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隔阂 ...
-
无奈苏沫是一个慢热的人,而苏曼妮的心不在焉表现的又过于明显,几番问答下来对话又生生的卡住,气氛反而变得更加尴尬。
幸好菜上的很快,中国人自古的传统传承下来好像真的是饭桌上可以打开话题,此时苏曼妮正让服务生给苏沫和展鹏飞两人倒上已经醒好的红酒。
苏曼妮举起自己的酒杯对展鹏飞说:“我们是不是有七八年没见了?这杯酒就算是庆祝我们的重逢吧。”
展鹏飞垂目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只淡淡的说:“重逢确实值得庆祝,不过这酒我就免了吧。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
苏曼妮美丽的的那张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这句话慢慢隐去,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透过盛着暗红色液体的玻璃杯,苏沫有些不忍看她失落的表情。
拿过自己面前的酒杯,苏沫含笑说:“如果苏小姐不介意,我来代替他喝吧。”
苏曼妮的表情微微黯然过后带了一抹笑容转向苏沫:“看我这人只空长年纪却是变得蠢了。跟鹏飞这么多年的交情也没参加你们的婚礼,这杯酒真是应该祝你们幸福的。”
说完也不等苏沫的反映,她自己先干了杯中的酒,苏沫只能跟着。
身旁的展鹏飞见苏沫如此,并没说什么,安静的向她碗里添了许多的菜。
苏沫不是很喜欢喝酒,更不是一个有酒量的人,刚刚只是不想苏曼妮过于尴尬。一杯红酒下咽后,虽然还没有酒精的反应,但她也不敢再逞强,现在有许多垂涎已经有一段日子的菜肴摆在眼前,她当然把吃这件事情自动摆到第一位。还好接下来展鹏飞不似一开始那样的沉默,对苏曼妮的话题开始有了回应。虽然还是话不多,但至少屋里不再是安静的让人心慌。
苏沫一直觉得如果一件事情必须要找伙伴,那么当然要找有默契的。不过现在看同桌进餐的另两位果然是跟她一点默契也没有的。
身边的展鹏飞自然不用说,每次外出吃饭都只是每道菜象征性的夹几筷子,对他苏沫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对面的这位苏曼妮小姐除了说话还根本还不曾动过筷子,让向来被喻为“吃货”的苏沫都提不起吃的兴致。
苏曼妮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在读书时校园里的事情,展鹏飞多数时候只是听,偶尔会回应上一两句。他更多的注意力倒是都在给苏沫添菜这件事情上。
苏沫自己吃到差不多正想着后面要如何结束这样沉闷的晚餐时,包包中的手机适时的响起,她拿着电话说声抱歉走出封闭的包间。
看来电显示是自己老妈打来的,接通后沿着长长的走廊边走边说。其实苏妈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最近苏沫没回家,老俩口想女儿打电话过来闲话家常的。
电话讲了十几分钟,都是一些家常话,最后苏沫听妈妈说要下楼散步,嘱咐老两口天冷注意保暖,散步看着脚下这些才收了线。
收好电话才发现自己沿着走廊已经走到尽头了,转身向回走时迎面擦身而过的两个传菜的男服务生跟她打招呼。苏沫看一眼稍稍皱了眉,靠着走廊的一边等那两个小男生传了菜回来叫住他们让把身上的制服整理好。因为他们正工作不能说太多浪费时间,简单的说了几句让他们下次注意也就算了。
这一停顿苏沫便又改了主意没回刚吃饭的包间,她直接转到餐厅前台把帐结算了,又找餐厅大领班简单的强调对员工的上岗要求,这些都结束以后才不急不徐的向回走。
到了门口,已经摸到了门把手却踟蹰要不要敲门。稍一犹豫后,还是直接推了门。不过苏沫突然就联想到了电影中某一种推开门后的慢镜头,好像时光能在那开门后的一霎定时静止一样。
不过现时终究不是电影,所以也没有定时的瞬间之类的情境。
屋内的两人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对坐位置,展鹏飞上半身靠向椅背,右臂伸出放在桌上,屈起的食指指腹无声轻缓的敲击桌面。虽然他那几乎算是微不可查的动作,但苏沫还是能看出他整个人透出一种不耐的状态。
