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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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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日,贵人乌雅敏清诞下一名阿哥。宗人府拟名胤禛。
未来的雍正帝出生了。我双手一颤,喷壶的水洒到了旁处。
“瞧这丫头,竟比你这做父皇的还激动似的。”孝庄笑着对坐在身边的康熙说。康熙打赏了传报的太监便匆忙赶去瞧乌雅氏。
“丫头,给哀家讲讲你又发现了什么高兴的事刚才那么激动。”
因着苏麻喇姑的提点和教导,我俨然已成为孝庄面前的红人儿。言语间也亲近许多。开口闭口唤她老祖宗。
我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到她身边为她捶肩。苏麻喇姑看了我一眼,对孝庄说:“格格,洗三时让锦容也跟着去吧,我瞧她对咱们的小阿哥很是上心呢!”
“姑姑笑话我了!”我低下头忍不住笑。
难道我能告诉她们最后登基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今日出生的四阿哥不成。
不过说到洗三,我倒是真的想去看看呢。
三日洗儿,谓之洗三。据说,这样可以洗去婴儿从“前世”带来的污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同时,也有着为婴儿洁身防病的实际意义。
洗三那一天,因为帮着收拾午膳后的餐具所以去的迟了些,错过了“添盆”,但还是很幸运地看到了被收生嬷嬷抱在怀里的小人儿。
“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收生嬷嬷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念完后,便开始给胤禛洗澡。结果他肉肉的小脚丫刚一着水,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收生嬷嬷立即眉开眼笑说这是“响盆”,吉利,吉利。
我一探身,再一探身,终于把未来雍正帝的婴孩模样给瞅了个够。他皱着鼻子哭的模样,叫我好生怜惜呢。如果有一天能回到现代,我一定要给苏理炫耀一番。纠正她雍正生来便严肃刻板的错误观点。
许是看得太过投入,我竟嘟起嘴远远地冲着扭脸哭向我这边的胤禛啵了一下,四下顿时静住。无数双眼睛朝我袭来,我这才回过神,明白身处何方。
退一步,再退一步。我躲到苏麻喇姑身后,脸上炙烤至极。胤禛却因为突然间的寂静而止住哭声,莲藕似的小手臂扑楞着,另一只手早已朝嘴里塞去,吧唧吧唧地品尝起来。
两天后在我差不多要忘记这个插曲时,常宁却突然在慈宁宫对我说:“皇上夸你来着。”
我一怔,不明白自己哪件事做的令康熙满意了。要知道,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我一个看花宫女,虽也讨得孝庄欢心,可在皇帝来请安时我还是很识相地乖乖退下。
“怎么夸的锦丫头啊?”孝庄放下茶碗问。
“孙儿听说给四阿哥洗三那天锦容行为甚是古怪,便和二哥闲谈,谁知被三哥听见了竟说锦容这举动是外国的一种礼仪,还说锦容一定是有学问的。”
“噢?”孝庄顿时来了兴趣,“丫头,给哀家讲讲那天到底是怎么个状况?还有这玄烨说的礼仪到底是什么啊?”
我一时语塞,慢腾腾地挪到孝庄身边,把那日的事又复述了一遍。“真的是因为小阿哥太可爱了,奴婢一时看得入了迷。”我一再强调。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康熙大步走来:“皇祖母,你身边这丫头可了不得啊!”
我紧忙请安,康熙冲我摆摆手示意起身。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便继续同孝庄说话。我低着头退了下去。
不一会常宁也出来,找到我刨根问底:“竟真的是外国的一种礼仪吗?我先还以为是三哥袒护你替你解围呢。”
“算是吧。”我笑着瞎掰,“我本是想对小阿哥行亲吻礼的,无奈离的太远,所以才让人觉得行为古怪。”
“亲吻礼是怎样的?”常宁一本正经。
“就是面颊两边各亲一遍。”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奈。我不过是觉得小孩子可爱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动机。
“是不是这样的?”常宁说着,身子竟朝我倾来。我忙推开他:“王爷不要戏弄奴婢了!”
他笑着作罢,刚要回屋,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说:“二哥的福晋去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再纳。”
说完提步离开。
晚上服侍太皇太后歇下后,我照例坐在榻上跟苏麻喇姑学习做衣样。
“锦容。”姑姑突然停下来,“可愿意去御前伺候?”
我一震,剪刀险些划到手。
“奴婢不愿意离开老祖宗和姑姑,而且照顾花草也是奴婢做的来的事情。”这是实话。
苏麻喇姑不再多言,打好结,低头去咬断线头时,散开的长发贴着脖子滑下来,长且密的睫毛似小扇子一般,格外好看,饶是我这个见惯后天改良美女的人也禁不住心生赞叹。
“姑姑,”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为什么不愿意嫁人?”
她淡淡地笑:“我跟随格格这么多年,内心里早已把她当成一种信念和依靠,所以没有办法做到安心离开。”
“姑姑,我想听实话。”我轻轻一叹。苏麻喇姑突然笑了:“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其实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我年轻时喜欢过一名男子,他是草原的雄鹰,骁勇善射,也正因此,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他自己也有几房妻妾。就在我们商定婚事的那天晚上我看着窗外的圆月,突然就后悔了。我问自己,嫁人是为了什么?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可是,如果将来不快乐怎么办,一个人的心只能那么大,这么多人都来抢,我又能得到多少?既然这样,那我索性嫁给生活吧,自己主宰自己。”
要嫁就嫁给生活,自己主宰自己。呵,果真是名奇女子。竟有这般远见。
“这些话,连格格都不曾听我说过。”她看着我,“可是我想说给你听。”
“因为奴婢对恭亲王的那番话吗?”
她点点头:“皇上看好你,御前的事并不是我的主意,我瞧出他有那个想法。但是你会拒绝也让我给蒙上了。我就想,能说出要那人心里眼里只你一人的锦丫头一定不会愿意凑天下人的热闹。”
是我多心吗?为何我总觉得苏麻喇姑这番话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而苏麻喇姑的意思想必就是孝庄的意思吧。我低着头没有去看苏麻喇姑的表情:“还是姑姑最懂奴婢。”说完后心里早已拧成一团。
难道这卫锦容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那日濯言同我说起时也只说了她是一个宫女,别的并没说明。起先我只当她身世简白无甚可说,现在看来,竟是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