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4、第三章

　　原本就这样傻乎乎的过着也挺好，偶尔被欺负一下，偶尔被当小姑娘一下。可惜如果能一帆风顺似乎不太可能。
　　那会儿他的第二姨生了一个小弟弟。
　　还记得他二姨在医院里做产检，他们全家都挤在房间里，唯独留下他和他二叔两人在门口医院的白色长椅上坐着。
　　他二叔问他：想要一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张蕴辰想都不想就说：“小妹妹！”
　　他二叔笑着揉揉他的脑袋顶，他犹豫了半晌，才有些羞涩的对眼前这个长相帅气的二叔提议：“二叔，我们来玩儿过家家好不好？”
　　二叔应了，问他：“辰辰想玩儿什么？”
　　张蕴辰装作一副思考很久的模样，但其实他心里早有目标了。
　　“二叔，我们玩儿洗头的那个游戏吧！”
　　他二叔很是顺从：“我帮你倒水么？”
　　“恩！”
　　这个游戏思路是来源于电视的广告。
　　唯一值得他羞涩的就是广告中的主角是一男一女，而男的在给女的洗头罢了。
　　于是，他二叔还来不及给他‘洗’到一半，张蕴辰已经跳起来：“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母亲严厉地斥责：“医院里不能大呼小叫！”
　　张蕴辰有些委屈的缩在椅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从上小学的时候开始，原本一直对自己温柔的母亲就变得很严厉，严厉的有些让他害怕。
　　二叔见母亲出来了，忙起身询问：“大姐，张勤她……”
　　母亲眼中带着笑意：“是个儿子！”
　　顿时，二叔傻兮兮的笑起来，笑了半晌。
　　张蕴辰心里多了一股莫名的醋意，他伸手对着母亲道：“妈妈，抱！”
　　张妈妈看了他一眼：“不抱，你已经长大了，自己走！”
　　张蕴辰不依，扯着嗓子开始耍赖，二叔见次，赶忙把手伸过去：“来来来，二叔抱！”
　　可惜张蕴辰不要他，眼睛执着的看着母亲。
　　母亲最后也没抱他，而是转身回到病房，扶着大腹便便的二姨慢慢走出来。
　　张蕴辰心里难受的要死，怯怯的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的泪泫然欲滴，然后自己跟着喜悦的家人走回家。

　　之后不到一周，二姨就生了。
　　张蕴辰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都已经出院了。
　　那会儿是冬天，外面冷得要命。他跟着奶奶妈妈一块儿去二姨家照顾二姨，刚打开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
　　他想告诉奶奶或是妈妈，但他们两个人都像闻不到一样，热热络络的进去便开始替二姨收拾屋子。
　　二姨正给弟弟喂奶，瞧见张蕴辰，冲他招招手：“辰辰，想不想来看看弟弟？”
　　母亲一面放下手里的猪脚，一面对二姨道：“你别喊他，小心整着哪儿。”
　　“姐，我抱着给辰辰看看弟弟，又不会怎么着，别干着急。”
　　二姨一边说着，将怀里的婴儿对着他凑了凑：“好不好看？”
　　张蕴辰皱着眉：“不好看！”
　　现在的孩子还未睁开眼睛，整个人皱巴巴的，看上去是不太好看，可张蕴辰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母亲揪过去：“你乱说些什么？”
　　张蕴辰瘪瘪嘴，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母亲瞧见了，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尖：“你今天要是敢把你那个猫尿淌出来试试？”
　　张蕴辰死死地憋着不敢哭，二叔见此，连忙上来打圆场：“哎呀，大姐，辰辰还小，算了算了！”
　　那一刻，他从母亲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情绪，这让他很害怕，连忙跑上前伸手抱着母亲的大腿：“妈妈我错了……”
　　母亲没有多说话，将他拨开，转身继续去煮猪脚汤。
　　下一秒，张蕴辰感觉自己周围冷清清的，什么也没有，母亲忙着煮汤给二姨喝，奶奶忙着给二姨收拾家，二叔忙着陪二姨和儿子。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简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这种感觉，就像上辈子在孤儿院里的感觉一样，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

