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谁教女子觅封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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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卿推开门，但见廊下旋梯处殷睿的身影，内心不由发出冷笑。她敏感的察觉出身边九鼎的肌肉突然紧绷，夏云卿一个巴掌拍过去，狠狠攥住九鼎的胳膊，九鼎才猛然回神，低头，浑身渐渐松懈下来。
正当此时，殷睿诧异回头，疑惑的皱起眉头，待看见夏云卿覆着面纱出来，冷肃的面庞顿时柔软下来，冷漠的眸子蓄满了浓浓的温柔与宠溺。
夏云卿扶着小丫鬟的手静静地立着，殷睿却是毫不介意，举步便迎了上去，温柔唤道：“卿儿，怎生这样晚。诗会第一轮都快结束了呢。”
此刻宝林诗会正进行到第一轮书艺比拼的末尾。下首的学子们已经将作品呈上，主座那边端坐着俩人。果不其然，沈焕大大放荡地坐在右首的位置上，左边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面目慈祥，形态儒雅。大胤朝是以左为尊，想必此位老者便是大儒林书堂林先生了。只是看着中间扔虚空的座位，想必那位传说中神秘的罗家七爷定是来不了。
夏云卿觑了一眼殷睿，却见他神态自若，似乎并没有受到罗七爷未到事件的影响。睿太子仍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沈焕似乎觉察到二楼廊上的视线，略抬头，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抬腕，略举茶杯。视线掠过夏云卿的时候并未多作停留。可是夏云卿心中却是一咯噔，她下意识的低头，想避开那双洞若观火的双眼。
楼下第一轮的书艺比拼已经裁决出，上品乃是博望公的大儿子白岳缮，他的字磅礴大气，笔走游龙，而且选择书录的文章亦为上品，该诗句乃是前朝先帝爷于未央宫听闻战报讲述瑶钺女侯奇袭匈奴王庭成功，后又率千部配合景明侯进攻匈奴左贤王封地并获得大捷后，兴起挥毫而作。
节选如下：
“磨剑剑石石鼎裂，剑指长河贯日破。铁马冰河率士起，莫说神州无英豪。”
殷睿执起夏云卿的手，微笑道：“卿儿觉得白世子的字如何？”
夏云卿立即警戒，知道挣脱不得，淡淡吐出一字：“可。”
殷睿突然提高音量道：“卿儿觉得尚可而已啊。”
突然下面一片哗然。
沈焕眼睛眯起，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林大儒倒是镇定自若，摸着胡子，看不出表情。
一位戴着文士帽的三十左右的学子愤懑不平道：“刚刚是谁在说话。藏头露尾算什么。有本事便出来露露，让人心服口服。”
不少人随身附和。
殷睿带着夏云卿却款款走下，抱拳歉意道：“失礼失礼了。我家小娘子一时失言，还请大家恕罪。”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林书堂与沈焕却双双站起身，行礼道：“恭迎太子殿下。”其他学子更是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殷睿却作出一副亲切爱惜子民的样子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甚至微笑着走到林书堂身边，热情地扶起了林大儒：“今日与家眷出游，不巧恰逢盛会，能得见大儒风采，实乃幸事。大家切莫在意，继续继续……”
林书堂虽在文人名望极高，可是能得太子殿下如此抬爱，也甚是欢欣。急忙请睿太子于主位落座。夏云卿想躲开，却发现，殷睿并不肯放开她，没法，她只能站在殷睿身后。这番情景在外人看来，睿太子与他的未婚妻情意绵绵，片刻不忍分离。
正当大家以为一切都回归正轨，可以进入下一轮的时候，白岳缮却站了出来，他一脸严肃，拱手道：“白某潜心六艺多年，诗才不敢与沈侍郎并论，画艺不及郁公子，可书艺一途却甚有心得，并鲜逢对手。请姑娘赐教。”
夏云卿有点蒙，这又闹得是哪出啊。正想出声解释。
沈焕却说话了：“文人皆有傲骨，得岳缮兄如此评价，沈某愧不敢当啊。”言下之意便是，这人太傲了，若是当面驳回。便是不给此人和此人身后世家的面子。重点在傲骨啊姑娘。
白岳缮却执着道：“请姑娘与某切磋一下。让某心服口服。”
夏云卿巡视一圈，那位老先生只知道摸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睿太子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沈焕刚刚还说了那么一句，这会儿却只顾捧着茶杯怡然自得的喝茶。
夏云卿无奈：“恕小女献丑了。”于是轻移莲步，来到最近的一处书案便，九鼎默默地铺纸研磨。
夏云卿暗自思忖，抬腕挥就：
“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边境斥风雷。忍看碧血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林书堂走近品评：“峥嵘初露不过气力不济，气势不足，中下品。”
白岳缮皱眉：“这是……”
沈焕不着痕迹地问道：“从字面上看，这是女子所作。不过气势雄浑，好诗。”
夏云卿不禁多看了沈焕一眼，却反遭沈某人突然飞来一串秋波，正当她有点吃不消的时候看见睿太子逼事，她换了口气，正色道：“此乃小女娘亲瑶钺女候临去王庭前有感而作。此诗是小女一次无意翻看娘亲手札时所见。”夏云卿的声音有些沙哑，说着这些话，沙沙的似乎带着一丝怀念与哭音。旁人只当她怀念离世的母亲悲痛所至，却不知下巴疼痛难忍，这是外伤啊外伤。
白岳缮见着好诗，旁的顾不上，顺手铺起一张白纸，利落挥毫而就，字迹如山峦起伏，凤舞龙飞，端得一派生机与气势。搁笔，白岳缮大赞道：“却不知女子却有如此胸襟，未能与瑶钺女候谋上一面，实乃平生大憾。”
复又长叹道：“可叹男儿千千万，谁教女子觅封侯。”
夏云卿听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母亲的诗，白世子写出来果然不同，白兄一句话，已可得知音之誉。卿儿受教了。刚刚是卿儿失言，一时看见与母亲相关的诗句，心潮起伏。还请白兄恕罪。”
白岳缮只是摆手，高兴地看着手中诗句，心中有所感，说了一句：“今日得此豪迈之歌，心中书艺亦有所得，某先失陪。”
座下男儿无不因白岳缮那句“可叹男儿千千万”震慑住，心中皆是心潮起伏。
林书堂摇头笑道：“岳缮便是如此。莫管他，我们进入下一轮。”
侍立在一边的仆人高声宣布：“宝林诗会进入第二轮。”然后抬起手中的木棒，敲击两声。
这时候，却见一身材高大的壮汉挤了进来，高声叫道：“奉罗家七爷之命前来，请林大儒收画。”
附注：文中白岳缮录写得先帝诗句中，第一句的前半句引用自宋朝张弘范的《述怀》。
原文如下：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
女主说是夏莫瑶手札记录的诗句引用自秋瑾，其中因为配合文章架空背景，略做修改。
全文如下：《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
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
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谁教女子觅封侯