对着另外一头坐着的苏曼妮说着抱歉的话时,却看到她明显的应付而又不在状态的笑容。苏沫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拿眼去看展鹏飞。
展鹏飞看到她略显尴尬和疑惑的目光,只淡淡问:“你还要不要再吃点?”看到苏沫摇头才接着说:“那我们早点回去吧,别耽误了曼妮休息。”
说着话的同时他已经起身,这也正合了苏沫的意思,这顿饭吃下来让她整个人心理压抑到不行,正盼着尽快结束。于是也随着展鹏飞的话跟苏曼妮客气道别。只是展鹏飞好像比她还急于离开的样子,苏沫这边客气的话还没说完,展鹏飞已经拿了苏沫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给她披好。见他手中把自己的包也一起拎了过来,苏沫只能加快穿外套的动作。
整理好衣服的苏沫伸手去接展鹏飞手中的包,因为转过脸正看到苏曼妮双眼望向餐桌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奇心让她也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桌上一个方方正正的深色盒子。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那上面的品牌标志是属于某一名牌手表的。
展鹏飞却并不看向那里,连道别都简单到只有“再见”两个字,然后拉了苏沫出门。
两人保持着一路安静的回到家里,又各自安静的换衣服,苏沫突然就想到很老很老的那种黑白电影。没有对话,只能看到里面的不同人物的动作和表情。但现在她跟展鹏飞却连表情也没有,如果是演员那么他们显然都太不敬业了。
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原本想要直接上楼的,可是已经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展鹏飞却突然喊住她:“老婆,帮我弄点吃的吧。”
苏沫站住呆呆的回头看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刚对自己的称呼。
结婚快两年,人前他叫她“沫沫”,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偶尔直接叫“苏沫”,更多的时候都没有称呼,直接说话,毕竟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她自然会明白那是对谁说的。但是“老婆”这个称呼他却从没用过,哪怕对外人介绍的时候他都只说“这是我太太”。现在突然被他这样叫,也难怪苏沫要呆立当场了。
回过神儿来的苏沫转过身向厨房走,到了门口才想起问他:“你想吃什么?”
“都行,能吃饱就行。”
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进了厨房。把弄好的炒饭装进盘子里想去喊展鹏飞吃饭,回身却看到他的人已经抱着双臂站在门边不知多久了。苏沫奇怪他为何总是这样悄然无声出现在自己身后。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坐下开饭了。
“你不吃?”展鹏飞看着眼前那唯一的一盘金灿灿配有翠绿葱花的炒饭,问收拾完就要走出去的苏沫。
“我已经吃饱了。”
“能陪我坐一会儿吗?一个人吃饭总觉得有些寂寞。”
苏沫已经走到门前,回头看与以往有些不同的展鹏飞。
他右手拿着勺子,目光坦然的看向她。然后就见她稍有迟疑后慢慢的转过身,走到桌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当两个人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时候,展鹏飞才低下头吃饭。
苏沫像被人使了定身术,专注的看他满足的吃相。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抬头问:“你真的不吃?”