　　张妈妈把汤熬好，盛了一碗出来给二姨端过去，看着二叔一勺一勺的喂着二姨，心底一阵烦躁，刚想转过头找儿子却发现儿子不见了。
　　她一愣，下意识顺着房门看过去，发现儿子正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前靠着，既不说话也不笑，就那样怯怯的看着自己。
　　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揪扯了一下。
　　“辰辰在干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在那儿？”
　　张蕴辰细声细气的喊了一声妈妈，然后撒腿跑过去扑进母亲怀里，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张妈妈叹了一口气，抱起儿子：“辰辰怎么了？”
　　张蕴辰摇摇脑袋：“妈妈，我想回家。”
　　张妈妈顿了顿：“辰辰要听话，二姨刚刚生了小弟弟，妈妈要照顾照顾她，我们一会儿再回家好不好？”
　　张蕴辰摇摇脑袋，还想说什么，奶奶的声音已经传来：“在干什么呢？”
　　母亲立马高声应道：“马上！”然后把他放到地上叮嘱：“辰辰乖！我们忙完就回家好不好？”
　　他还来不及继续摇头，母亲已经匆匆跑进去了。

　　那一天大概是张蕴辰最痛苦的一天了。
　　虽然之后每一次去二姨家都会如此，以至于他养成一个习惯，只要不高兴或受到委屈就跑到大门那里站着。

　　之后，时间一天天在过，弟弟慢慢学会走路了，张蕴辰也迎接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测验。
　　当时测验的内容是a，o，e，i，u，最基础的汉语拼音。
　　考下来以后，老师在班里念了成绩，当时张蕴辰正在发呆玩儿橡皮。晚上回家的时候，张妈妈问他：“辰辰，分数下来了没？”
　　张蕴辰很高兴：“下来了！”
　　张妈妈见他心情不错，就跟着问：“考了几分啊？”
　　他想了想：“五十几分！”
　　印象中五十几分是个了不起的分数，因为以前孤儿院的老师总是给他五十分，并告诉他他很棒！可是没想到母亲听了之后半晌无语，紧接着才不可思议的说：“五十几分？”
　　张蕴辰以为是自己说的太高了，又改口：“好像是四十几分吧……”
　　张妈妈已经快崩溃了，儿子小学一年级第一回测验竟然就拿了五十几分！
　　回到家里，她二话不说，第一件事儿就是拿座机给老师打电话，张蕴辰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了，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的脸色。
　　直到母亲挂掉电话之后，脸色才缓和不少：“你们老师说你考了九十八分。”
　　搞清楚了分数概念的张蕴辰小朋友顿时欢喜了。
　　母亲继续追问：“辰辰，老师说已经念了分数了，怎么你还会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呢？”
　　张蕴辰很坦然：“我在发呆。”
　　因为这句话，即使分数不算差的张蕴辰也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

　　张蕴辰小盆友对自己唯一的弟弟是又爱又恨。
　　爱的感觉很明显，他总是会兴冲冲的跑去奶奶家找弟弟玩儿，由于二姨二叔白天上班的缘故，孩子都交给他奶奶带着。
　　恨得感觉也很明显，比如他的东西总会被分一半出去给弟弟的时候。
　　弟弟有一个奇怪的爱好，就是喜欢哥哥手上的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只要是在张蕴辰手里，都会变成香饽饽，被弟弟各种抢来抢去，如果他不给，还是一个巨婴状态的弟弟就会面无表情的伸手狠狠打他的脑袋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但是再怎么样弟弟终归还是弟弟，张蕴辰总的来说还是很疼爱他的，具体情况表现在那会儿男孩子之间流行的翻斗板上。
　　他总是会把钱省下来，给弟弟花五毛钱买一包，再不然就是花五毛钱买五颗泡泡糖。弟弟喜欢哪吒的，就给买哪吒的，翻斗板也是，专门卖那种有一层亮晶晶的塑料纸的那种，拿出去一看就和其他孩子手中攥着的脏兮兮的那种不是一个档次！
　　弟弟在小的时候就是一个酷哥儿！白白的小脸上都是紧绷绷的，独独见到他这个哥哥会笑眯眯的上来撒娇。
　　张蕴辰那会儿出去，并不像其他男孩子，跟放出去的野狗似的一个劲儿撒欢，他总是会很文静的紧紧拉着弟弟，生怕弟弟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弟弟偶尔一旦挣扎，他就会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要乱跑！不然哥哥要生气了！”
　　百试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