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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27云之裳兮,随雅而行(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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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清晨开始,云随雅就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不顺利,可是又掐指算不出来。
她心情烦躁推说不吃光明煮的饭菜,拉他去飞雪阁点餐吃。光明辩解了几句,说今天又不一定是我煮,云随雅便笑眯眯地伸出手,“继续猜拳?”
“……”
所以这餐他们是在飞雪阁吃的。
光明对或多或少惊叹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次,他发觉右后面的角落里,一个男子的目光始终落在云随雅身上。
他飙出一个眼刀,那男人却并不搭理他,继续将目光放在云随雅身上。
云随雅径直朝他走去,坐在他面前。
“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云随雅凝眉。
那人正是云适之,此时他已任天罡门门主。自几个月前,云随雅任意随光明下了巫云山,占星宫上下乱作一团,最后寻到了天罡门。
想要找到云随雅,只有拜托测算能力最强的云适之。倘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寻到云随雅,那也只有云适之。
可现在云适之寻到云随雅,却不敢贸然问她,因为尊卑有序。他也不知道云随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据说前宫主也有离宫的时候,那也只有十天半月……云适之看着眼前的少女,心思突然就回到了两年之前,站在红花树上的她,那个时候他不是什么门主,她也不是什么宫主。那时候他还没有害她残疾……
“你离家四个月,”云适之低声说道:“宫中都乱套了,这才寻到我处。”
“怎么会乱,”云随雅笑道:“没有我最多就是少接点单子,乱也乱不到哪去。”
“……”云适之皱眉看她,“你似乎始终没弄明白,你太随意了。”
云适之这番说辞是以下犯上,但是云随雅完全不在乎,她从来就不把他放在心里,当年初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对方几斤几两了。如果不是为了千寻,她的右腿根本不会废在云适之手上。
“行了,我知道了。过两天就回去一趟。”她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云适之看她要朝光明那里走,突然伸手去抓云随雅的衣袖。
这时蓦地里伸出一只手,截住云适之。云适之虽然竭力反击,但光明两只手指勾住他脉门,始终动弹不地。光明问:“裳儿,这人是谁?”
云适之听光明称云随雅为‘裳儿’,大为吃惊,须知云随雅极恨父亲。他留给云随雅的名字‘云裳’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但现在此人居然称呼她这个!
云随雅满不在乎地说:“一个路人甲,不必管他。”
云适之听她这句话,又见她满脸关切的神色都落在光明脸上,当下心中又酸又怒,深吸一口气,反手一抓,再切向他腰际,这是他天罡门的独门指功,招数十分厉害。这一手连续有三四招后手,一经使出便如暴风骤雨,不把对方打倒,决不罢休。谁曾想光明一手抓住他的左手,一个顺带,扭住了云不语的右手,端地也是迅猛无比,周围人只看得到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要做的如光明一般迅速,却决不可能。
这也是云适之关心则乱,他既心系在云随雅身上,就不能准确测算出光明的举动,而光明的速度远远在他之上。等云适之终于站定,却早已经被光明拿住。总算光明没有存心要他难看,没有把他摔在地上。
“这是你说的路人?”光明问云随雅。
云随雅不语,她知道光明现在已经跟天罡门结下大仇,云适之这人心胸狭窄,比谁都在乎面子。不然也不会当年在发觉自己闯入他的大阵之后,宁愿跟自己拼到底,也绝不撤阵。
这个人说他爱自己,云随雅都不信。
她走到云适之身边,对他说道:“似乎我们间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云适之站起来,脸色极其难看。
“昔年我们之间曾定过婚约,后来你弄残了我的腿,我老爹也远走丢下副烂摊子。我觉得话迟早得说清楚,怕你误会,现在还是支会你一声。”
云适之不说话,却是把目光投给光明。云随雅走过去,主动挽住光明的胳膊,跟他一起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云适之一个威胁的眼神。
你敢动他,试试看!