“你吃吧。我不饿。”苏沫换了一个姿势,把双腿屈起在椅子上双手抱住,下巴支在膝盖上。
看着她的样子像似一只可怜的小猫,展鹏飞把盛有炒饭的勺子送到她的嘴边,发呆的人犹豫一下张嘴吃了。余下的半盘炒饭被两人一替一口的吃了个干净。
晚上睡觉时,黑暗中的展鹏飞搂着苏沫在她身后说:“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好半天,苏沫才闷声回一句:“快睡吧,困死了。”
身后的人再没出声,刚刚的话,好像也只是心血来潮时的一个提议,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只是黑暗中的苏沫却无法像他一样安然入眠。
苏沫不是傻瓜,晚饭跟苏曼妮的见面任何人都能觉察出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尤其苏曼妮看向展鹏飞那缱绻眷恋的目光,让同为女人的自己也险些被那热情所点燃。虽然展鹏飞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但是他异常的沉默和刻意的疏远却越发让苏沫感觉到他们关系的不一般。
猜不透展鹏飞的心思,因这个男人从来都把心事藏得很深,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就好像今晚,她看不出苏曼妮在他心中的位置。就连苏沫在报出自己名字时,苏曼妮的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他也视若无睹一如平常的淡然疏离。而在苏曼妮面前他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体贴,苏沫也不能判定那是否是他的演技。只因平时人前他也一如这般,偶尔的斗气都在人后两人独处的时候。
唯有回到家后的那声“老婆”,让苏沫倍感诧异之外,其它都没有任何不同。
苏沫非常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感情经历绝对不会是一张白纸,她也不会真傻到去一探究竟,只是晚餐临别时无意扫到桌上的那个名表的盒子让她不禁猜测。一个女人是怀着怎样的心理去送一位已婚男士名贵的手表,而且丝毫不介意他现在的妻子根本知道表的来处。
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放弃这些无谓的念头想入睡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苏沫想换一个姿势看看能不能入睡,却不想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惊动了拥着她入眠的展鹏飞。带着还未睡醒的语音不清他问:“又失眠?”一直以来睡眠质量不高这点他都是清楚的。
苏沫不想打扰他只说:“你睡。我只是想喝水。”这样说着也真的就想喝口水,于是就要起身。
一直环在她腰上的手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要动,男人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去了。
苏沫慢慢的坐起身拥着被子,她想不起来从哪曾经看过一段话,原文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说,如果一个男人愿意在半夜三更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给你倒水喝,那就是值得过一生的人。
呆呆的想着这句话出神,展鹏飞却已经端着水杯回来了。伸手接过水杯喝下一口,温热的白开水延着她的喉咙温暖到她的胃里。
抬起头双眼空洞的望着递给她水杯的人,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有没有后悔过?”
展鹏飞一愣过后只问:“还喝吗?”见她摇头,伸手取了水杯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上床搂了她一起躺下,揉着她的头说:“快睡觉。整天胡思乱想的,难怪你会失眠。”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有些微妙。虽然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苏沫的心里就是能感觉到那无形也无法言说的变化。她也没再听到展鹏飞叫“老婆”,因为两人之间只有偶尔有目光对视的时候会说上一两句,并不需要额外加上一个称谓。
这天吃了晚饭,展鹏飞同以往一样休息了一会儿便到跑步机上去慢走。入冬了以后,苏沫因为怕冷便不会被他偶尔的心血来潮要求一同去散步。他如果在家吃饭,大部分的餐后时间都消磨在那台跑步机上,然后上楼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家里自从请了钟点工,苏沫就很少做饭了,于是晚餐后收拾的工作她便承揽了下来。
两个人就算同时在家,也基本都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展鹏飞的工作苏沫不懂,也根本没有兴趣,所以向来都不会过问。她总是习惯晚上窝在宽大的沙发中开了电视看探索发现或旅游美食一类的节目。而这些展鹏飞也并不热衷,他只看新闻台和经济频道,两个人同时看电视的时候苏沫大约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的次数。
展露之前看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曾经好奇的问过:“你们完全没有相同爱好的两个人是怎么做到让外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和谐和默契的?”
苏沫偶尔独自己看电视的时候也会走神想这个问题,不过她并没有找到答案。后来她想大约是因为他们都是安静的人吧!两个安静的人呆在一起,外人看着平平静静,安安稳稳,是不是就是一种和谐默契的影像呢?
