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岁月》意琦行X绮罗生》砚中一块墨

4、3.

　　绮罗生坐在车里微微侧着头，似乎生怕自己的余光会扫到意琦行的脸、衣角、或是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样。
　　此时车速似乎突然缓了下来，意琦行侧过脸来望着绮罗生，两个人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似乎是很随意的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意琦行看着他，仿佛是在固执的等待一个自己想要的答复。

　　绮罗生转过头来瞄了眼正在后座睡得昏沉沉的恶骨，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总得把这个小姑娘送回花店。”

　　他刚刚还觉得自己脑袋里那些繁杂的念头终于慢慢沉淀了下来，但是现在似乎有双筷子伸进来狠狠一搅让他想都没想的就说出了接下来的邀请：“你要是想吃不如去我那……”

　　绮罗生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要挽救却看到意琦行已经转过头去稳稳开车，眉目难得舒展的回答了声：“好。”

　　绮罗生头磕在玻璃上，用最后一点理智维持着自己的镇静说了句：“清河路21号。”

　　身为一个从来不缺闲工夫的花店老板，绮罗生几乎从不去外面吃饭，为此他还特意在自己的花店里辟了一个角落弄成了厨房。而且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意琦行把车停在花店门口，他帮绮罗生扶着恶骨，看着那人摸兜掏钥匙开门，还分外有闲心的打量了一番花店的门脸装潢。开了门绮罗生便把人接过去，一路架着送到里屋，倒了杯水把醒酒药压在杯子下放在床头，退出去时小心的掩了门。

　　等绮罗生回到前屋就看到意琦行对着他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牡丹图若有所思，他也不打扰，只是低头笑笑转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了袋冻得结实的汤圆，烧开一锅水就捏起两三个的贴着锅沿滑下去，手里还拿着双筷子顺时针慢慢的拨动，等汤圆都下进去了，绮罗生就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白汤发呆。他觉得一留衣真的有乌鸦嘴的天赋，离他提到意琦行还没有半个月，自己就能和意琦行用这种巧合到匪夷所思的方式再次相遇。

　　已经煮的差不多的汤圆一个个飘上来，绮罗生成功的在把它们煮成米糊之前回过神来，有点手忙脚乱的捞上来，一碗里盛八个，恰好两碗的数量。

　　他端着一碗先给意琦行送去，放在靠窗的桌上回身又去端自己的那一碗。

　　意琦行拿着勺子搅了搅，煮好的汤圆盛在瓷白的碗里，雪白的皮上隐隐透着点红色，看着就很是讨喜。他看着绮罗生端了另一碗坐在他对面，便舀起一个汤圆放在嘴里，尝过后认真的说：“很好吃。”

　　绮罗生笑笑，吃了一个才答：“现在真的算是吃夜宵了。”

　　意琦行摇摇头，不知道是想否定什么。他不说话绮罗生也跟着沉默，等意琦行吃完了绮罗生碗里还剩了两个，意琦行看着他的碗，似乎自然而然的就把勺子伸过去舀起一个放在嘴里。连绮罗生有些愕然的目光都毫不在意。

　　意琦行吃过后从兜里拿出张手帕擦了擦嘴，冲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牡丹图扬了扬下巴：“这个是……于非闇的？”

　　绮罗生轻轻笑了一声，口吻有些得意：“怎么可能，我会有那个闲钱么，我仿画的。怎么样很像吧？”

　　谈到大学谈到同学，起初两个人之间还有些拘束不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过去的太久太久的时光对于回忆没有一点阻碍。

　　意琦行看着绮罗生墨勾一样的眉眼飞扬着，搅着已经空了的碗，终于慢慢的问出了缠绕他一个晚上的问题：“绮罗生，你当初……不是已经决定出国了么？”

　　绮罗生的表情似乎因为这个问题猛的僵住，意琦行看到他扣在桌边的手指关节泛白，然后似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掌心慢慢覆上去。他感觉到了掌心里的手指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绮罗生垂着眼睛，竭力想要忽视意琦行那带着热度的掌心。

　　“所以你就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开了家花店？”意琦行的语气很平静，只是把掌心里的手指收的紧了些。
　　“只是凑巧，你也知道，我的专业……在国内不太好发展。”绮罗生瞄了眼手机，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一说话就忘了时间，快十一点了你不回去么。”

　　意琦行点点头，掌心离开了他的手指，拿了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说道：“今天光说你了，改天有时间去正经吃顿饭吧，我们好好聊聊。”

　　绮罗生本来想反驳说你这句话口吻真像大学时候的教导主任。却又因为想到什么而收住话头，只是点点头说：“慢走。”

　　目送意琦行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又看着那明晃晃的车灯晃过后离开了这条街道。绮罗生觉得自己长出一口气，趴在椅背上攥了攥右手手指，才发现掌心里汗津津的，他摇摇头，端了两个空碗去厨房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