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若非鉴 ...
-
我刚要睡着的时候电话不知死活地响起来了,雪潸从来都是打我的通讯器,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找师父反正弄得我很郁闷。
过了好一会儿师父还是不接,在我要爆走抓狂拿起电话的时候,铃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她推门进来,说雪潸和他父亲要来。
“哎?雪潸不是得回北方吗?”
“希国的擂台还有两天才结束,他不用马上回去。你们两个伤成这样,接下来的麻烦事倒是都不用参加了。”
她把窗帘拉开,大漠的风景就这样闯进屋里。
“雪潸他父亲似乎很担心你。”
“他是我母亲的学生,一直很受她照顾。”
“你没和黄权说什么吧。”
“会有人跟对手说我正准备杀你吗?”她转头瞪了我一眼,笑着说:“鉴儿,别再对你那温柔的哥哥抱什么幻想了。”
“您……”我最爱慕的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非常喜欢捉弄人。
雪潸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用过晚膳之后,他父亲和师父便出去了。
从窗口可以看到他们站在月牙泉前面的身影,荒草萋萋,在一望无边的大漠里显得孤苦寥落。
正发呆,雪潸已经来到了我的门前。
白色的长袍上有淡淡的清香,他站在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引起我的注意。
我慢慢地躺下,他顺势卧在我身边,把挡在手边的帷帐束了起来。
“今天下午我师父和你爸说什么了?”
“跟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
“是吗?”
我便不再说话,伸手把他搂在怀里。
他的手搭在我胸前,过了一会儿那冰凉的肌肤便接纳了我的体温。
“再多想什么也没有用?如果她还那么放心不下你的话,是不会轻易走的。”
他搭在我胸前的手摸上我的肩膀,然后顺着我的手臂滑下去,与我十指向扣。
“十年前,我们离开高原,她却无法回到江南,那样特殊的容貌在汉人之中太过显眼,黄家即刻就能发现。”
雪潸起身看着我。
那样的眼神,让我险些觉得自己在说着真实的故事,于是我一笑置之,结束了这容易露馅儿的话题。
然而记忆一旦被打开,就很难控制自己忘记。
我们离开西方之后在这里度过了一年的时光。
每天的训练结束,我会一个人看着坦荡的天地,那些不知名的坟墓被抛撒在黄沙上,过一天就会被湮没。
那天我刚满十七岁,一如既往地坐在阶前观看那些在我们眼中一成不变的群山大漠,师父就站在我身后,斜靠在门上。
她说山的存在就是让我们离开一个地方。
她说你也该走了。
然后我一个人踏上了去南方的路。
曾经我生在那里,但却从来没有把那儿当作是故乡,江南的繁华我只是一味地索取着,因为此身总为过客,过眼的云烟才总会令人迷恋。
每当寂寞如雨般打湿眼角,我就会想师父和雪潸应该都很好。
大漠没有哀伤,因为那些没有生命的荒凉会让你感到自己是如何狭小,世界这么大,一个人的悲欢与离合都不过残沙;
塞北的广阔他已经爱上了吧,不要像我这样执拗,逃不开的地方,就学着喜欢吧。
等雪潸睡了之后,我来到师父的房间。
“过来吧。”她在窗边的小桌前面坐着,桌上已经摆了壶酒。
我拿起酒壶把酒斟了。
“雪潸他们睡了吗?”
“是的。”
师父点点头,转而对我说:“你还很喜欢他?”
我笑,然后举杯掩饰自己的窘迫。
“也许当年不应该把你救回来,然而是到如今,你若是恨,便恨我多事吧。”
“师父何出此言?徒儿从没这样想过。”
她把面前的酒壶推开,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遮掩。
“李家那边,你要处理好,你都二十六了,别再为了那些小事乱了大局。”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们家那些除了让我鄙视没有他用的三姑六婆。
“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刚才是谁跟李麒打得那么起劲?”
“我还没开打呢!”
“你别再狡辩了。”
明明就是还没开始打……
“你还别不服气,李家人里,李麒是最危险的。他是天子的昭仪,今后和你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少。”
“我知道。”一想起来就郁闷,那孩子三脚猫的功夫还成天挑衅。
“今天李尧给你的东西你可处理好了?”
“雪潸他们来之前就背完销了。”
“背好了?”
“背好了肯定没事儿,我试过。”啰嗦呀罗嗦,当师父的就是罗嗦,改天问问小瞳,是不是我跟他说话也这么啰嗦。
她似乎也找不出来什么再操心的东西了,于是挥挥手。
“得了得了,你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