗推算了下如雪的命数——果然，因为欣雨的关系，云烟只能推算出如雪大概的命数，但是这些命数的变数极大，很有可能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能改变他现在推算出的命数。
　　“既然已经做决定了，那就听天由命吧。”云烟也说不准这样的决定是福还是祸。
　　“我并不是真的要对天泽和如雪那么冷酷，只是我怕如雪最后不能善终。”无论是忘记约定在地府修行，还是完成千年之约转世投胎，对于如雪而言都是不错的结局，但是怕就怕因为天泽的出现而使如雪魂飞魄散。
　　“有时候无情的背后是种大爱。”云烟安慰道，欣雨不近人情的决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如雪和天泽。
　　“大爱？”欣雨嗤笑了下，“如果可以我也想完成他们心中的小爱。”
　　“欣雨？”云烟有些惊讶欣雨的想法。
　　“看到如雪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觉得天泽好可怜。”也许认为云烟能明白她的心情，或许是认为云烟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欣雨一股脑的把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云烟，“其实他们谁都没有忘记承诺，但是一个选择忘记千年来实现再见的期望，一个却选择守着记忆想再续前缘。”
　　“欣雨。”云烟看着欣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然作为上仙的他要说大道理自然可以说的头头世道，但是看着欣雨那些话云烟却说不出口。
　　“看着如雪，有时我就会想500年前我是为什么会成为鬼差的？是不是和如雪一样呢？是不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还是在我遗忘的情况下，500年来也有人在苦苦的在等待着我呢？”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想法自从遇到如雪后就一直困扰着她。
　　“欣雨你……”
　　“妄动了？”欣雨代云烟说出了那几个字，“做了500年的鬼差，我也明白追究生前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我却没有办法释然、没有办法不去想。”
　　“欣雨……”云烟皱起了眉头，除了轻唤她的名字外，云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的只是因为如雪吗？还是……因为他呢？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打破了一直围绕着欣雨的宁静吗？云烟没有办法给出正确的答案。
　　欣雨看到了云烟的皱眉后轻轻的说：“云烟，我的话让你困惑了吗？”讨厌了吗？——当然后半句欣雨没有说出口，就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云烟摇了摇头——困惑他的从来不是欣雨说的话。
　　“也许就是因为我的妄动，有时候会觉得也许自己也曾经历过如雪的那些事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让她有什么意外。”
　　云烟轻叹了下，也许因为忘情水的缘故，前尘往事欣雨虽然都不记得了，但是一旦与她经历相似的如雪出现后，她就再也不能保持她一贯的淡然了。
　　欣雨看着云烟，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起身单膝下跪，“云烟上仙。”
　　“欣雨！”云烟吓了一跳，不明白欣雨为何突然就行此大礼，刚想上前扶起欣雨就听到她说……
　　“上仙！我知道我的请求不合理，虽然我会尽我的能力保护如雪，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了我无能为力的时候，请你无论都要保全如雪，不要让她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命运。”相信以云烟的能力要保全如雪还是可以做到的。
　　让一个上仙去保全一个小小的鬼差，这是件怎么看都不合理的事情，但是云烟看着欣雨一脸坚定的表情，明白欣雨想要保护如雪的决心，心里轻叹了下——
　　“好，我答应你。”
　　原本低着头的欣雨没有想到云烟居然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欣喜的抬起了头，看向云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