“你给我结梁子了。”走到外面,光明就说,他却也没有推开云随雅。
“又不是我让你打他的。”云随雅笑着说道:“不过你还真下狠手,云适之那家伙挺小心眼的,总有一天,他伺机报仇啥的。”
“我会怕他,那个小白脸。”
“……”云随雅看着男人活脱脱满脸的得意,便道:“他自然是斗不过你的。可他是一个术法师,成天想着给你挖个坑啊,找个怪啊什么的来,总之很麻烦。不过,没关系啦,我谅他也敢动手。”
光明听云随雅这段话说地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叫自己小心云适之,一会又说云适之不敢动手。他又想到云随雅提到的婚约的事,当下沉了脸,盯着云随雅看。
面前的少女清丽动人,但绝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不是叫‘云裳’?”光明问。
云随雅看他好像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道:“我当然是叫做云裳。”宫中典籍都这样写着,占星宫第五百四十一任宫主:云裳。
“为什么我叫你裳儿,他会很惊讶。”
“云之裳兮,随雅而行。”她笑道:“云裳是我的本名,但是我更喜欢比人叫我随雅。”她看着光明说道:“我真的很不喜欢云裳,所以大家都不叫我云裳。不过因为你,我觉得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你叫我‘裳儿’的时候,我很高兴。”
光明被云随雅这一番说辞搞得新心潮澎湃,虽然很久之后,他只会懊恼自己当时的愚蠢。当时云随雅已经给了很多的提示,可那时候的自己都视而不见,从来没有往深处想过。是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冥冥中,也已经感觉到她跟自己有缘无份。
缘分尽了,就散了。
初见的时候,她说其实命运的预言都毫无意义的。因为再准的预言,在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个预言说地再准,你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就好像他和她,最后也不过是相忘于江湖。
因为云适之的捣乱,光明没有跟云随雅在飞雪阁吃饭,两人边走边聊,最后竟然又走回光明家。
“去煮饭啦。”云随雅不满道:“人家都饿坏了。”
光明挣扎了一下说:“为什么又是我去,哎我今天可是替你打倒了那个……路人甲,你也不谢谢我。”
云随雅瞪着他,怎么,反了是吧。
她伸出右手,笑眯眯地说道:“那老规矩,继续猜拳。”
“……”光明一阵沉默,他已经在她手下输了有百十来回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哪有不比就认输的!当下就回了句“猜就猜”。
云随雅在伸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感觉到心里一阵恐慌,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的。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待到光明伸出手要跟她猜拳的时候,她突觉心中一片空白,是石头还是剪刀还是什么,她心中不再像从那般只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反而是乱哄哄一团遭。
在这种情况下,她输了第一仗。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云随雅有时候也会假装输给光明,光明不觉得很兴奋,便要与云随雅比第二场。
再次伸出手的时候,云随雅心中还是一片混沌,她发觉自己再也测不出光明的未来了,他要做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云随雅脑子中嗡一声响,她慌乱地后退一步:她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以前觉得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它已经发生了……
在这种慌乱下,她毫无疑问地,输了第二仗。
“啊,你输了,你居然输了。”光明十分惊讶,几乎欣喜若狂了。
“……”云随雅脸色十分难看,她摔门帘进了厨房。
她把锅碗乱摆一气,又把蔬菜丢进水池里,此时她的心情也跟这乱糟糟的厨房一样,混乱地不得了,混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知道天下所有的事,唯独这件事,却完全不晓得,完全不知道该什么办才……
光明掀开竹帘进来的时候,云随雅正拿着菜刀剁大蒜,眼眶里泪水汪汪的,慌得他赶紧从背后把云随雅拦住。“别剁,别。好裳儿,都是我的错……”他一手拿住菜刀,一手按住大蒜头,赔笑道:“是我的错,我的错,这菜还是我来煮吧。”
云随雅转身在他怀里乱敲,“这本来就是你的错……都怪你……”此时光明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大蒜,任由云随雅在他胸膛上发泄。
反正这种敲打不轻不痒,他也没觉得怎么样。光明呆愣了一会,终于缓缓把手里碍事的东西扔了,把云随雅小心地护在怀里。
“恩,那个,嗯,”他说:“我这个……我以后不会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