手中拿着遥控器已经不知道转换多少个来回了,却没有哪一个台能让她真正的看进去。
探索频道今晚在演澳大利亚的一种有毒的巨蜥,这种生物长相丑陋,嘴边还经常流有毒的唾液让苏沫看了一直泛呕。换到旅游频道时,里面那个黑肤色的导游正向口中放一块不知名的食材,看上去好像没有熟透的样子,颜色也极度提不起食欲,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演出来那样一副人间美味的模样。再换台,电视剧里面那个女主角一直悲悲切切的哭个不停,让人怀疑以她剧中的经历到底是怎么坚持活到三十多集还能面孔透着红润光泽的。
无聊的关了电视机,苏沫看看时间睡觉尚且还早,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于是在屋子里东摸西摸消磨一些时间。再看时钟却也只是过了不足半个小时,最后索性关了客厅的灯上楼去。
推开门,被整排的陈列架隔开的工作区透出细碎而不完整亮光。楼上几乎被整个打通,所以即使书房跟卧室是相连的却依然显得空旷。隔着陈列架看电脑后面展鹏飞专注的神情让她微微发愣,然后开了卫生间的门轻轻关上去洗澡。
等披散着头发出来的苏沫再去看展鹏飞时,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几乎没动过。泡了一杯红茶送到他写字台上,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些数据,苏沫问:“你都不用活动一下的吗?”
展鹏飞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只回了一句:“马上就结束了。”
早就习惯了他工作时的这种状态,苏沫也懒得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听他在身后“啧”的一声,然后像教育孩子似的问:“你怎么又不穿鞋?”
苏沫有个不算太好的习惯,就是在家里喜欢打着赤足。不过因为展鹏飞总是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她洁白如玉的双足,偶尔还会念上几句,所以在他面前苏沫尽量都会穿着拖鞋。刚刚洗过澡是想直接爬上床的,结果还是光着脚去泡了一杯茶。虽然冬季家里有地暖,但是她体质偏寒凉,所以展鹏飞总是会提醒她注意脚底的保暖。
急走两步窜到床上,隔了陈列架也感觉到他带了责备的目光,苏沫装做若无其事的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她每每摆出这样一副任你怎样说都与我无关的样子,都会让展鹏飞拿她没辙的摇头。
浏览了几个网页又逛了逛微博,苏沫最后无聊的找了极为简单的水果连连看游戏来玩。她不是一个太会玩游戏的人,偶尔只会玩玩这种初级入门级别的打发时间。最初的几关因为比较简单,苏沫比较容易的就过关。但后面随着关数的升级,对于她这种手眼都慢半拍的人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当她盯了屏幕好一会儿也不能再找出一对可以消除的水果想放弃的时候,斜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指,点了两只芒果,待苏沫消除掉以后,那手又指点她消除一对苹果,而后面许多几乎都是在他的指点下苏沫才看出可以消除。当最后的一对樱桃也消失在屏幕上,随之传出过关成功的音乐的时候,苏沫转脸去看某人:“谁要你帮忙啊?”
并不计较她的强词夺理,男人语气温温的说:“别玩了,累眼睛。睡觉吧。”说完话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收了电脑关机。
苏沫重重的躺下,后背对着床的另一半。可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展鹏飞站在她身后的目光,那目光让她整个后背都不自在起来,紧绷着身体强迫着自己不能动。
须臾,整个屋子的灯灭了,苏沫刚刚轻吁出一口气就被他从身后伸来的手臂抱住。
低沉的声音自她颈后传来:“能说说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没有。”苏沫语气平平的回答他。
男人低低的笑出声来,“没有?可是你明明一副我惹到你的样子。”
他温热的气息吹在颈后让苏沫极不自在,只想尽早结束这样的谈话,于是跟他解释说:“你真的没有得罪我,快睡吧。”
“可是我还不想睡。”
“我想睡。”
“那你睡吧。”
几分钟后,苏沫气息不稳的问:“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那就别睡了。乖,别乱动,听话。”后面的几个字已经低不可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